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男子亦步亦趋，跪在地上朝着他方向爬。
萧屿哧溜窜上台阶，喊道：“停！”
女子和男子皆疑惑地看向他，莫不是他们的诚意还不够？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要磕头。
萧屿一个机灵，用灵气定住了两人。
男子和女子：“？”
萧屿大松一口气，稍缓片刻，他看向女子：“你不是想拜空境长老为师吗？”
“拜你也一样，我想学灵阵！”女子眼神亮晶晶的，身形单薄，但是意志坚定。
“我……我就是不想回乌玉城浑浑噩噩过一生，我也可以学灵阵！”男子魁梧，面容黢黑粗糙，一看便是长年劳作。
原本已经屈服普通平凡短暂的一生，但见过瑰丽的修仙界，终归是不甘心回归平凡，想要为此搏一搏。
“可是你们……”萧屿顿了顿，没有说出那句并无天赋，根本就无法修炼入门。
他想了想，还是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摇头，“如今我只是暂住归元门紫竹峰，并无收徒资格。”
两人眼中都露出惊喜之色，“仙长言下之意是日后能收徒，就会收我们为徒？”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们吐纳之术，同时给你们一些基础灵阵基符，若你们能步入练气，他日再来寻我吧。”
萧屿话没有说绝，步入练气，对于普通凡人来说难如登天，自己也是运气好，几番磨难，这才顺利入门，若是他们真的有这一番机遇，应该多鼓励。
张春花和李大柱双眼立刻通红，他们在别的长老门前听到了太多的拒绝的话，都否定他们，这是第一次有人鼓励他们，两人沉默着哐哐磕头。
萧屿想拦都没有拦住，生生受了这三个响头。
“都起来吧，我来给你说说修仙界和灵阵……”
萧屿娓娓道来自己的心得和体会。
张春花和李大柱立马排排坐，一点也不在意地上的灰尘，如痴如醉。
萧屿第一次教人灵阵，格外的细心，两位听众也津津有味。
整个午后，小院中都传来欢笑和打闹声。
此刻，张春花和李大柱还不知道面前之人日后会是三界赫赫有名的灵阵祖师，而萧屿也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对他们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权当做是一段寻常又普通的时光。
傍晚时分，萧屿起身告辞。
张春花念念不舍，说：“仙长肯定饿了吧，我去做饭。”
说完，就不等萧屿拒绝，兴冲冲跑向厨房。
李大柱脑子没有张春花灵活，后知后觉知道这是道谢的机会，立刻跟了出去，“那我去劈柴烧火。”
萧屿笑了笑，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并没有开口和他们告别，而是独自踏着晚霞去了练武场。
听他们说，最近玄崇峰的所有灵阵师都去了练武场，其中也包括空境长老。
夜晚的练武场也如白日一般热闹，化灵神柱静静悬立中央，归元门弟子都在场中打坐。
萧屿站在远处，看见空境长老的身边围绕了许多灵阵师，正在齐力布一个大阵，而这阵眼竟是化灵神柱。
连通三界的七品九链传送阵。
果然不同凡响。
单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复杂精妙的灵气流转。
“真是好大的手笔。”老马在灵台中抬起头，慢悠悠嚼着青草，“要布一个七品灵阵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须得百八十年才能完成，这一次他们应该是依靠归元门原有的七品护山大阵，延伸出第二个七品大阵。”
“林伍出来了吗？”萧屿问道。
老马扭头看了一眼小楼，也不知道林伍是在害羞什么，明明是自己做了出格的事情，到头来自己没法见人了，“还没有呢。”
“好吧。”萧屿看向远方，说道，“老马，你看，这整个九链传送阵共有成千上万个灵阵基符堆成，各有各个的运行轨迹，又相互勾连，其中一个不慎便是毁天灭地的崩坏。这三界中，除了空境长老还有谁能掌握吗？”
“应该是没有了吧。”
萧屿摇了摇头。
老马疑惑。
“我怀疑魔族还有一位。”
“嗯？”老马找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谁啊？”
“我也不知道。”
“看你这么担忧，是敌非友？”
“也许吧。”
“要我说，也不用担心那么多。”老马翘起马腿，指了指萧屿自己，“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也能布出七品灵阵！”
“谢谢。”萧屿微笑。
“我可不是恭维。”老马絮絮叨叨，“这段时间的经历表明，你兄长有句话说得不对，你不是在灵阵上有天赋，你就是天生的灵阵师。生下来就是走这条路的。”
萧屿微愣。
“这灵阵一途不比术法修炼，寻着法子练上千万次就能有收获，有时候悟不透就是悟不透。就像你，除了杀机阻挡了一段时间，你的灵阵一途仿若水到渠成，时间到了就突破了，进阶就像别人喝水一样简单。”老马越说越激动，直接举起两只爪子，“不信你去问问秦曜，突破三品灵阵师吃多少苦。而且林伍对你的时间掌控十分严格，寒烟阁的一年几乎都花在灵气修炼上了，灵阵完全靠你自己空闲摸索，就这还到了四品灵阵师……这要是传回妖族，不少大妖要妒忌到呕血。你简直就是……”
老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好更特别的形容词。
“天赋异禀？”萧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低喃道，“也许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老马应和点头，但是看着萧屿的笑容，却在某一瞬间感受出一丝伤感，但也就是一瞬间，仿佛错觉。
他立刻给自己一蹄子，果然是老了，眼睛都花了。
……
第二日大早，萧屿满身露水，回到紫竹峰。
门口，萧柘已经静后多时，视线只在他脖颈上的手帕停留片刻，什么都没问，递给他一道卷轴。
“阿屿，这是历代封源大会的规则细节，你可观看一二，心中有数。”
萧屿接过，“谢谢兄长。”
萧柘浅笑：“距离大会报名还有三日，这三日便闭关修习吧。”
萧屿重重点头，拿着卷轴便回了房间。
一眨眼，三日过去了。
萧屿再一次睁开眼，发现四周的世界更加清晰明了，气沉丹田就可以看到无数的灵气波动，它们有的按照一定的规律流动，有的混乱无比。
他再一次抬起手，掌心涌起微薄的灵力，按照他的心意在五指之间穿梭，十分灵活。
“练气九阶巅峰，看来突破的契机就在封源大会了。”
灵台中，随着萧屿的灵气越强，湖面上泛起淡淡的薄雾，等到他顺利突破，这些薄雾便会化作水流，充盈着这一片湖泊。
林伍化作魂体慢悠悠飘出来，躲了三日，他终于赖不住寂寞，“我的傀儡修好了吗？”
萧屿撇了腰间的傀儡一眼，被血液泡发了的雷击木，现在都还没有干涸，这家伙怎么还好意思提起来？
而且，他抚上自己的脖子，咬痕已经快要淡了，也不知怎得，脑袋自动回忆起他唇舌的温度和柔软……
萧屿脸上热气翻腾，立刻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林伍：“？”
萧屿面无表情：“无事。”
“……”
“反正早点帮我修好。”林伍理直气壮。
萧屿抬眼看他，没说话。
林伍立马耷拉下脸，“怎么了？你不行？”
萧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你有心魔吗？”
林伍微微皱眉：“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萧屿很快岔开这个话题，“想要修雷击木还需要找掌门讨个东西。”
“雷击木不急了，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林伍不依不饶，哪儿有把人吊到半空中，又不声不响走掉的道理。
他警惕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想起什么了？”萧屿一脸无辜，“我就是一时好奇。”
“……”
“走吧，我们去找掌门。”
“等等。”林伍飘到他面前，“雷击木不急了，大会报名也可以找你兄长去，现在跟我下山找个东西。”
“找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放心不会耽误你参加大会。”
“好。”萧屿点头，“我与兄长打声招呼，我们便下山。”
“就不能直接走？”林伍没好气道，“又去不了多久，还要专门说一下。”
萧屿看他一眼，道，“总要打声招呼。”
说完，就雷厉风行的去辞行了。
弟弟刚远行回来，这又要出门，萧柘担心归担心，却也没有阻拦，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修炼上不要逼得自己太紧，你开心快乐最重要。”
然后塞给了他一个满满当当的纳灵戒。
萧屿觉得自己可能用不着那么多东西，但是为了让兄长安心，就全部收了下来。
临行前，他又刚巧碰上前去练武场的掌门庄白御和宋峰主还有墨峰主，
萧屿一一拜别，说是报名由兄长代报名，他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三人颔首，又塞了一些东西给他。
宋君回笑骂道，他和他徒弟师侄一个德行，在归元门待不住。
一年前，苏如妄和年云蝶回来复命后，又马不停蹄的携手游历天下，至今没回来，收到参加大会通知后，还要踩着最后的参赛时间回来，真是头疼。
萧屿笑了笑，很是羡慕她们相伴的洒脱。
一路下山，又遇到了许多面熟之人，有的是雨霖台的点头之交，有的是藏书阁的擦肩而过，遇到了，便也说了几句话。
虽然交谈耽搁了些时间，但萧屿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出了护山大阵，林伍这时便飘了出来，酸溜溜道：“出趟门，告别的队伍越来越长。”
“告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萧屿笑道，“若是一声不啃的走了，可能是不想再见，也不想别人一直念着你。”
林伍日有所思，“那若是没办法告别？”
萧屿道：“那也应该会留下点什么。因为在乎，所以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如此。”
“所以他们是真的不在乎。”
“嗯？”
“没什么，赶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