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剿匪了

“可是你杀了自己的女儿,却想着来骗我们的钱,这不是你自己的私心在作祟吗?”齐汝城指责道。

叶老爷绝望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计划失败了,他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要诅咒你们,跟着我一同下地狱!”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像个脱水的橘子,他芝麻大小的眼睛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向齐汝城的心口刺去。

“躲开!!”原榭推开齐汝城,哗啦一下,他的手臂被匕首刺伤。

“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差拨一棍子将叶老爷打倒在地,随后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子。原榭只觉得胳膊火辣辣地疼,向被火烤一样,血流满地。

“原大人,怎么样了?”齐汝城爬过来抓起原榭的胳膊问。

“无妨。”原榭摆摆手,“把他关牢里,按律法处置。”

“是。”差拨们把叶老爷架着扔进监牢里。

齐老爷叹了口气,看着叶小姐的尸体摇摇头:“真是可悲啊!可悲!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齐汝城双手绞着袖子角,不敢做声,一边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一边愧疚,又暗自庆幸,自己的老爹稍微通点人性。

大夫请来了,叫李仲新,年纪不算太大,二十多岁,世代行医,在县衙对面那条街上开了一个医馆,名为杏林堂。

他背着药箱来到后,看到流血的县太爷,又看看晕倒的叶夫人:“先给谁诊治?”

“当然是县太爷了!没看到他已经流血了吗?”旁边一个差拨说道。

李大夫朝县令抛了个白眼,眼里露出十分的不屑。

原榭看着李大夫心想:我还没开口呢!你这人就给我判刑了吗?“我这伤不碍事,先给叶夫人诊治。本来请先生来,也是为了给叶夫人诊治的。”

听到这句话,李仲新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他蹲下来,给晕倒的叶夫人把脉,随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银针,在叶夫人的人中穴、太阳穴分别下针,再拿起手指攥成一束,进行十宣放血。

稍加诊治之后,叶夫人的眼皮动了动,气息慢慢加强了,她渐渐苏醒,睁开了眼睛。眼睛的泪水流转,但是没有流出来。

李大夫握住她的手:“老夫人,身体是自己的,可万万不可再动气或是终日愁苦郁结于心了,这样只会伤害自己。”

“大夫,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不想活了,真的,真的不想活了。”

“人生在世,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还是放宽心。”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起药箱。

齐汝城问:“她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碍,夫人只是一时气血攻心,缓缓就好了。我开几副药,你们拿回去按时煎煮给她服下就行了。注意,不要再让她生气了。”

齐汝城和齐老爷愣了一下,原来是大夫把叶家的丫鬟立即掏钱付给大夫:“谢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李仲新背起药箱想要离开,然而刚转身却想起了还有一个受伤的人,于是半回头:“县太爷,您要不要看看伤口?”

原榭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麻烦大夫了。”

静岳县衙门后堂是个静谧的地方,后堂外是花园,有人报官需要调解的时候,他去前堂,没事的时候他一般呆在后堂。后堂有三间厢房,在东西南三个方向,门口互相朝着花园。

他来到静岳县的第一天,就是亲自打理花园,把假山上的杂草除去,水里的垃圾捡走,还在花园里种了一丛海棠。花园里有一株高大的月桂树,高大十几米,绿荫遍地,挨着后堂的窗户。

现在是仲夏,月桂尚未开花。园丁老孟告诉他,再过几个月,那棵月桂兴许就开了,到时候别说后堂能闻到,整个府衙都弥漫着月桂的花香。

老孟很早就在府衙的园子里干活了,一干就是四十年,经历了好几任县太爷。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的什么都不管,所以历任县太爷都没怎么注意到他。只是原榭亲自去园子里除草的时候,他看着这个县太爷跟以往的县太爷都不一样,多看了几眼,于是就跟原榭相识了。

不过,他也不奢望县太爷能给他什么好处,他只要在有生之年继续待在这个院子里干活就行,一月三十钱,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在这里,这个园子的一切,就是他的一辈子。

处理完叶老爷和齐老爷的纠纷,原榭让李仲新在后堂给他包扎伤口。

李仲新先是给他清洗伤口,随后再拿出一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凉凉的,像是敷了一层冰一样。

“这是何药?”

“祖传的金疮药,加速伤口愈合。”李仲新拿出纱布把伤口缠上。

“可愿意卖给在下?”

“好啊,开门做生意,有钱就行,如何不愿。”李仲新缠了几圈纱布之后,截断,打了个结。

“多少钱?”

“五两银子。”

这么贵?这是原榭的第一感觉,他作为静岳县的县太爷,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三十两银子,加上养廉银一共五十两银子,他这小小的一瓶药就是五两银子。

“嫌贵?不买就算了。县太爷,好自为之。每日换一次,忌荤腥油腻酸辣和发物。”发物就是吃了之后会加重疾病或伤势的东西,大豆、花生、鱼、虾……李仲新起身拂袖一甩,有种特别潇洒的风度,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医者,反倒像是一个落魄王子。

“李大夫,这是五两银子。”原榭从袖中摸出碎银。

李仲新接过碎银,抛了一下,掂量掂量分量,随手揣怀里,将小瓷瓶放到桌面上:“告辞,县太爷。”

“慢走,本官有伤在身,就不送了。”原榭摇摇头,拿起小瓷瓶端详,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的东西,他贴身收好。

二驴子的尸体还没有验出来,他只能把这个暂时搁置。

如果杀死二驴子的人是个武林高手,他该如何把凶手抓回来呢?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恶化头绪,主要是他身边没有可用的高手。衙门里的捕快大都是普通人出身,也不过就比普通百姓强一点,遇上稍微厉害的,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一个武林高手为何要杀一个普通人?这个命案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原榭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二驴子生前一定是撞破了凶手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是被人灭口的。

这么一想,他发觉,静岳县的水有点深!他叫人去卷宗室,把静岳县十年之内的卷宗全部调过来。

十个差拨抱着厚厚卷宗,来到后堂:“大人,您确定真要看完吗?”

“放下去歇着吧。”

差拨也不敢多问,只觉得这一任的县太爷好像是个工作狂,相当敬业。

他坐在堂上看过去的卷宗,发现有很多都是草草了解的案子,而且大多是找不到凶手的。静岳县衙门有多懈怠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右胳膊缠着纱布,只能靠左手执笔勾画。但是伤口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很难静下心来阅读。

他想,孔令玄那一身伤得有多疼啊!

齐汝城因为原榭帮他挡刀的事,心里愧疚,下午又带着谢礼来看望原榭。惊人通报之后,他由差拨的引导进入后堂,此时原榭还在看卷宗。

“原大人,”他抬手作揖。

“齐公子来了,请随意坐。”原榭朝门外喊了一声,“小涂,沏茶!”

一个侍女捧着茶水进来,眼神清澈。她小心翼翼地给原榭和齐公子上了茶,然后默默退出去。

这位名叫小涂的姑娘,年纪大约十五六岁,是前些天原榭从街上捡的,小涂家穷,父亲死了,没钱下葬,她就在街上卖身葬父。原榭出去置办衣物和生活用品,恰巧碰上了她,就把自己的钱给了小姑娘,让她去安葬自己的父亲。

小姑娘也是个信用的人,安葬了父亲之后就来了县衙,说是愿意服侍原大人一辈子。原榭并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辈子,而且自己也不需要别人服侍。

结果小姑娘说着说着,看大人一直拒绝,她就哭了起来,那一哭,梨花带雨的,让原榭有些难受。索性就让她在府衙里当个侍女,给上访的人端茶倒水也好。

“齐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原榭放下卷宗。

齐汝城献上谢礼:“小生特地来感谢大人的帮助,若不是大人对家父的苦心相劝,小生孩不知道躲在哪里不敢回家。”

“父子之间无宿怨,你们说开了就好了。这份礼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何打算?”

“大人,我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这辈子应该没有考科举的命了,而且我也不想考科举。”

“你想做什么?”

“我想走武路,带兵打仗。”

“你爹同意了吗?”

“嗯,我跟他说过了。”

“既然爹娘同意,你又喜欢,自然是一条不错的路。”

“嗯,还有,我在军中的朋友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朝廷的剿匪文书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攻打平陵山,把山上的土匪一网打尽。”

原榭攥紧了手:“消息可准确?”

“准确,林大人的驻军已经集结了,明日就要开赴平陵山。”

“你觉得平乐寨的土匪如何?”

“他们是土匪,自然是要铲除的……可是他们曾经帮过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

“不要参加这次剿匪。”

齐汝城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嗯,我听大人的。”

原榭笑了笑:“你不问为什么吗?”

“大人告诉我,我就听,不告诉我原因,我也不问,因为我相信大人。”齐汝城诚挚的眼神闪着光芒,让原榭有些良心不安,他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不希望齐汝城参加这么剿匪。

“为何要如此信任我?”

齐汝城低下头,沉思,他的目光落到桌面的茶杯里,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茶汤上的茶沫在一个个破裂。他双手的手指互相绞着,良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也许信任不需要理由,不信任才需要理由。”

原榭看着这孩子的脸有些泛红,也没再深究下去。

*

平陵山,平乐寨。

一只鸽子飞过山川河流,穿过重重密林,飞进了一个窗户中,它啼叫了一声,引起屋中人的注意,随后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

孔令玄戴着面具走过来拿起鸽子,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小手指粗细的竹筒,他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明日军至,小心小心。

“他们还是来了。”他看完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烛火的火舌慢慢舔舐着纸条,火焰过处,只剩下灰烬,还有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青筋暴起,骨节分明。

*

“大哥,咋办呢?俺们是打还退?”平乐寨议事堂内,三当家屠一刀手中的大刀已经紧握在手里,他怒目圆睁,就等着大当家的一声令下。

“你们两个觉得呢?”大当家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他们两人。

“我觉得应该撤。”二当家风流书生说道,他右耳朵上夹着一支月季花,红色的。“此次来攻打我们平乐寨的是静岳县的驻防守军林子游的军队,三十多万,恐怕咱们打不过。不如避其锋芒,逃了再说。”

“二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现在还没开打呢,咋就能说咱们打不过他们呢?”屠一刀激动地说道,颧骨上的两块肉抖动起来。

“三弟说的确实有道理,林子游的军队不会全都出来攻打咱们寨子,他总得留一部分守在城里,或是留一部分去攻打别的寨子。静岳县周围可不止我们一个土匪窝。”

屠一刀见大当家的夸他了,有些得意洋洋,小尾巴抖忍不住翘起来了,将右手的大刀换到左手,右手拍着胸脯:“大哥,给俺一百个兄弟,俺打前锋,保证锉一锉林子游的锐气。”

大当家抬手制止:“不可,此事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冒险。虽然三弟很勇敢,有以一当十之勇,但寨子里的兄弟们的命可不能白白拿送死!”

“俺听大哥的,大哥你说咋整俺就咋整!”

“大哥,我有一计。”翟玉卿啪的一声打开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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