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娃子你说什么呢?这里还能有谁?”温军大伯被温叶的话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温叶回过神,还未说话,抬头就看见坐在对面的温书记脸色有一瞬的苍白与阴沉。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再看,温书记脸上还是温和慈祥的模样,带着一点担忧地看他,像是在看自己家中的小辈。
“叶娃子,你这是昨天没睡好被魇着了吗?”温书记问。
温军也道:“不是也被蛇给吓着了吧!”
温叶迟疑着点头:“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差点睡着了,好像看见有黑蛇在我脚边要咬我。”
这话一出,温军立刻起身去看自己脚下附近,看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东西,温书记也起来拿着搁置在墙边的扫帚四处看。
两人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蛇虫,温叶略有些尴尬:“可能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半梦半醒的,脑子糊涂。”
“这事儿闹的,近些年蛇也没那么多啊,怎么今年忽然就多了。”温军嘀咕着。
“最近村子要加强一下防蛇蚁蚊虫,免得被咬了出事,夏天到了,不像天冷,蛇虫不出窝。”温书记说,“你们也要多注意一点,下田别赤脚了,水蛇泥蛇没毒,咬一口也疼。”
“温娃子看上去精神倒是不太好,不如找个时间去赖婆婆家拜拜好了,你这几年没去她那她还想你呢。”温书记看向温叶。
温叶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赖婆婆是谁。
赖婆婆是村子里一户外来户人口,从曾祖父时期起就开始定居在温家村,是村子里少有的姓氏之一,她年轻时出外面闯荡,后面回来招赘婿生了两个孩子,丈夫早早没了后孩子去了大城市定居,她自己则独居在村里不肯离开。
按理说温叶是不会跟她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但乡下农村流传着一种奇怪的迷信,生下来体弱多病的孩子,要送给菩萨娘娘或其他神仙、古树古物寄养,这样才能健康长大,直到十八岁亲生父母再赎买回来,那么孩子以后就不会再多灾多病。
温叶就是这些孩子里面的其中一个。
他生下来身体差,一度在医院里救不回来,在用了这个“土方子”后才神奇地好起来,以往每年都会被家里人带着去赖婆婆家拜一拜,直到十八岁后吃没有再去过。
温叶依稀记得进入赖婆婆家内,走到一个不宽的、充斥着香烛烟火气味的房间内,遮光帘严密挡住了光线,房间内只剩下红彤彤的蜡烛燃烧着照亮一小块地方,赖婆婆的声音沙哑而温柔,轻声让他闭上眼睛跪在蒲团上拜一拜,然后上香,最后赖婆婆会在那小孩位置看不清的牌位,插香的香炉前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再带他离开。
或许是应该去看看。
温叶想着,对温书记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温书记笑笑,随后又跟温军说了几句话,便说有事要做,让他们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温叶歇了要去镇上的念头,载着温军回到家,自己回房间躺了会儿,也不管有没有蛇了,闻着刺鼻的雄黄酒味道,迷迷瞪瞪地拉过薄被遮住口鼻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两点半,他饿得爬起来煮了个鸡蛋面吃,又泡羊奶粉给小猫喝,歇息了一会儿,犹豫着给自己的大伯打了电话。
温叶和大伯家关系并不亲近,只在过年时会见一面,爷爷奶奶去世的丧事也是大伯回来办的,当时他匆忙赶回家,事情已经结束了。
“喂?谁啊?”
在失神间,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温叶赶忙回道:“是大伯吗?我是温叶。”
那边呼吸好像停了一瞬,之后温叶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又归为安静,大概是温大伯走到了其他地方接电话。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温大伯不太热情,问话甚至有点奇怪,“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温叶不明白,但还是说:“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一趟老家,拆迁这边有文件需要你签,而且到时候老宅也要处理,家里还有很多东西。”
“你处理就好了,要签字就扫描过来给我。”温大伯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话说到这里,温叶无话可说,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寒暄的话,到嘴边又吞下去,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大伯,你以前住在老宅时看见过白蛇吗?”
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问话,温叶都能想象到大伯平静的话语,无论见过还是没见过也没什么差别,对面没声音,他想要转移话题挂断电话,却不料听到了大伯颤抖的声音:“……你看见它了?”
“谁?”温叶下意识问。
温大伯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忙工作了,没有什么事就不用打给我了。”
“……好。”温叶说完这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电话挂了,温叶才想起来自己还想问问大伯关于赖婆婆的事情,他依稀记得大伯的小儿子也认过不知道哪一家做亲。
不过问了说不定也不会告诉他。
温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确是孤家寡人一个,孑然一身了。
虽然明白,但心情还是低落下去。
温叶给自己鼓鼓气,又收拾了一下东西,按照网上的教程用旧衣服给小猫做了一个简易的窝,傍晚又自己尝试着做了烤蛋挞,很可惜失败了,全部烤焦,值得欣慰的是好歹能吃。
在乡下时间过得很快,一旦超过晚上八点就会有一种入夜可以睡觉的感觉,温叶以往在城里最早睡觉也是在十点半。
闲着没事,温叶追了会儿剧,又在屋外撸了会儿小猫,时针指向十点时他便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次,他又做了一个梦。
……
这次在梦里他长大了一点,至少能够下地走路了。
视线摇摇晃晃的,脚下虚浮,他拽着上个梦里的女人,也就是梦中母亲的裙摆,一步一步走得像只小企鹅。
女人在和人说话,脚步顺着他慢悠悠地走,温叶看见到自己肩膀的走廊扶杆,他手一松,整个人趴到了扶杆上面。
“啊!”温叶伸出去的手摸到了叶子,湿漉漉的,染了一手的雨水。
“哎呀囡囡,不要抓叶子玩儿,小心有虫子。”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温叶被搂住小肚子捞起来,丝帕擦干小手。
温叶挣扎了一下,像个小风筝一样挂在女人的胳膊上,小腿晃悠晃悠。
失去了走路自由,温叶视线拔高,看见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精致的庭院花园,假山流水,鲜花遍布,小桥旁边还有一棵大榕树,上面挂着一个木制秋千,走近石子路,能看见秋千做得很粗糙,但经常被人使用,也很得爱护的样子,秋千绳子还绑着一些小花,看上去非常干净,有一种朴素的漂亮。
“想坐秋千吗?这是爹爹做给娘亲的哦,其实你坐过,娘亲怀着你的时候还坐过呢。”女人抱着他坐到秋千上晃了晃。
旁边的丫鬟咯咯笑:“夫人您还说呢,老爷当时可怕极了,当天晚上就把秋千拆了,等您生了小少爷才重新安好。”
“他大惊小怪。”女人哼声,抱着温叶一起在秋千上晃,丫鬟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推动,微风拂过,温叶不由自主眯起眼睛。
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好,惬意地吹风也很好,好到温叶又要在梦里也再睡上一觉。
安逸的时光过得短暂又朦胧,温叶听到了一点动静,女人便像是惊讶一般把他交给丫鬟,自己急匆匆离开了。
女人一走,温叶挣扎着从丫鬟怀里下来,慢吞吞地练习走路,直到走到一片花草繁荣的墙角蹲下。
因为他看见了一条白色的小蛇。
温叶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就蹲在那里看着小白蛇在绿油油的草丛里面蜕皮,红艳艳的眼睛笼罩在皱巴巴的灰白色皮壳中,整条身躯往下、往左、往右,四面开始扭动地蜕皮。
等到小白蛇蜕皮到最后一步,脑袋却被尾巴的蛇皮卡住时,温叶忍不住伸出手扯了一下小白蛇的尾巴。
碰上去是凉凉的,软软的。
像玉一样。
“嘶嘶。”小白蛇仰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嫌弃地往后仰,像是不想要他触碰。
温叶一看,就故意地继续去碰它的身体,反正梦里又不会被毒死。
可他没想到,嫌弃他的小白蛇,在他的手碰过去的时候,竟然猛地一动,尾巴尖缠上他白白的、短短的小孩儿手指,整条蛇跟面条一样绕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开始蹭。
温叶:?
他这才发现,小白蛇身上还有一层没蜕下的薄薄的蛇蜕。
感情这蛇玩欲擒故纵,想要把他当搓衣板搓皮!
“啊!”温叶震惊地瞪大眼睛,发出了奶声奶气的让人听不懂的控诉,“坏!”
小白蛇瞥他一眼,毫不在意,继续蹭,直到温叶的大眼睛瞪到它的面前。
“心……心……几几……舌……蛇。”
温叶皱起小眉头,另一只手掐住了小白蛇小小的脸。
他就这样把毫无防备的小白蛇的嘴巴掐开了,露出了尖尖小小的,跟针一样的小尖牙和细细的分叉蛇芯。
攻:老婆掐我嘴做什么?是想接吻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乡村异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