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许老汉归家

肖齐捏了捏大牛的脸蛋:“小孩也要锻炼身体。”

大牛不高兴地扁了扁嘴,毫不客气地拍掉了肖齐的手。

肖齐讪笑,抬头看向院门,只见层层叠放的泥瓦上卡着一只白色的风筝。他估摸了一下高度,道:“有梯子没?”

大牛还不太懂梯子是什么,摇了摇头。倒是一旁沉默的小菊闻言,转身就去屋内搬来一架木梯。

她身型瘦小,搬着重物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肖齐见状立马迎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木梯,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多谢。”

小菊眨着黑黑的眼睛,羞涩地躲到了大牛的旁边牵紧了他的手。

肖齐把梯子架好,三两下就爬上了夯土墙。站好后他往下看了一眼,墙顶离地面大概有四五米,他看了一眼后就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真特么坑爹,都换了具身体了,怎么还是恐高啊。

他吞了吞口水,两股战战,小心翼翼地沿着窄小的土墙往泥瓦去。弯着腰伸长了胳膊,肖齐才勉强够到了大牛的老虎风筝。

手刚一碰到,底下的大牛就欢呼一声:“小齐,快把我的风筝给我!”

肖齐简直欲哭无泪,他的柔韧性特差,需要保持这种高难度动作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能把大牛的风筝扯坏。

等肖齐好不容易成功把风筝解救出来,他只觉任督二脉像被打通了一样,分分钟就能学会一套武林秘籍。

幸好没穿进武侠小说里,不然以他现在这副病殃殃的身体,被炮灰真就是分分钟的事。

心中感慨一番后,肖齐冲底下的大牛喊:“接好了,坏了我可不赔你。”

说罢,便轻轻地将风筝给扔了下去。

两个小娃娃的风筝都是他们自己拿木炭画的轮廓,由许清扬统一裁剪。

小菊最后选择画传统的纸鸢,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线条画得格外认真。

大牛嘴上说着要画老虎,结果刚画完老虎耳朵,又改了主意说要画兔子,这么一番组合下来,把他自己的风筝弄成了个四不像,丑得没法儿入眼。

偏偏大牛还爱极了自己画的四不像,肖齐和许清扬刚把风筝做好,大牛就迫不及待把它抢过去贴着脸亲,弄得满嘴都是木炭灰,因此又挨了许清扬一顿打。

幸好大牛调皮归调皮,还是知道木炭是不能吃的,没入口。

见大牛接住了风筝,又捏着四不像风筝活力四射地满院子跑了起来,肖齐才长舒一口气。

他刚要顺着梯子下去,结果不知从哪个方向挥来一根长竹竿,重重抽到肖齐的背上。

肖齐哎哟痛叫出声:“特么谁啊?”

转过头望去,只见外墙根下站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身穿短褐,肌肉紧实,手里攥着根长棍子,正怒目圆睁地紧盯着夯土墙上鬼鬼祟祟的肖齐。

肖齐一怔,这老头跟许老二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肖齐还敢和他对视,老头面色铁青,紧接着又挥了一棍过去:“好一个贼,偷完赵老弟家里还不算,敢来我家爬墙,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许仲春!”

原来这老头正是刚从镇上给人盖完新房回家的许老汉。

前头说过,因为许老三跟人打架的事儿,许家赔了一笔钱私了。家里平时的花用快见底了,许老汉就四处托人打听有没有来钱快的靠谱活,一来一回,就被介绍去了镇上一户给小儿子建婚房的人家。

那一家子是厚道人,给过来建新房的雇佣们供吃供住不说,还给他们一天开八十文钱的工钱。建房子是个辛苦活,特别是大夏天热得不行,人成日在太阳底下晒很容易晕过去。

尽管如此,许老汉几个干活还是特别卖力,没几天就把房子盖好了。

许老汉心满意足地拿了工钱回家,结果刚一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院子的墙上站了个陌生的人影。

回想起赵老弟家中钱财被偷的事情,许老汉急得火冒三丈——他家是没什么钱,可家里妇孺老弱可不少啊!尤其他家小女儿,生得貌美如花是远近皆知的事情,这要是进了贼还得了!

许老汉想也不想,抄起外墙上立着的棍子就往那贼人身上打。

他是猎户出身,精通射箭和搏斗,虽然看着不显,实际上一身的腱子肉,浑身使不完的蛮力。

蹲在墙上的肖齐被许老汉打得龇牙咧嘴,边被打边喊:“打错人了,我不是贼!”

这是他头一回委屈到想哭。

第一次去别人家偷衣服,被当成偷钱的贼受了一顿毒打,肖齐认了,毕竟自己那时候确实是个贼。但今天他啥也没干,还干了件好事帮大牛捡风筝,怎么又被当成贼打了??

世上有他那么帅的贼吗?长成肖齐这样,就算是古代,也能靠脸杀出一条财路吧?

肖齐缩着脖子,皱眉苦脸地一边躲着棍子,一边飞快顺着梯子往下爬。

一见贼人进了自家院子,许老汉心急如焚,快步打开门冲到院子里,冲许清扬的屋子喊:“闺女快把门锁好了,有贼进咱们家了!”

在房里绣花的许清扬闻言,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家老爹还没见过肖齐呢,他不会被爹当贼给打了吧?

想着,她打开门,结果和想去看热闹的戴氏撞了个正着。

两人甫一见面,好奇的戴氏便立马换上了一张刻薄脸。

许清扬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奶”,之后又轻描淡写扫一眼她的腿:“爹回家了,奶叫爹给重新做一副拐杖吧。”

说完,嘴角似扬非扬,直往屋外去了。

戴氏脸白一阵红一阵,冷哼一声,急忙回了屋去。

院子外头,许老汉已经被大牛和小菊拦住了动作,一个抱许老汉的腿,一个挂许老汉的手,人高马大的肖齐则躲在两个小娃娃身后,一脸感动。

好孩子,这几天果然没白带你俩玩!

大牛嘴里嚷道:“爷爷别打表叔,表叔不是贼!”

连平时都不怎么讲话的小菊也开了口,一个劲儿地拉着许老汉的手:“表叔真的不是贼,他对我们可好了。”

“对对,”大牛附和,将脸贴到爷爷的大腿上,没成想刚贴过去就闻到一股臭汗味,大牛不动声色地悄悄离远了些,学他姐姐的样儿挂在了许老汉另一只手上:“表叔和姑姑带我们做风筝,表叔是好人!”

肖齐更加恳切地点点头,没错没错,就这样宣传他!

被两个孙儿一左一右地拉住手,许老汉也迟疑了:“表叔?”

说起来,许婆子娘家确实有个远嫁他乡的妹妹,只是这许多年都没联系了,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个内甥?

不管怎么说,这少年确实不是贼了。

许老汉一脸尴尬,不苟言笑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内甥别见怪,乡下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贼,我们家女人多,不得不长多点儿心眼子,内甥原谅则个。”

肖齐面带微笑,心里却想我要真是你内甥,绝对要大闹天宫一番才能熄火,可惜我是个假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姨父客气,能理解,您这几天是去做什么了?”

许老汉当然不能说是去给自家儿子擦屁股挣钱去了,面子这东西男人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他只得打了个马虎眼:“帮朋友去做了点事,耽搁了几天。”

肖齐恍若大悟:“姨父真讲义气,您这是大老远赶回来的吧?吃过早饭没有,我去给您做点儿?”

许老汉已经有些喜欢这个上道的内甥了,他摆摆手:“不必,等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说着,他拍了拍肖齐的肩膀:“内甥有些瘦啊,以前在家没吃饱饭吧?来了姨父家里,大鱼大肉谈不上,吃还是能让你吃饱的。”

肖齐吸了吸鼻子,感动到流泪:“姨父,您对我真好……”

两人拥作一团,其乐融融地聊起了天。

屋檐下,许清扬已经看了许久的戏。

她看了一眼时不时附和许老汉、与他插科打诨好似亲姨甥的肖齐,不自觉挂起了微笑。

肖齐的余光瞧见了檐下的碧玉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脸上那一抹笑意。

他摸了摸脸,心里有些不自在。

自己演得是不是太夸张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

许婆子照旧提前回了家,因许老汉也回来了,二媳妇钱氏特意把前几天剩下的半边鸡给煮了吃。除了许老大一家和许老三,许家人到的还算齐。

男人们喝酒聊天,许老汉红光满面地问老二地里的情况如何,老二老老实实答了,他又问许婆子,怎么老三这臭小子又不见人影。

“说是跟朋友在外面挣钱,前几天回了一趟,给家里人买了点吃的穿的,在家待了一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许婆子想起老三给自己买的铜手镯,不禁有些心慌:“老头子,我总觉得老三在外头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我这心慌的啊……”

许老汉不以为意:“老三这臭小子是有些皮,但还是辨是非的,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其他的就由他去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抱着胖财沉默不语的三媳妇杨氏:“三媳妇,你男人三天两头不在家,你不怨吧?”

杨氏没想到公公会注意到自己,她连忙摇摇头:“儿媳不怨的。”

许老汉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如果不是老三只有杨氏生的这一个儿子,他是绝不许杨氏进他们许家大门的。

又聊了一会儿天,许老汉才发现饭桌上好像少个人。

他思来想去,皱眉道:“小齐怎么没在,他又在厨房吃?”

说起来,中午的时候许老汉就没看见肖齐的人影儿。当时他问过一嘴,许清扬跟他解释说肖齐在厨房,许老汉没多想,只以为肖齐面对自己还有些不自在。

可到了晚上,他亲姨母许婆子都回家了,肖齐还是在厨房,这让许老汉觉得不舒服了:“老二,去厨房把小齐叫过来,大家伙一起吃。”

话音刚落,许婆子就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多年夫妻,默契早已不言自明。

许老汉连忙改口:“算了老二,咱们先吃,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许老二站起来又坐下,一旁的许清扬则抬眼望向自己的亲娘,有些惴惴不安。

一夜过去。

这几天肖齐终于改掉了赖床的毛病,在大学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果然人呐,还是得逼自己一把才行,这不,他不就起的比鸡还早了吗?

肖齐望了一眼微微亮的天,准备去烧热水洗漱。

刚进厨房,他看见坐在灶台前的许老汉竟然起的比自己还早。肖齐打了个哈欠,道了声早:“姨父,您也起那么早啊?”

没有得到回应。

肖齐顿了顿,心想不对劲啊,昨天他俩还好得像亲父子似的。

他抬头望过去,这一望,就望进了许老汉想要杀人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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