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风声呼呼刮过。
林伍没有撑起防风罩,萧屿只能眯起眼睛往他肩头埋。
不一会儿后,林伍在藏书阁降落,悄无声息地进入一个山谷。
萧屿抬起头,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自己闭关过的地方——河谷莲洞。
多年未曾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再无人进入这个空间,河谷中的树木越发挺拔,路边的杂草竟已长至膝盖高。
长年没有人打理,洞口吹下几根青藤。
林伍抓着萧屿的手腕,闷不吭声,疾步走进洞中,嫌青藤碍眼,一挥手直接放了一把火。
炙热的火光升腾,洞口的植被直接烧了个干净。
“……”
“林伍。”萧屿不安地唤了他一声。
林伍不应,脚步不停,直直走到书案前。
从前,萧屿便是在这里伏案读书度过孤独的六年,如今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林伍一把将萧屿扔到书案前。
萧屿猝不及防跌坐在地,背后直直磕在书案角上,顿时疼得哼了一声。
书案并不高,他的衣袖又在上面扫过,顿时扬起无数灰尘。
“咳咳。”萧屿捂着口鼻咳嗽,咳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林伍这才大发慈悲地施了个净身术。
“你们去做什么了?”
“我们……”
“算了,我不想听。”
“……”
“调虎离山之计,偏偏我还那么蠢相信了。”
“你……”
“别打岔,想起来什么没有?”林伍盯着萧屿的眼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的忐忑,甚至连手都在抖。
萧屿也同样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问道:“我该想起来什么吗?”
林伍沉默,一双眼睛像是浓雾笼罩,看似冷静,却风雨欲来。
“坐好。”
林伍走近他,摘掉面具,露出面容,蹲下来,平视他。
“一年了。”
“嗯?”萧屿愣神。
林伍脸色一冷,猛然拉进两人的距离,直接低下头朝着他的脖颈而来。
萧屿一惊,林伍整个人朝着他压过来,高大的身影充满压迫感,他的呼吸顿时乱了,眼神慌乱的四处飘动,下意识往旁边一动。
“别动。”林伍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手环住他,握住手腕,一手绕到后脑勺,阻断他的退路。
微热的气息拂过脆弱的脖颈。
萧屿瑟缩,心跳都漏了一拍,脖处过敏一般,顿时露出红晕。
林伍直勾勾盯着他泛红的皮肤,下面的血脉正在有力的跳动着,他轻轻吞了一下口水,眼神顿时暗下来。
“一年之期……”萧屿顿时明白了,是傀儡需要补充鲜血,他慌乱道,“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就给你放血。”
“不必了。”我自己来取。
林伍低下头,开口咬向自己的猎物,尖齿轻微摩擦,刺破皮肤,清甜的血液汩汩流入口中。
萧屿轻颤,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手脚都蜷缩起来,这种被人完全压制的极度不适感让他想逃。
但是林伍早就圈住禁固他,后脑勺被他用手托住,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握着萧屿手腕的另一只手一直在旻前芍药珠串上摩擦,就算磨破皮都没松手。
炙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命脉就含在别人的口中,萧屿全身上下,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林伍的气愤,他在发泄。
发泄他的占有欲,发泄他的不安焦躁。
萧屿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微微蜷缩,轻轻攀上他的脊背,一点一点安抚他的情绪。
时间慢慢流逝,月光从萧屿的头顶斜移到两人交缠的发丝。
林伍吞咽的速度放缓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喝饱了,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再一次贴近怀中的萧屿,缩小两人的距离,直到对方无处可逃,才从容安稳的最后吸吮几下。
林伍含糊不清地命令:“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好。”
“不许离开我。”
“好。”
“不许离开。”
“好。”
“不离开。”
“好。”
林伍顿了顿:“不离……”
萧屿接道:“不弃。”
“……”
林伍眼眸转深。
萧屿完全是下意识接着这句话,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遂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林伍,而回应他的是,颈间更加深刻的摩挲。
萧屿瞬间被他蹭得全身发软,手脚蜷缩,嘴唇紧抿有些发白,仍由他抱大型挂件一般抱着。
煎熬又不忍推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屿的手脚已经僵硬,林伍终于慢悠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目光幽深,藏着太多萧屿看不懂的情绪。
?
一缕轻烟飘过,暗红木偶掉落在萧屿的衣袍上,林伍重新钻回灵台小楼,哐当锁上所有门窗。
“?”
萧屿看着都要溢出血液的木偶,一摸一把血啧,又气又无奈,一言不发抱着就啃,喝得都要贫血了,却给他来这一出!
“林伍,你给我出来。”
“好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伍直接装死,什么都听不见。
萧屿气结,连骂他都没力气了,就这么躺着,闭眼缓慢恢复气血。
整整一夜,萧屿的精神都在紧绷着,一时清醒,一时噩梦缠身,一时如坠冰窖,一时如烈火焚身,都是气血不足引至的亏虚。
第二天,旭日高升。
阳光撒进来,萧屿终于感到手脚变暖,有点力气撑着书桌站起来,一伸手就摸到脖子上还留着又深又密的牙印,顿时又气得不行。
紫竹屋是断不能回去了,只能去其他地方躲躲。
修士的衣袍皆飘逸为主,很少有立颈设计,而林伍留下的痕迹又无法轻易消去,他只能找了块长一点的帕子系在脖子上。
一路上引来无数疑惑打量的眼神。
萧屿尴尬地连坐了好几个传送阵,终于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抬头一看,满目嶙峋怪石。
竟是不知不觉到了玄崇峰。
秦曜此刻想必在闭关,玄崇峰多灵阵,闲人少来,倒是可以多躲会儿。
萧屿寻了一处小路慢慢走着,雨霖台求学时,秦曜曾炫耀自己住的地方钟灵水秀,整个归元门都找不出能与之相比的地方。
正好,现在可以去见识一番。
绕过几个矮小的山头,萧屿远远就听到了水流声,空旷清鸣,草木盎然,幽深寂静,空气中的灵气十分浓郁,已经到了可以凝结成雾水水滴的地步,可见此处有一个巨大的聚灵阵。
果不其然,再走几步,萧屿就看到了瀑布下的精致小院。
园中一枝冬梅开得正艳,暖阳照射,欣荣向上。
秦曜曾说,这梅花树下埋着空境长老所有宝贝酒,往东边,最大的屋子就是他的。
萧屿走到木屋前,敲了一下门,无人应。
屋檐下的蜘蛛受惊,掉在他眼前,然后又失措地飞快遁着蛛丝逃走。
看来是很久没回来了,萧屿推开门,扬起轻微的灰尘。
以秦曜的标准来说,屋中的布置十分简陋,萧屿随手关门,找到他柜子里的伤药,拆开帕子,自己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上药。
药还未上完,他就听到了不远处的争吵声。
“今天还是我打扫长老院子了!”
“张春花,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你这个月都打扫多少遍了,昨天是你,前天还是你,封源大会就快要开始,我连空境长老的面都没见过!你都能递上茶了!”
“李大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这都要争,别以为我们一个坊我就要让你啊,万一长老看我根骨不错,就收了我呢,而且我现在都混了脸熟,就差一个机会了!”
“就你?还想修炼?能修炼的人早就测出灵根了,等两年时期一到,你要和我们一样滚回乌玉城!”
“谁说我没有灵根啦?我的灵根只是比较杂,还是有希望的!”
“少做青天白日梦了!”
“归元门的小师叔的弟弟天赋也不行,还不是能修炼灵阵!不仅秦仙长天天念叨,空境长老也夸赞他呢。”
萧屿:“?”
这怎么还提起自己了?他侧耳过去听。
“你和他比?他哥是萧柘!”
“那又如何?他要是实在不行,他哥也不能摁着他修炼啊!萧屿肯定也有自己的长处。必定是心诚,水到渠成!”
“听说他以前还是个傻子呢。”
“傻子怎么了!傻人有傻福!”
萧屿:“……”
这话还真说得对,他傻人有傻福。
“别废话了,扫帚给我!”
“啊啊,你要是再抢,我就喊人了啊!非礼啊,杀人啦!”
“再叫也没用!仙长都换班了!”
“啊啊啊!救命!啊!”
萧屿:“……”
这要是再不出去,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匆忙上好药,萧屿围了一条帕子走出去。
还在抢扫帚的一男一女愣在原地。
“?”
不是说院子里有五品困阵,只能从一条路进来,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其他人,换班的仙长也说了院子是空的。
这人打哪儿来的?
莫不是遭贼了!
女子一扔扫帚,立马就要大喊。
萧屿大惊失色,连忙道:“别喊别喊,我不是小偷,我是萧屿。”
女子一愣,嘴巴惊地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啊??你说什么?”
男子也是震惊地往前挤,同时拿出一个石头,照出一个虚影,一边对着虚影看,一边对着萧屿看,半响后,一拍脑袋,大叫:“我的老天爷,还真是萧屿!”
萧屿轻咳一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像,也不知是谁画的,画的比他本人还要好看几分,“是……是我。”
女子眼珠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跪地高呼:“求你收我做弟子吧!我会洗衣做饭!”
男子见状,也立刻跪下:“我也会洗衣做饭,我还会种地!”
“我也能种地!”
“我力气大!”
“我温柔!”
……
“?”萧屿吓得后退一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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