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我揉揉鼻子,继续手下的木盒制作,正在加工的木盒已经完成一半,它虽然外边是没什么新鲜感的正方形盒子,但它古朴的木褐色十分雅致有品味。
我制作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嗯……,大概是将我从温室顺来的小花给种上。
小花是一株开蓝色星星样花朵的植株,全部盛开时就像满天星一样漂亮,虽然我私以为它就是个满天星,但是乐梦却说它的名字叫字母花。
为什么是字母花呢,因为……因为……因为它开花的样子就像字母Z,也许大概是我记得的这样,总之它就叫字母花。
刀具在木盒上打磨,绵软的碎屑随着每一部分的动作飘落在木桌上,木桌前的窗户开着,落日的余晖穿过窗沿散在深色木桌上,留下暧昧的红色韵味。
几朵三角梅不知是好奇,还是无聊,从墙外伸来触角,艳红的梅花点缀在镂空的窗上,仿佛是一样鲜活的窗花被精心裁剪。
“好看吗?”
我举起木盒放进落日里,为它染上漂亮的艳红,就像榆木梳子画上漂亮的红妆。
“好看。”
低沉魅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语调就像情人之间的低语。
“我也觉得很好看,你想要什么呢?”
我放下盒子,转身看向昏暗的角落,那里没有人,那里仅有一个神奇的物种。
“一段精彩的故事,一场不平凡的冒险,还是一次不光彩的逃跑?”
“我想要你的基因。”
“这里随处可见我掉落的头发,以及我的随身物品,你不可以取一样进行分离吗?”
“我喜欢自愿的交易,而且我仅要你血液中的基因。”
“你能给我什么?”
“力量,达普的力量,超前世界的进化。”
“嗯……,可是我不需要你给予的超前进化。”
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于未知种的提议并不感兴趣,超前进化,我可以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并不需要一个未知的风险。
“三偃,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额外的力量,让你的进化顺利进行。”
“嗯,然后呢,先说说吧,你是谁?”
“三偃不知道我是谁吗?”
热浪在耳边吹拂,低沉而性感的声音贴着脖颈引起颤栗,我不适地偏头。
“谁知道呢?一个疯子?一个正常人?一个伪装者?”
“我是你的影子,你的随从,三偃不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垂涎你的气味吗?”
重量压在肩膀,我的面前没有人形,但是温热拥抱的禁锢从接触中传遍全身。
“我很好奇你跟了我多久?”
我向后仰,想离开这见鬼的亲密拥抱。
“三偃,很久,我等了很久。”
亲密的低喃仿佛穿过了许多时光,在某一刻的偶然中降临。
“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取得我的基因,那时的我肯定容易取得信任。”
“我缺乏力量,我的本体在达普等你,给我你的基因,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想要我的血液吗?让我看看你的真形,你是野兽变异种?”
“还不可以,三偃。”
“那便没办法了,当你愿意让我看你的样子时,我会考虑一下是否去给你。”
我挣脱开虚无的怀抱,折了一朵开进来的三角梅,将它放进做好的木盒里,三角梅垂下它的头,丧失了原先的鲜活。
我背靠着木墙,看着被拨动的三角梅,心中突然涌现莫名的触动:“喂,你知道达普的运作秘密吗?”
“并行的两极,达普,它不是建筑,它是一个庞大的母体。”
“你是它的孩子?”
“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角色,三偃,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与任何人做交易。我要沉睡了,等我。”
似乎有什么拂过衣角,吹进我的肌理,流入我的血液里。
“又一个装神弄鬼的,也许晚上可以见一下陈述。”
窗外的落日掉落,天空渐暗,我拉上窗帘,室内变得昏暗,那垂丧的三角梅失去了生机般,变得干枯颓败。
也许天上的星星不是星星,也许我脚下的落叶不是落叶,也许我不是我,也许当我睡去后就永远的离去。
当我走过落着路灯淡黄色韵光的林荫小路,纷乱的思绪不断地纠缠,伸出手时不知能否承接到那些光芒和树叶的影子。
我现在其实抵触去继续前行,我不喜欢抚育室,但是与陈述的约定地点却在那里。
因为陈述最近有一个必须出结果的课题,所以她一直泡在抚育室,再过三天,我也可以去抚育室进行研究,但我仍不喜欢抚育室。
比如现在,看着那漆黑阴暗的沼泽,我总觉那里会突然冒出一个怪物,将我拖进那沼泽深处,直到窒息。
“哒哒。”
踩在桥上的脚步声在这寂静夜里十分刺耳,抚育室外面一片大亮,仿佛一定要让人认得抚育室。
不论隔了多久来到抚育室内,气味总是如此的难闻,这也许要怪我过于敏感的鼻子。
“学姐,你在吗?”
我敲响门上写着观察室的门,并没有多久观察室的门被打开,陈述穿着白大褂出现。
“进来吧。”
陈述带我进到观察室,示意我坐到观察室的沙发里,她坐到旋转椅上,拿起笔在一个破旧的本子上记录着。
室内一片安静,写字的沙沙声响了一会,陈述扔下笔,转过椅子面向我:“三偃,你决定了吗?”
“嗯,学姐,我需要支付什么?”
陈述挑眉,用手拨弄了下头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只要能熬过选择,然后发起一次挑战就可以,我们需要你比武台的数据。”
“现在就可以进行吗?”
“当然可以,你坐在那个椅子上。” 陈述指向我左边的一台机械椅,然后取出一个头盔:“带上它,我需要检测你的脑波。”
我接过头盔,观察了一番,却看不出这个头盔究竟有什么门道。
安稳地坐在机械椅上,戴上头盔,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下。
“三偃,把左手伸出来。”
陈述拿着一小瓶蓝色的液体,她将瓶子放在机械椅的平台上 ,从机械椅中取出一个袋装的针管。
蓝色的液体被吸出,陈述拉过我伸出的左手,冰凉的针头贴上皮肉。
“准备好了吗?”
陈述锐利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有蓝色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那双眼里带着某种未知的期待和热忱,疯狂的让人感到战栗。
“嗯。”
我看着那银色的针头刺进血管,蓝色的液体融入血液,灼热感逐渐蔓延,我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它们像爆发的火山岩浆,想要我整个融蚀。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脑袋仿佛被撕开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身体仿佛不是我的,疼,想要让自己粉碎的疼。
我的牙齿不可抑制的抖动,我想咬紧下唇来克制,一团毛巾被塞进了嘴里,我的双手被机械台的装置禁锢。
意识模糊中似有安抚声:“三偃,坚持下去,否则你会沦为最肮脏的怪物。”
我想要坚持下去,可是我好痛,痛的想要立刻死去,当精神上的疼痛不可抑制,我无法去杀死自我,我也无法去毁坏自我,我仿佛偏离了身体,又仿佛仍在躯壳,清醒地让疼痛将我整个人撕裂。
“三偃,很好,保持清醒,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实验体。”
陈述的声音很遥远,但是那疯狂的激动的语调仍旧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被骗了,陈述,她对我的身体做了超出规定的改造,达普的超前筛选啊,我所了解的与此刻的表现完全不同。
想要彻底的死去,逃离这撕裂般的疼痛,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忍受疼痛的人不是吗?
温柔的触摸在头顶划过,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了未知种温柔的絮语:“乖三偃,你可以大喊,不要再无声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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