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出声打断他们：“是这个路口吗？”

郁芷抬起头，向齐朗所在的方向看去，他并没有看她，仍然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

郁芷顺着他的视线透过车窗往外看，这是一条步行街，很繁华，现在已经是十点，还有许多人在逛街。

“是的，谢谢你们送我过来，再见。”

“再见。”

“小郁律师，下次见！”

见郁芷下车离开，没跟她说几句话，严珣颇感遗憾。

“齐师弟，就这么怕我唐突佳人？”他们遇到了红灯，趁着这个间隙，严珣凑近齐朗的身边问他。

他指的是刚才齐朗截他话茬的事儿。

他也看出郁芷不愿多说，本没打算继续问了。齐朗这小子一直这么贴心，那怎么还不给他做饭？

齐朗笑笑，看向窗外，他养了一会儿神，精神比刚才好些：“这不是人家要下车了吗？”

严珣看了看外面，不放心道：“这姑娘这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悠，你放心？你就是这么给她上司交代的？”

齐朗又闭上了眼睛，安抚道：“不会丢的，严师兄可放心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这条街拐弯再走一段路就是居民区，郁芷去的正是这个方向。

碰巧，今天他和林照见面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郁芷应该是在这边有住处。

听他这么说，严珣放下心来，齐朗不是不靠谱的人。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问：“你和林照的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昨天，齐朗把林照约了出来，林照看起来还是那么疲惫，看到齐朗的时候，有些忐忑和不确定，他不知道齐朗要做什么。

齐朗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说出了解决方案：“我会撤诉，你写个欠条吧。”

林照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难道有假？”

林照对齐朗并不了解，跟他接触工作室有关事宜的是齐晗，齐晗虽然看着纯良无害，但做事冷冰冰的，并不十分好相处。

他还以为齐晗的哥哥也是这样的人。

林照愧疚地道：“你不怪我吗？”

“既然是为了你妈妈才做错事情，那就算情有可原。”

“谢谢，真的谢谢!我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林照感激地说，翻出纸笔，很快写好欠条。

齐朗收起欠条，真心地道：“不急，祝阿姨早日康复。”

“林照也是个可怜人。”严珣听完感叹。

他又瞥了齐朗一眼，不满道：“齐先生对别人这么善良，唯独对我冷心冷血，让人寒心啊！”

真是没完没了了！

“那训练营呢？”见齐朗不想理他，严珣又转移话题。

“冯教授说，这次的公益训练营里已经有不少人愿意报下一次的付费训练营，恭喜严先生，这次效果不错。”冯思南给他看过报名表。

“太好了!”

严珣高兴地说：“要不是你今晚喝了酒，我真要把你拉去酒吧庆祝庆祝！”

齐朗摇了摇头。他对酒是浅尝辄止，并没有酒瘾。

“齐师弟，我有个建议。”

齐朗又喝了一口水，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无奈地说：“你哪来那么多建议？”

“你别不听，我去过西山静修院，那里自然环境很好，你可以考虑在那里寻个住处，比你现在住的地方清净一些。”

或许住在那里，他就不会太早地结束西山事务，对他有好处。

齐朗微微睁开眼，想了想：“再说吧。”

严珣了然，并不强求。

……

此时已到了深夜，赵昕杰和闵红还在原地等着代驾。任凭赵昕杰在一边吐得昏天黑地，闵红都岿然不动。

她眼神冷漠地看着前方，并没有去照顾赵昕杰的打算。

赵昕杰漱了口，擦了擦嘴，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闵红身边，倏地抓住她的手，眼神仍旧迷离。

闵红感觉到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把他甩开，赵昕杰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路障上，哪有吃饭前的风度翩翩？

赵昕杰自嘲地笑了一声，干脆顺势靠着路障，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解开了自己的领带，看了眼闵红。

闵红离他几步远，嘴角下撇，眼神嫌恶。

他摇了摇头，心里想：真是自讨没趣！

他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双眼，不想再看到闵红眼里的厌恶，开口：“你就把我扔在这里？”

“代驾马上就来了。”

闵红的语气仍然冷漠。

“不能开车送我回去？”

他的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

闵红斜了他一眼，冷笑：“你是真想进监狱了。”

赵昕杰一笑，带着些痴迷和认命，轻声道：“只要有你陪着我，就算是监狱我也愿意待。”

闵红不想听他再恶心自己，不再搭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代驾。

过了一会儿，赵昕杰的代驾到了，是一个魁梧的小伙子，他一下子就把赵昕杰扶了起来，安顿进车里。

期间赵昕杰一直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小伙子听了一会儿没有听清，也就不再管，对闵红一点头就离开了。

紧接着，闵红的代驾也到了，她也上车离开。

望着闵红远去的车，小伙子偏头看副驾上的客户，赵昕杰闭着眼，什么也没说。

这个人刚才说要回来看看同伴走没有，他告诉他走了，他就不说话了。

赵昕杰揉揉胀痛的头，开口道：“走吧。”

代驾开车扬长而去。

郁芷的公寓在C大附近的秋林小区。

小区很大，人口也很多，所以即使到这个点了，门口还是有许多流动的小商贩，他们的推车冒出了阵阵热气，还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郁芷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经过这些烟火气，回到了公寓里。

公寓是郁芷本科的最后一个暑假租的。一开始是租在这里写论文，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实习，加上邱湫总是赶稿，两人作息不一致，所以她就一直租到了现在。

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够了。郁芷一直很忙，没有添置几件像样的家具，她也没有这份心思。

郁芷扔下手里的包，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回想起车上严珣问她的话：为什么选法学？

她学法快七年了，这七年，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高强度、长时间的学习让她拥有了一沓又一沓的荣誉证书，也正是因为这些，她才拥有了到昕红实习的机会。

那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家里人？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耷拉下去，嘴角也向下垂着。

下一秒，她就摇了摇头，将自己要快要够到过去的思绪掐断，坐起身，脱下衣服，到浴室里洗澡。

当花洒温热的水流冲下来的时候，郁芷的思绪总算可以得到短暂的停留，不会想起过去，也不会想到未来，只是专注地享受当下淋浴带来的舒适。

这算正念吗？

她微微睁开眼，想起了阳光之下的那颗栗色卷毛头。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上次于静说什么时候报名来着？

郁芷快速地洗完澡，打开电脑，点开了静修院的公众号，报名截止日期刚好是明天下午六点。

她点进去，报了名。

……

这天早上，郁芷照例到茶水间给闵红泡咖啡。闵红对咖啡不挑，能提神就好。这些天来，郁芷基本上用的就是茶水间的速溶黑咖啡。

当她把浓浓的黑咖啡端到闵红的办公桌上时，发现她的桌上已经有了一杯咖啡，正冒着热气，显然也是刚刚泡好。

郁芷转身瞧了眼他们组，陈律和曾律都还没来，张律倒是来了，但泡咖啡这种事向来是默认给实习律师做的。

不是他们，那是谁呢？

正当郁芷摸不到头脑之时，就听到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

这声音并不陌生。

她抬头一看，一抹红映入眼帘，正是吴思思。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西装，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她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神采奕奕：“郁芷，早啊！”

“早，吴律。”

一大早就能见到美人，郁芷的心情很舒适。

她冲她眨眨眼睛：“你不用叫得这么生疏，接下来我们在一个组工作，你就叫我思思姐吧。”

一个组？一旁的张律听到这兴奋地抬起了头。

正在这时，闵红来了。

闵红见他们几个在，解释道：“吴思思来我们组，是你们赵律的意思，你们尽快熟悉一下。”

说完就进办公室了。

组里新来一位美人，大家都很高兴。郁芷也是，毕竟是同性，会觉得亲切一些。

张贺名迫不及待地问：“那思思，你的工位呢？”

郁芷卷翘的睫毛一眨，看了眼难掩期待神色的张律，想起他那天并不礼貌的言辞，再次皱了皱眉。

“这边没有多余的工位，我还是在另一边，反正大家都在一个空间里，也近。”

吴思思人长得甜，笑容甜，声音也甜。

张贺名被这笑容迷了眼，直道：“是，是！”

很快，陈律和曾律也来了，听闻美人要暂待自己组，又是一番惊喜和热情的欢迎。

“你们俩进来。”

就在这时，闵红过来打破了他们的热闹。

几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话是对两位女律师说的，吴思思和郁芷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地进了闵红办公室。

闵红的眼睛盯着电脑，看也不看她们地说：“我手上有个案子，希望你们能协作完成文字材料。”

她按下电脑按键，抬起头说：“文件已经发到你们邮箱了。”

郁芷回答：“好的闵律。”

“闵律，这我刚来一组，可不可以独立地完成这份材料呢？我已经工作四年了，比郁芷的经验要足，这个材料我保证会很快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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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