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受伤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个忤逆犯上的县太爷拿下。”左右两个士兵上前来,严冬一看这人要抓原榭,立即带着官吏上前来,短刀终究不必过对面士兵的长矛,虽然他们有维护原榭的心,但是也实在不敢硬碰硬。

“你们这群皂吏想干什么?造反吗?!来人,把所有反抗的一并拿下,不服从的就地处死,然后按谋逆罪处理!”林子游发话。

士兵立即冲上来按住了严冬等十多个皂吏,原榭也被两个士兵抓住,动弹不得:“林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你怎么能为一个大发钱庄战队,把千千万万的百姓置于何地?林子游!”

“我也是在维护黎民百姓的利益,不是吗?你作为一个县令之主,却枉顾法纪,滥用职权,惊扰商户,难道不该惩罚吗?”林子游笑道。

原榭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住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街角传来,而后就是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大家齐刷刷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捕头宋平骑着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身上的衣摆在空气翻飞不止,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朱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俊逸非凡。

原榭心下大喜:终于来了!

宋平还没等马匹停下,就立即从马上跳下来:“大人!属下来迟了!”

原榭被两个士兵抓着,双手反剪在身后:“无妨,你来得很及时。”

这时候,朱红色官服的男子也下了马,昂首挺胸朝林子游这边走来:“林大人,好久不见啊!”

林子游见到这个朱衣男子,心中一下子没了底,武官在本朝并不受重视,哪怕一个三品的武官,其实还是比不上一个四品的文官。眼前的这个朱衣男子正是两浙路的提点刑狱谢惟枋。“谢大人,为何突然造访?”

“我倒是想问问林大人,你身为一路军务大员,为何要插手地方刑狱?越职插手乃是我朝的一大忌讳!您不是不知道吧?”谢惟枋厉声说道。原榭昨晚叫宋平立即快马加鞭去请提刑司的主官过来,以防盐铁司的人插手。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

林子游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之前因为剿匪不力的事情,已经被御史弹劾了,现在如果又被眼前这个提点刑狱参一本,到时候可就被贬到其他地方去了。“谢大人,此话怎讲?我是听闻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我是怕原大人处理不当,万一原大人受了伤,岂不是失了我大宋朝廷的面子?所以,本官是特地带人过来保护原大人。”

林子游说着,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原榭和皂吏放开。林子游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把站在一旁观战的孙大发和孙大源两兄弟打得措手不及!他们看到提点刑狱司的人,便知道自己此时胜算无多了!

“林大人,既然是来保护原大人的,就赶紧将你拦着门口的士兵撤出去,让原大人的皂吏进去查线索。”谢惟枋说道。

“谢大人,这商户也是我朝的子民,也是我们这些当官的应该保护的。我之所以拦着原大人,不让他贸然进去查,只是因为原大人缺少一个搜查的文书。我怕他们的做法惊扰了商户。”林子游为自己辩驳。

“谢大人,在下是静岳县的县令,大发钱庄在我静岳县的管辖之内,大发钱庄的老板孙大发也是我静岳县的人,所以理应由我静岳县管辖。这是我的搜查文书,上面盖着静岳县县令的印章,但是林大人却不认可本官的文书。”原榭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搜查文书,递给谢惟枋。

谢惟枋接过来看了一眼:“文书没问题,搜查令也没问题。林大人,你为何不让原大人进去搜查呢?”

“这要叫孙老板过来说说了。”林子游极其巧妙地将自己的包袱扔给了孙大发。

孙大发看到林子游叫他,顿时脑门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想:这挨千刀的林子游!逢年过节收了他不下三千两白银,现在遇到事情了,不帮忙也就算了,反倒把包袱丢给他!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大哥为何还不来?再不来我这钱庄就要给人搜完了!

不过,就算孙大邦来了也没有用,作为提点刑狱的谢惟枋可是比他还大了一个品级,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这个道理。

孙大发立即跑过来,给三位大人行过礼之后,便说道,“谢大人,林大人,原大人,我这是钱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买卖,钱庄里的钱和账簿涉及到了大宋众多商户的银子,行事不得不万分小心。所以,我才不敢让原大人轻易放手下皂吏进去搜查。我这钱庄当初的批文是盐铁司的,受盐铁司的人直接监管,因此,原大人若是要搜查,理应拿出盐铁司的搜查文书方可通行。”

谢惟枋思付了一会儿:“虽然你的经营文书来自盐铁司,但是涉及到刑狱之事,却不由得盐铁司做主,因此,你立即打开库房,让原大人带人进去查找罪案的证物。”

孙大发看了一眼林子游,林子游漠然:“看我作甚,谢大人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是是是,我这就打开库房,让官差们检查,只是三位大人也要跟着来。”孙大发说道。

原榭看着谢惟枋,林子游也看着谢惟枋,在这里,谢惟枋的身份是最高的,大家都等着他的命令。谢惟枋沉思了一会儿:“好,走吧。”

三人带着手下的人进去,孙大发命人打开库房的门锁,打开库房的一瞬间,大家的双眼都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占地三亩的库房里赫然堆放着两座山,一座是金山,另一座是银山。黄金那边闪着金光,恍如朝阳初升,熠熠生辉。银山那边,白光遍地,仿佛月落洞庭,满目粼粼。在金山银山的下边,还摆放着二十五口箱子,这就是他们之前一直查找的箱子。

金子银子谁人不爱?别说看到金山银山的士兵官差是什么惊讶的表情,就连经略安抚使林子游都是一副药流口水的模样。原榭和谢惟枋心中都笼罩着一层阴郁,到底是个钱庄,这里放着的可是大宋近百家商户的银钱,每一笔钱财背后,都关系着几千户农户、工户的工钱。

“三位大人,你们要查的箱子可是这二十五口箱子?这是日前朱记当铺的朱九章朱老板寄存在我钱庄的箱子。出于安全考虑,我是不能让你们拿走的。要是有一点损失,我大发钱庄可是要十倍赔偿的。”孙大发的言下之意是拿走是不可能拿走的,你们要想验就在这里验吧。

谢惟枋回头对原榭说道:“原大人,开始验吧。”宋平昨天晚上已经跟他报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想到有一批涂了毒药的银子不知去向甚至即将流落民间,他作为提点刑狱更是辗转难眠,彻夜难安,一大早便跟着宋平快马加鞭来了静岳县。

原榭叫严冬拿上装着耗子的笼子过去开箱检验。在众人眼睁睁的观看之下,严冬和诗歌皂吏打开了二十五口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花花的马蹄形银子,一列列码得整齐到位,像一排排操练的士兵一样。

他们用筷子夹起箱子中的银子,放在水里涮过一遍,而后将水给耗子喝。耗子在里边被渴了一天一夜,见到有人送水过来,赶紧喝了几口,结果没多久,耗子就死了。二十五口箱子,每个箱子随机抽出两锭银子,试验结果是,五十只耗子全部被毒死。

孙大发一看这状况,立即心中空落落的,虽然之前有过新历准备,但是没想到朱九章会给他暗中来这么一脚:“谢大人,林大人,原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这银子会有毒!真的!小的要是早知道着批银子有毒,肯定不会阻拦原大人查线索!”

“这批银子是谁给你的?”原榭问道。

“朱九章,朱记当铺的朱老板。他说银子放在家里和当铺不安全,就送到我这儿寄存,存放之后还给我一成的寄存费用。”孙大发脸色煞白,立即回头跟账房先生说道,“你快去!去把朱九章立下的契据拿过来给三位大人!”

“是。”账房先生立即离开。

林子游在一旁看着,脸色也不太好,他此时此刻正想着该怎么给自己找补:“谢大人,原大人,二位大人果真是目光如炬,我大宋能有二位贤臣,实在是我大宋百姓的福气。若是让这二十五箱有毒的银子流落到市井当中,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林大人过奖了。当初是谁给你通风报信叫你来阻拦原大人的呢?”谢惟枋问道。

“匹夫之言,我是受了小人蒙蔽罢了!主要是我一片为民的苦心,生怕扰乱百姓的生活秩序,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未曾想竟然是被小人给利用了。希望二位大人不要责怪,我也是一片苦心啊!”林子游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

“原大人,你看这些银子你打算怎么办?”谢惟枋问道,他作为提点刑狱,一般来说,只要是县令能办妥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插手多管,只有底下的县官无法查明的案子,报到路一级的提点刑狱司之后,他才会下去受理。

“谢大人,我打算先把这二十五箱银子扣押,作为物证,然后去朱九章家里搜查。”原榭说道。

“也好,你是静岳县的县令,对本县的事务比较熟悉,本官作为提点刑狱也不好多加插手,你要是有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尽快派人通知本官。”谢惟枋叮嘱道。

“是,谢大人。”

“别这么客气,你我还是出自齐先生的门下。”谢惟枋笑道,抬手拍拍原榭的肩膀,“林亭,齐先生很想念你,端午节时,我层去看望过他,他跟我提起过你。”

“惭愧,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齐先生了。”

“不用自责,日后若是静岳县没这么忙了,回京去看看齐先生吧,他进来身体不太好。”谢惟枋说道。

“齐先生怎么了?”原榭问道。

“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朝中的事务繁多,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林亭,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回京城去。”谢惟枋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

原榭心领神会,站在原榭身后一丈远的孔令玄也心领神会:他终究是要走的,他不可能永远呆在静岳县。孔令玄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心头升起一阵凄凉之感,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墙壁慢慢离开大发钱庄的库房。他在库房附近找了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坐下来,目光凄楚。

朱九章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孔大当家的,你要想清楚,他是官,你是匪,你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你呆在他身边,最终只会害了他。他是状元出身,有大好的前程,你是什么?他以后肯定会离开静岳县这个小小的地方,到京城去……

你能陪着他到哪儿?

到京城去……

到京城去……

“到……京城去……”孔令玄的脑袋无力地倚靠在雕花朱漆廊柱上,嘴里喃喃念叨着到京城去四个字,眼睛竟然不受控制地滑下一滴眼泪,他立即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心里不住地思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原榭产生了这么深的感情!

糊涂!糊涂!真是糊涂!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孔令玄啊孔令玄!你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你脸对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就擅自自作主张地爱他!你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孔令玄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一方面又无法控制地发疯似的盯着原榭的背影。原榭在库房里安排皂吏将有毒的银子抬出去,运到静岳县衙门。他穿着一身绯色的官服,面容白皙俊朗,在人群中是那么出彩,只要远远一看,便能分别出他的模样!

孔令玄痴痴地望着原榭,那人是他最遥远的一个梦,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个梦。他握紧拳头砸在了柱子上,却摸到大红柱子上刻着几句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孔令玄抬手抚摸着字迹,苦笑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你知道我的心意吗?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对你好,对我……可能也好。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孔令玄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声音已有了些哽咽,他的心口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无论怎么捶也锤不碎的石头,哇的一下,又是一大口血吐出来。原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赶紧搀扶着他,有些手忙脚乱:“你这恐怕是内伤!要不去找个大夫看看?”

孔令玄回过头,看着原榭,双手死死地抓着原榭,眼眶有些红。

原榭还是第一次看见孔令玄这副样子,以为真是得到不可逆的重伤,他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替孔令玄擦去嘴上的鲜血,孔令玄有些感动,更多的确实心痛,他抓住原榭伸过来的手:“大人,这是官服,不要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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