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当时在食堂围观金鱼装小萝莉的同学说，他们应该是见到了上帝。

平日里畏畏缩缩，只知道看书吃饭上厕所的半隐形人彼得·帕克，仿佛金刚或者钢铁侠附身，碾过吃瓜群众的脚、撞开吃瓜群众的肩膀、踩着前排吃瓜群众的肩膀跳上了餐桌，一把捂住了金鱼姬的嘴。

整个过程甚至没超过一秒。

吃瓜群众：吓得我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瓜。

彼得对着目瞪狗呆的同学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诸位这是我表妹喜欢玩cosplay前几天看到我穿了蜘蛛侠的衣服所以就以为我是蜘蛛精了现在她没有听话跑出来找我家里人十分担心我先带她回去了还有麻烦别拍视频拜拜各位真的很抱歉。”

没有断句，一气呵成。

吃瓜群众：吓得我瓜都掉了。

抱着疯狂挣扎的金鱼姬，彼得气都不带大喘地推开人群，冲出食堂，跑进厕所，然后“吧嗒”锁上门，把金鱼姬挂在了墙壁的挂钩上。

还没等金鱼姬出言大叫，彼得先一脸崩溃地喊了出来：“你你你你你！为什么！跑到学校里来了！你知不知道外面会有很多坏人啊！你待在启明身边不好吗，你是个妖怪啊你怎么就…………”

彼得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因为他看见挂在墙上的金鱼姬本来还在用不服输的眼神瞪着他，等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瘪了嘴。

…………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金鱼姬下一秒就红了眼睛，金豆豆不要钱一样地沿着胖乎乎的脸颊往下淌：“你怎么能骂我？大个子都从来不骂我！我这么可爱竟然还要凶我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听从你的召唤了呜呜呜果然人类都是大骗子呜呜呜大坏蛋…………”

彼得整个人都慌了。他想去给金鱼姬抹眼泪，奈何从来没哄过孩子。他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想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干巴巴地劝道：“我我我没有在骂你…………总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你你，别哭别哭，千万别哭，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金鱼姬悄咪咪从指缝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急得满脸通红的小少年，声音却还是怯生生的，满是委屈：“你走开！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来找我，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照顾你的！”彼得想到启明说的“谁召唤出来的谁养”，一狠心一咬牙，坚定地说。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金鱼姬擦了擦眼泪，伸出双手，“愣着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以后我征服世界的时候记得给我做好扫尾工作，懂了吗！”

彼得：？？？

直到金鱼姬借着他的手臂爬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我召唤了什么妖孽，我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这种懵逼感在他牵着金鱼姬走出厕所遇到来上厕所的利兹时达到了顶峰。

利兹先是看了眼彼得身后的女厕所标志，然后看了眼他手边的金鱼姬，最后看了眼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面无表情的姑娘扭头就走。

彼得：…………等等？

…………等等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啊！！！

在彼得遭遇投胎以来最大打击的同时，启明本人也在遭遇他穿越以来的最大打击。

“不好意思啊先生，学校不准许陌生人进入。”中城高中门口的保安彬彬有礼地拒绝了启明进去找人的请求，看了他一眼，又补充，“特别是伪娘或者小白脸这种会影响学习风气的陌生人。”

启明：？？？

老子一口颅内淤血喷你一脸！

启明真是恨不得自饮三罐血源康或者塞保安一嘴脑白金。

大概是见自己这一刀插得有点狠，保安挠挠头，好心建议道：“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弟弟呢？说不定他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呢？”

这要是打电话能解决，我犯得着跑一趟吗！

启明一脸菜色地转头走到路边，给彼得打电话。

第一个，无人接听。

第二个，无人接听。

…………

打到第四个的时候，启明都已经在考虑往学校里丢一个净化咒把所有非人类炸上天的可能性了。

好在彼得接了第五个电话。

“嘤…………”小叽居无比苍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启明：“…………金鱼姬在你那吗？”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小蜘蛛被金鱼姬给玩坏了啊！

“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彼得幽幽长叹，“彼得·帕克已经死了。留存于世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我时常在想，有的人活着，是因为他的人格还活着。而我的人格死了，所以是不是我也死了…………”

启明一脸复杂地翘着指头拿开了手机。

要不喊个得道高僧把金鱼姬和彼得一起收了算了。

一个除妖，一个剃度。

好在最后启明还是成功接应到了彼得。

套着蜘蛛侠马甲的彼得把裹着自己外套的金鱼姬送到了启明面前，接着就打算黯然退场给各位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等一下。”在往金鱼姬身上丢了三道言灵束缚之后，启明开口叫住了彼得。

彼得乖乖地走到了启明面前停下。

“其实我想说，”启明斟酌了一下字句，开口，“我之前，其实也从未遇到过非阴阳师的人召唤出我的式神的情况。但不管怎么说，人与妖怪的契约是双方面的。”

彼得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启明见状，耐心地解释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召唤出妖怪。而你使用了召唤咒，就召来了金鱼姬，这代表了什么？”

“并不是你召唤了她，彼得。准确来说，是她选择了你。这是一种，很多人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幸运。”

彼得顿时理解了启明在说什么。他看起来有点尴尬，看了看四下无人也没有监控，摘下了头套：“呃启明，你其实不用劝我…………我没有怪金鱼姬的意思，我知道她还小，我只是…………”

我只是在为我英年早逝的尊严感伤而已。

“那挺好啊，你想通就好。”启明和蔼地说，“我刚想说你反悔也没用呢。”

随随便便解除契约什么的，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彼得：？？？

这个世界一定是在针对我蜘某人。

他惨然一笑，戴上头套黯然离去，只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大孩子走了，那么现在只剩下…………

启明淡淡地看了被他缚在原地的金鱼姬一眼。

小妖怪忍不住瑟瑟发抖。

“以后晚上跟着他一起出去打怪升级，指哪打哪，懂了吗？”启明托着金鱼姬，微笑。

趴在他肩膀上、手脚上被施了四个束缚咒、还被封了口的金鱼姬连连点头。

“白天没有我和彼得的允许，不能乱跑出门，懂了吗？”启明无意地抬手理了理头发，露出指尖闪着寒光的灵力。

金鱼姬使劲点头。

“不许逢人就喊他蜘蛛精，懂了吗？”启明路过一家烤鱼店，目光在店门口流连许久，温和地说。

金鱼姬继续点头。

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为了不变成烤鱼也只能乖乖做一条好鱼了。

金鱼姬在内心咬着小手帕“呜呜呜”。

“我会把你介绍给彼得的婶婶，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妹妹，不许在她面前展露妖术，懂…………嘶！”

启明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刚好从转角拐弯，手里抱着金鱼姬又只顾着教训她，也没有看路。于是拐过弯迎面遇上的女人就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身子晃了晃，在保持住平衡之后就下意识伸手稳住了女人。但是他肩膀上的金鱼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瞪着满含惊悚的眼睛就直直往地上栽了下去。

啊啊啊安倍晴明你敢摔我！

启明眯了眯眼，灵力扩散就要把金鱼姬拉回来。

下一秒，他猛地撤回了灵力。

因为怀里本该一脸懵逼的女人用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矮首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侧身向前一步，伸手就拎住了金鱼姬的领子，阻止了她下落的轨迹。

被命运扼住咽喉的金鱼姬：nmd，wsm。

“好险。”女人拢了拢发，叹了一声。

“不好意思。”启明伸手抱回金鱼姬，却在看见女人容貌的时候愣了一下。

咦。

这个姐姐我见过的！

“斯…………斯嘉丽·约翰逊？”他试探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女人摸了摸金鱼姬的脑袋，猫儿一般深邃动人的翠色眼睛看向启明，勾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娜塔莉·波特曼，先生。”

……这就尴尬了。

启明轻咳一声。

刚刚那一撞把女人手里的文件给撞散了，纸张落了满地。为了掩饰认错人的尴尬，启明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便低头把纸质文件捡拾起来，整理好了递给娜塔莉。

然而启明眼睛一瞟，看见文件上的标题：

“斯塔克集团？”

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惊讶。

娜塔莉接过文件：“我是托尼·斯塔克的新助理。怎么了，你也在斯塔克公司工作吗？”

啥工作啊，扫地算吗？

启明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为您的年轻而惊讶。”

“生活往往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被事物的外表所蒙蔽。”“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冲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神盾局监视目标中的年轻人抛了个媚眼，“我要去公司了。期待下次与你的见面。”

启明站在原地，似是呆住了，看着娜塔莎扭着腰肢踩着三英寸高跟鞋走远，一直到金鱼姬拉他袖子才回过神来。

小萝莉眼中写满了“竟然盯着漂亮大姐姐不松眼你可真是个变态。”

“瞪我干什么。没见过舔狗吗？”启明一个脑瓜崩弹在了金鱼姬额头上。

在金鱼姬捂着脑袋无声控诉的时候，他摸了摸袖子，一个坚硬的小物体被他的灵力无声无息地碾成了碎末。

唉，还是被盯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