第10章 第 10 章

凤鸣宫这边好不热闹,瞧见柳贵妃吃瘪,各位嫔妃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是窃喜快意。

江芮欢可着实是笑不出来,她向来喜爱清静,面对一群嫔妃问安,一人一句唤的她头疼不已。加之刚才的意气用事,她明白,暗地又生出不少祸事。

照惯例,皇后需领着后宫嫔妃去给太后请安,可偏偏太后被皇上气得闭关梓宁宫,已是许久不过问后宫事务。

太后那里尚且去不成,也没有问安后就驱人走的道理,江芮欢压下心里的不适,只好让御膳房呈上些点心供嫔妃们洽谈。

通常住在同个屋檐下的嫔妃三三两两拉帮结派,同心合意,平日里没少说闲话,可齐聚一堂时,自然谨言慎行,聊的都是胭脂首饰。

女人媲美,自然少不了吹嘘赞叹,既是在凤鸣宫,聊的话题定然是围绕着江芮欢展开。

江芮欢平日里的服饰太过素锦,今日各宫的嫔妃来请安,仪态着装自然要得体,于是映云就给她搭配了赏赐的服饰。

朱红色纹针明绣云锦配丹青兰鹤顾绣的凤缎华裙,腰间系着双环如意丝绦,云鬓别致,点缀着珠光。服饰的色泽略深,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姐姐这身凤缎华裙真是美极了,妾身若是没猜错,此乃禹王献给陛下的江南名家韩西孟亲手绘制的顾绣。”

“顾绣,斗方作花鸟,香囊作人物,半绣半绘,用料奇特,韩西孟的手绘堪称巧夺天工。”

仅是这片刻的功夫,宫中的阿谀奉承就被演绎地淋漓尽致。

江芮欢幼时久居江南,自是知晓顾绣名扬天下,皇帝的赏赐定然珍贵,但她从未想过这身锦衣华裙是出自江南名手韩西孟,一时竟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低头自顾自地失了神。

在瞧另一端,柳贵妃脸色骤变,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滋味,现在各宫嫔妃都围绕着皇后转,先前讨好她的美人们也倒戈,就连与她串通一气的丽妃都对皇后有了奉承趋势,这无疑是当众打了脸。

正坐立难安之际,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就是公公前来禀报,称皇上正在来凤鸣宫的路上。

顿时,嘈杂声散去,嫔妃动作一致的整理仪容。

皇后还未有所行动,柳贵人就先行起了身,不过规矩自是不能少,任凭怎样心急,都需安分的跟在皇后身后。

众人到了庭外迎接圣驾,难得瞧见皇帝没有乘坐龙辇,尽管在宫中,皇帝出行的阵仗也不小。深秋的太阳并不令人燥热,遇寒冷天,阳光倒是增添了许多暖意,清晨的阳光温和,但皇上何其娇贵,身后还有宫人撑着黄罗伞。

黄悠悠的一片临近,江芮欢才看清每张面孔,忽地一怔,局促地攥紧手中的方帕,眼神微微闪躲,只觉得与皇上并肩同行的那人格外耀眼。

“齐、齐王怎么也来了?”妃子的声音很低,声线微颤,透露着畏惧。

江芮欢偏首,不止一人露出惊恐,更有甚者腿脚都打着哆嗦。江芮欢尤为不解,虽然她对这位外界所称的地狱罗刹也会望而生畏,但也到不了栗栗危惧的地步。

其实江芮欢不知,齐流逸虽住在后宫,但在后宫见到他并不是常事,亦不是好事,若是不巧碰到,大家也都是避而远之。

太后闭关梓宁宫寻其源头都是因为齐流逸,从古至今,后宫都为皇帝独有,除去年幼的皇子,其余男子不可入内更别提居住,但偏偏皇帝不仅叫他搬入宫中,还大肆奢华地为他建造玄冰阁,这成何体统。

太后整日苦闷,身边的贴身侍女大胆提议,趁酒宴后以身试险,与太后里应外合,妄图借扰乱后宫、□□宫婢的罪名将其定罪绞杀。待到第二天清晨,太后拎着后宫众嫔妃前来捉奸,却不料推开房门,是何等的血腥。

侍女的头颅悬在房梁下,脖子处用针线衔接的完整人皮,除去29块颅骨,四肢和驱干的177块骨头被拆解后又拼凑出人形。

胆小者吓得当场晕厥,纵使胆量颇大,见此场景也站不住脚,止不住的呕吐,房内负责解肢的太监已然痴傻瘟症,唯有齐流逸,坦然自若的坐在茶桌前,斟茶品茗。

这事过后,太后便一秉虔诚修佛性禅心,经历过此事的嫔妃宫婢都不敢提及,只是都有了后遗症,见到齐流逸就会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人群走近凤鸣宫,江芮欢立即行礼恭迎,众人齐声:“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楚襄见到美人喜笑颜开,手一挥兴奋道:“爱妃们平身。”

皇帝已经发话,众人却迟疑了几秒,妃位以下的向王爷行礼,而妃位以上的见皇后起身才敢跟着起身,直起身后面向齐王微微颔首。

皇后是正妻,毕竟和嫔妃地位不同,按理只需向皇上及太后等行礼,历代王爷虽是皇上宗亲,说到底还是臣子,得向皇后请安。

若此时面对的是沛王或是禹王,定然没有江芮欢行礼的道理,但这是齐流逸,当今圣上都要依附于他,后宫于他而言不过就是蝼蚁般的存在。

齐流逸勉勉强强地扫了眼众人,目光经过江芮欢时多停留了两秒。

她轩眉,有抹诧异稍纵即逝。

小皇后竟然在躲她。

“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齐流逸轻吐。

江芮欢愕然,愣愣的看向他。

这人说着拜见的话,挺直的脊背可不见半点弯曲,但这也足矣。

毕竟齐流逸不守规矩,恭敬的话更是鲜少说。

若此时他不予理会,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齐流逸给皇后请安是楚襄没有料到的,他欣喜地揽上江芮欢的肩,眼里颇为得意:“我没听错吧,齐王向皇后请安了,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后……”

楚襄激动时又将人往怀里拥紧了几分,被突然的触碰令江芮欢极度不适,小脸都吓得煞白,她皮肤娇嫩,身子骨弱,此时肩上的力道加重,疼的她眼角瞬间冒出了泪花。

见皇上揽住江芮欢,嫔妃们眼里自然都是嫉妒,根本没有心思注意皇后的面容,只有站在一旁的映云察觉到主子的不适,但身为奴婢,主子未开口阻断,她就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当然,发现江芮欢异样的还有齐流逸,她在揣想,不过是被狗皇帝抱了下就一副泪眼盈盈的模样,这是吓得,还是激动的?

还没由她判断出来,皇后娇嗔的声音就传出:“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齐流逸皱了下眉,哦,原来是疼的。

楚襄听到怀中美人喊疼,立马松开了手,眉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欲念,故作温柔般揉了揉她的肩膀,说:“都怪朕,朕太高兴了,下手不知轻重,弄疼梓童了。”

梓童二字让江芮欢感到一股恶寒,看皇帝装模作样的姿态令人作呕,梓为木中之贵者,历来以梓为有子的象征,皇上此言让后宫嫔妃听了去,免不了一场明争暗斗的风波。

江芮欢悄然地避开皇帝的手,欠身道:“皇上言重了,是臣妾的身子太过娇弱。”

楚襄笑:“娇弱好啊,自古美人多娇,朕就喜爱娇弱的。”

江芮欢无言以对,面带笑心里却已经记下,皇上喜欢娇弱的,那她可得强健些,千万不能被皇帝瞧上了。皇帝荒淫连臣妻都不放过,休书虽在,但还是不稳妥。

肩膀着实疼的紧,江芮欢现在只想送走这尊大佛,她问:“皇上亲临凤鸣宫,可是有要事吩咐?”

楚襄顿然想起,点点头:“秋狝在即,朕要带领王公大臣们前去狩猎,至少半月,妃位以上的都跟朕前去。”

此言一出,不知是喜是忧。

在凤鸣宫坐了会,楚襄便被柳贵妃以腹痛为由骗去了眙兴宫。

皇上一走,嫔妃们也坐不住开始陆续离开,偌大的宫殿视野顿时开阔。

江芮欢静坐一会儿,脑海里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她拧紧眉心,欲将手附在疼痛的位置揉一揉,可又想到皇帝碰过,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映云,我要沐浴。”江芮欢说。

“有这么嫌弃么?”

齐流逸的声音骤现把江芮欢吓得不轻,她将指腹蜷进手心,刺痛让她镇定了几分,她笑:“王爷怎么回来啦?”

齐流逸看着她,良久才开口:“凤鸣宫的茶口感奇特,不似茶,倒像是桂花酒的味道。”

江芮欢心神一动,知晓齐流逸定是品出了端倪,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沉默半晌,明眸含笑,颇有几分蛊惑道:“王爷可觉得好喝?”

茶确实不是茶,她特意吩咐映云将齐流逸的茶换成了桂花酒,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何意,可能是突发奇想的谋略,也可能是单纯的赌。

她管不了那么多,既然选择齐流逸做靠山,终归是要冒险的。

引用明崇祯《松江府志》和《阅世编》记载“顾绣,斗方作花鸟,香囊作人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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