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温带着姜衿门来到一个老旧的住宅区，街道边小吃店成排，附近不算热闹，但人也不少。一口气爬了八层楼以后，她停在一扇木门前面，随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拧开了门。

屋内的灯光以暖光灯为主，小房子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客厅摆着一张茶桌，右手边是一整面的茶叶，看得出主人很喜欢喝茶。

“这里是？”姜衿门挑眉。

“我家。”

“我以为大小姐都是住豪宅雅苑的”他跟着进了门，接过金温递过来的茶，先是抿了一口，沁香入口后他又满足地喝了一口。“也有，但我不喜欢，”她轻轻提起紫砂壶，将剩余的茶浇在茶宠上，又用开水将紫砂壶盛满后放在姜衿门面前，示意他自己倒，她则拿出君山银针给自己又泡上一大壶。

“从前你最喜欢喝的茶，我总是喝不惯，要单独给你泡。问你这茶叫什么想给你买时你也不答，就跟我说是朋友送的。只往我这堆，说以后来喝。这一等，可就真真等了六年。”说完，她抬头看姜衿门，好像在等他的反应。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他低眉，好像也在思索着过去。

“我让金素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离这个房子挺近，你先在那里住下，以后想换住所再跟我说。”她右手一摆，手上赫然出现一块以墨玉为底，其间镶嵌着几块温润白玉的棋盘。

这里居然也不是现实。不，准确来说，这里也不是原本的世界。想到这里，姜衿门的心沉了沉。棋盘很有分量，光是看着就比自己之前使的那盘精致很多，接过棋盘后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玩家姜衿门已重获道具【命运】。恭喜玩家，再接再励哦。”

刚提示完不过两秒，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很明显不是针对他个人的。

“叮，飞鸟提示。根据游戏规定，综合实力最强者自动更迭为家主，而门中对持有家主令人不遵从者，即刻绞杀。金家新家主将于五日后由系统评定后公布，届时所有玩家均可前往参加盛典，也许可以乘机捣乱哦。”

姜衿门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好像没听到飞鸟提示似的自顾自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宠。从进门开始，她散发出的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侵略感好似一下子被卸下，在这个房子里，她好像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什么金家什么家主和她好像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的出现竟然与房间里的气质融合的很好，好像他们常常这样坐着，互不叨扰，却又最是互相知道。

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要好到什么也不记得，但现在坐在她旁边，手里端着杯沉默的热茶，在攸关生死的游戏里他居然能感受到心安。

“姐姐说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你，你会在游戏里如鱼得水的，我信她，所以我也信你。调查了你的资料，进入游戏后其实你的飞鸟等级一直在系统前列，属于最强劲的一行玩家之一。这些你在系统记录里应该能查到。进入飞鸟之后我曾询问过大小姐要不要寻找你，但她只说你有任务在身，不方便见面，也就一直没寻你。直到最近有人故意向姐姐透露你从冯家研究院名下的一个私人医院里醒来，也……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金素摇摇头，“我知道她担心你，就算是鱼饵她也咬了，还有很多事情我还在调查，希望是虚惊一场。你目前的飞鸟等级还停留在C级，虽然在游戏里不算低了，但是如果去参加五日后的盛典，危险还是很大。冯家那边我会去交涉，有你之前的消息我会来找你。”

“你以什么身份去交涉？虽然我还不太了解，但是我听说金家冯家早就成了宿敌。你……”皱了皱眉，他没法不担心。

少年挑了挑左眉，这双眼睛生得与金温实在是像，但却没有金温魂灵上的那股冰冷劲，倒是，倒是像一个初生的太阳。“近几年姐姐逐渐接住了金家很多核心事务的领导权，其实真正的家主交接不过是个仪式。系统允许各家族玩家之间的矛盾，但从来没有传递允许家族玩家在退出副本之后的厮杀，却明确表示允许个人玩家的厮杀行为。去年黑家小公子失手杀了冯家小姐，据说因为毫无防备，所以即使冯家小姐冯奂是系统认定的圣歌姬也死了。这个事情竟然是她死了之后我们才知道的。”

“圣歌姬和圣舞姬是何家预言明确给出的，人类的希望。这两个人可能是任何人，只有两个人都死了，才会再诞生新的两位圣姬。系统说……”他闭着眼睛回忆着……

“叮叮，圣姬是人类文明在时间长河里的高歌。如若圣姬死亡，飞鸟将维持半个月的强降雪为人类文明的又一次死亡默哀。叮叮叮，圣姬是你吗？圣姬是我吗?圣姬究竟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

“为什么偏偏是圣姬？”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姜衿门脸上，他听得入迷，像是在听一个已经听过几百遍的故事，但缺失的那一部分还是让他忍不住发问。

“何家专攻预言。何老太何慧槿以生命为代价为人类做出圣姬论调之后便去世了。此后何家一直没有顶梁柱，上个月何家才把何既缪，那个无所建设的浪荡公子推出来做了家主。是何家请命，飞鸟特殊批准后继任的。大流上没有说法，可能连圣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处。但我推测，人类需要的，是圣姬的血。只是直觉，还需论证。”

“何家预言，有没有可能作了假？”

金素扶了扶镜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有这种可能，何家的综合实力一直是五大家族中最弱的，可每次更迭里它能幸存，是因为他们预言的天赋。系统的背后，我认为也是有被限制的，因此系统对于这种天赋，只能打压，并不能剥夺。飞鸟一直尽力掩盖这一方面的缺陷，但前辈们很早就摸清。前辈们曾经针对何家预言完成了完整的证明，正证和反证，所有的所有，一切都指向真相：何家没有，也可以说无法做到预言造假。像是签订了某种恶魔契约，预言一旦造假，必定人亡。”

“至于和冯家的交涉，”少年傲气地笑了笑，“冯家那所研究院是三房冯季所掌，我金家大房二公子的名，压他只会大，不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