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硬仗

“二弟请说。”

“咱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先让寨子里的兄弟们撤出寨子,等官兵进入寨子之后,咱们再围起来打。”

大当家摸摸下巴:“这个不错,立即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提前在山林里埋好陷阱,之后立即撤出寨子,妇女儿童老人送到山下的村民家暂住,记住,万万不可让官兵知道。”

“是。”二当家、三当家立即抱拳领命。

大当家的命令很快传遍了整个寨子,妇女儿童老人们赶紧收拾包袱,米面等粮食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都送到后山隐蔽起来。

一部分的土匪跟山下的村民打好招呼,准备借住他们的房子,按时间付钱,因此村民们也没有声张出去。

另一部分在山里的各个道路都挖下陷阱,这种陷阱多事山里人用来捕猎的,一般是挖一个两米深的大坑,坑底下放一排削尖尖的木钉子,上面覆盖一层草,伪装成地面。

等野兽不注意,踩到干草上,就会掉进陷阱中。这种陷阱对付豺狼虎豹何有用,只是不知道对付敌人会怎样?

还有一种陷阱是类似于套索的,人一踩中陷阱,就会被倒吊在树上,不过这种陷阱只能用一次,而且杀伤力不强。因此他们专门多设了一个暗器,只要踩上,就会打掉树上的马蜂窝,这样敌人就会被马蜂追赶。

土匪们全力发挥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对以往的各种陷阱进行改造,让它发挥最大的杀伤力。

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有点害怕,要是一不小心自己踩上了陷阱该如何是好?

三天后的清晨,红日初升,光芒万丈,东方天空染成了一片殷红,绚烂无比。天空下的平陵山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除了偶尔扑腾着翅膀钻入林间的鸟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西方天空则是灰蒙蒙的,一片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头上,仿佛即将要下雨。

灰蒙蒙的天空底下,远远地卧着一座小城,城楼上的红色旗子用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宋字,此时,旗子在迎风招摇,晃来晃去,有如一个飘在风中的游丝,水中的浮萍。

小城的城门开了,三个穿着铠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从成立出来,马儿走得很慢,很悠闲,坐在马上的将军也很悠闲,两两之间有说有笑,后面跟着一大群步兵。

“林大人,此战不必说,必定胜利凯旋啊!”右边的将军名叫赵右延,字左伸,大约三十岁左右,是朝廷刚派下来的。之前一直在跟北方的南下的游牧骑兵战斗,虽然没有讨到一点好处,但也毕竟是身经百战,屡败屡战。

“是啊,林大人,小小的山匪,咱们不至于动用三万军队吧?有点大材小用了!”左边的男人说道,他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军,叫高敬宗,字崇厚,是个文官。

他原本是个县令,后来因为陛下杯酒释兵权,贬抑武将,重用文人,提拔文人,所以他有幸得以从地上提拔上来,不过提拔上来,也只是做个文书工作,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兵书更是没有看过,只是偶尔听过说书人讲的赵括、白起、孙武的故事。

“唉,二位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有备无患!既然是平陵山盘踞多年的土匪,自然是要谨慎对待,如果这伙土匪没有两下子,也不可能在平陵山上盘踞如此之久。况且此处的地形地势有利于土匪,不利于我们。”林子游跟两位大人分析。

两位大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嘴角上扬,有些轻蔑。

林子游看他们两个的反应,也只是淡然一笑,他知道:京师来的通常都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地方的土匪看在眼里,像这样的人通常会因为轻敌而惨遭败绩。他不露声色地想到了个计划:就让你们两个先打头阵。

“赵大人,您之前一直在北方跟金人作战,是个身经百战的壮士,下官虽然是静岳县驻军的首领,但毕竟成平日久,没有上过战场,手也生疏了,不如赵大人先去打个头阵?这伙土匪最多不过三千人,想来咱们三万大军打一个三千人的寨子,应该马到成功才是!”林子游赞叹道。

“林大人,在下是朝廷派来的,跟军队士兵不熟,恐怕……”

“唉,赵大人,此言差矣!熟不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您在军中有威望,您有经验,上过战场,交给您我和高大人都放心。”

“对呀,赵大人,您就别推辞了。平陵山土匪也就三千人,一战告捷,您也好拿个名头和功劳返回京师,到时候皇帝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给予您丰厚奖赏,何乐而不为呢?”高大人在一旁应和劝说。

“这……”赵大人有些犹豫。

“赵大人,您还犹豫什么呢?”

*

半日的行军路程后,林子游的军队来到平陵山下,他们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原野驻扎,士兵们合力搭帐篷,于是平坦的原野上就慢慢多了一片白帆。

赵右延带着十万人去打前锋,他认为平陵山的土匪不堪一击,自己立即带兵打上去,晚上就可以直接班师回城,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他带着士兵今日密林,刚走入山中,他们就遇到了不少捕杀野兽的陷阱,赵右延的马被吓得惊叫起来,发出阵阵啼鸣。

“可恨的山匪!竟然敢用此等卑劣的陷阱伤我士兵!将士们,冲上山去,把这伙土匪一举歼灭!”还没有见到土匪的命,他就损失了几百士兵,赵右延有些恼怒,这些恼怒也加剧了他的急躁冒进。

于是将士们就在他的号召之下,迅速往前冲,扛着军旗的走在中间,前面的接二连三掉进陷阱,还触发了马蜂窝机关,导致一群马蜂追着他们。

赵右延自己骑马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他夹紧双腿,马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立即撒丫子向山上冲去!最可怜的自然要数后面跑步的士兵,一个个被马蜂蛰得鼻青脸肿的,脸活像一个个发面馒头。

他们不敢后退,当逃兵是要被处罚的!

赵右延策马奔腾,躲开了马蜂的追击,但是自己也因为跑在最前面,踩到了陷阱,他从马上飞出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回头再看时,他的红鬃马已经跌入捕兽坑死了,身体被半米长的木叉子刺穿,像烤串一样。红鬃马的眼睛甚至都还来不及闭上,鲜血就已经流满了坑底。

赵右延嘴唇发白,他咬着牙,发出了咳咳咳的声音,刚刚那一摔,差点让他五脏六腑受损。他拔出长剑,狠狠地插进土地上:“平乐寨!我赵右延一定要灭了你们!否则我就不会是人!”

身后的士兵也慢慢跟上来了,现在仅仅只是上到半山腰,他的军队就已经折损了一万人。小小的一个山头,让他的军队伤亡到这个程度,上山前夸下的海口,让他懊悔不已!

他更加愤怒了!带着剩下的士兵就往山上冲!

“我就不信了,我三万军队拿不下你们一座小小的平陵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平陵山可不小,从静岳县到清河县到平乐县最后云山县,平陵山横跨了四个郡县,期间大大小小的山峰多达上千座,最高的山峰是金越顶,足有三千多米高!屹立东南,傲视东海!山上常年云雾缭绕,在没有被平乐寨土匪盘踞之前,曾是道家修仙的好去处!

中途又陆陆续续损失了一万人马后,赵右延终于带着剩下的二万人上到了平陵山平乐寨。上到山上时,已经黄昏渐晚,暮色迷离,远方的山头上飞过一群归巢的鸟。山下更是炊烟缕缕。

而此时的平乐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就连平时养在寨子里的牲口,此时也没了声音!

赵右延站在士兵的最前面,朝里面看了看,里面确实是空荡荡的一片,一个守寨子的土匪都没有!这根他之前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赵大人,要进去吗?”旁边一个士兵问。

“等等。看看情况!”赵右延派三个人进去搜索,自己站在寨子外思考:难道这伙土匪摆了一出空城计?

他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的人马损失得有点多,已经超过了打仗之前的预想,回顾上山的这段路程,他都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去填土匪的陷阱!

狡猾!真是太狡猾了!他对这群土匪的最大印象就是狡猾!

进去探路的三个士兵回来了,说里面没有任何人,吃的喝的都被带走了,土匪已经抛弃寨子逃走了!

赵右延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上山,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攥紧拳头:“他们逃去哪儿了?”

在场的士兵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既然他们放弃寨子,不要了!来人!”

“在。”

“放火烧了他们的寨子!看这些土匪以后还敢不敢挑衅朝廷!”他瞪大双眼,怒气冲冲,鼻子都被气歪了!

他们还没开始放火,就听到了周围树林传出很大的动静,先是砰砰砰的锣鼓声,接着就是凄厉的唢呐声,像是索命的厉鬼一样。嘈杂的声音把躲在树林里的鸟都惊吓得飞起来,呱呱呱的乌鸦在寨子上空盘旋,还有不少老鹰从金越顶上被惊起了,飞往其他的山峰。

赵右延顿时有些慌了神,但是他又不能在将士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慌张和心虚,于是握着长剑的手越发用力,手指骨节发出了咔咔咔的响声,指节都发白了!

“不用怕!这只是这伙土匪虚张声势!他们不过区区三千多人,咱们可是有三万多人!”

士兵们手里握着红缨枪,四处张望,仿佛自己已经被土匪包围了,再加上山谷的回声,他们哪里认为土匪只有三千人,简直是三万人!

从刚刚上山到现在,他们对这伙土匪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

接着,他们几听到了激烈的马蹄声和周围扬起的灰尘,仿佛密林里潜伏着无数的土匪,每一棵草,每一棵树都成了土匪。

他们渐渐退缩,围成一团,惊恐地看着四周。

啪啪啪——

无数的火箭从四周的密林中射出来,然后从空中落向他们。燃烧着的箭瞬间点燃这一群士兵,他们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或是在地上打滚,或是冲下山,或是去找水灭火!

但是,都迟了!

赵右延举着剑喊道:“不要乱!不要乱!摆好阵型!不要乱!谁敢乱跑!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但是在场的士兵没有人再听他的话,大家都忙着到处逃命,火箭来势汹汹,根本抵挡不住。

这时,一支火箭射到了他的披风上,将他的红色披风牢牢地钉在地上,火焰顺着披风蔓延上来,他见了这个情况,胡子眉毛一把抓,立即甩下披风,连滚带爬地远离着火的披风!

将士们着火的着火,逃跑的逃跑,整个队伍人心惶惶,已经没有可以战斗的能力了!

赵右延看到大势已去,立即转身就跑,他不敢走其他下山的路,怕再次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陷阱,他从原路冲下山!

其余的将士看到赵大人跑了,也赶紧跟着离开!

半山腰草丛深处,有一群缓慢移动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确实辨认不出这些移动的草垛子是人。

在离开的路上,屠一刀带着土匪寨的三百兄弟从后山摸上来,在半山腰上拦截逃跑的赵右延,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抓到赵右延,逼迫朝廷退兵。

这三百多人头上顶着草,身上也穿着草和树叶编织成的衣服,原本干净的脸上也抹上了稀泥,这一整个队伍在日后的说书先生口中成了赫赫有名的草头军!

“三当家的,赵右延会从这里经过吗?”旁边一个土匪问道。

“嘘,大哥说了,赵右延这人特胆小,经过上山的痛苦,他铁定不敢再走其他的路。俺们就在这里等着!”屠一刀嘴里叼了根茅草,白嫩细滑的一端不知不觉被他吃掉了很多,剩下的都是割嘴的青色叶片,他往旁边吐出来。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赵右延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只看到朝廷士兵从面前经过,就派人上去袭击他们。

狙杀了很多朝廷士兵,也没有看到赵右延!

“怎么都没有看到赵右延?那狗官是不是逃了?”屠一刀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再加上他之前就错把县太爷当成新郎官抢上山,才闹出了这一个悲剧,因此更加小心谨慎,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瞪着每一个路过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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