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坐在右侧的齐大人催促道。

江楼月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我想好了。”半盏茶后，江楼月说道。

“愿闻其详。”刘大人又眯着一双眼睛，笑呵呵地看着她。然而那笑意未达眼底，让江楼月背后寒毛直立。

“我独占九十七两银子，再给排第三的齐大人一两银子，排第四的张大人二两银子。”江楼月看着眼前的四个人，朗声道。

她是这样想的，倒推过来，如果最后只剩下两个人，那么第四个人无论出什么方案，都会被最后一个人拒绝，所以第四个人为了不让自己落败，一定会同意第三人的方案，因此轮到第三人时，他可以选择独吞全部银子。

第二个分配的人知晓第三人的最优分配方案，想保证超过半数的人同意他的方案，只需要给最后两人一人一两银子，他们二人就比选择第三人的方案更优。

但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人只能空手而归，最后两人也一人只有一两银子。

因此，江楼月作为第一个提出方案的人，只需要给第三人一两银子，第四或第五个人二两银子，就能够争取到他们两个的同意票了。

抽到第四签的是张大人，第五的是刘大人，二两银子分给谁都一样，但她记着早上刘大人的那杯毒茶，故而一分都不分给他。

隔壁的霍行知听到这个答案，会心一笑。

刚才那位侍从又拿着一个托盘，收集五人的投票。

江楼月一边默默看着四位大人在纸上一一写下自己的意见，一边回想自己的推理是否有错漏之处。

早上刘大人将他们请进屋内，江楼月记得他点燃线香时，用的是右手，此时写字，却是左手拿起笔，转而再换到右手。

忽然江楼月恍然大悟。

再看看众人，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李子禹！”她大喝一声。

正在写字的刘大人手一颤，在纸上滴落一滴浓黑的墨迹。

“邢老四，宋青，黄伯涯！”她一一叫出面前四人的名字，眼前的四位大人一愣，都顿在原地。

“季仲白哪儿去了？”点完名字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江楼月疑惑问道。

小角落里拿着托盘的侍从默默低着头准备开溜。

“别跑啊！”江楼月一把拉住他：“我还没投票呢，你去哪？”

霍行知隔着窗鼓掌。他身后的四位大人也纷纷起身，跟着他一道进入大殿。

“考核结束，江楼月明日来六扇门报道，你们五个，明年再来考核。”

几个人听完脸色一沉，季仲白狠狠瞪了江楼月一眼。

老李欲哭无泪，这一批九个学生已经是他们筛选下来最优秀的了，而今竟然只有江楼月一人通过了考核，他最看好的邢老四和李子禹都遗憾折戟，真是残念。

原来被认出来的人会被淘汰啊。江楼月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公平！为何只考我们的易容术，不考江楼月的？”季仲白嘟囔道。

霍行知淡淡看他一眼，不说话。老李在一旁恨铁不成钢道：“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你别多话。”

“恭喜江姑娘。”李子禹率先对江楼月拱手祝贺道，其他几人反应过来，也纷纷来向她道喜。

唯有季仲白，方才抢白了江楼月，此时也扭扭捏捏的，不肯过来，只小声吐槽其他人假惺惺。

江楼月有些恍惚。

这就结束了，她通过考核了？

霍行知隔着人潮向她微微一笑，江楼月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回去吧回去吧，别灰心，明年再来嘛，我等你们哟。”刘大人依旧笑呵呵地打圆场。

说罢，他又对江楼月道：“小月月也跟着老李一起回去吧，向你的师兄弟们好好道别，明早按时来报道哦。”

一声小月月叫得江楼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霍行知瞟了刘同耜一眼，刘同耜连忙噤声。得，看来这新人已经被霍大人要定了，可怜他麾下一直想招个漂亮姑娘，这回又没戏了。

“去吧。”霍行知看着江楼月，又看了看其余五人，淡淡道。

“行，那我带他们先回去了。”老李双手抱拳向几个大人打了招呼，“多谢霍大人今日百忙之中抽空来监考。”他又特地向霍行知行了个礼。

霍行知淡淡地点点头。

他当然要来了，六扇门的考核，他是体验过的，他要是不来，以这帮老东西出考卷的脾性，万一江楼月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时我要是遇险，大人会来救我不成？”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江楼月问他。

霍行知看着她：“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他当然会去救她。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隔着千山万水，他都会去，更不要说在六扇门内。

那天江楼月拒绝了太子的邀请，说要来六扇门，霍行知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高兴过。

但同时，他也很担忧，他虽然是六扇门的总都督，但是，并不打算利用自己的职权给她开方便之门。

如果她通不过考核，他情愿让她入东宫为门客。

让江楼月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弱女子，跟在自己身边出生入死，他已经足够自私。若是她无法证明她能够保护好自己，那么霍行知情愿她待在安全的地方。

“司里第一次招女官，住处可都准备好了？”目送江楼月的背影离开，霍行知侧头问身旁的何敬大

人。

“回大人，南苑正巧有个独立的小院落，离其他师兄弟的宿舍不远，以后要是再招女官，也都可住在南苑。”

霍行知蹙眉。

捕快的住处都在南边，江楼月住过去，倒也合适。唯独离他远了点。

“我院子里还空着一间屋子，暂且让她住着吧。”

何敬是什么样的人精，虽然内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点点头道：“也好，暂时就她一人，没必要浪费南苑的院子。”

齐又铭在旁听了，却觉得不妥，皱着眉头说：“那怎么行，住在大人院子里，以后工作恐怕要惊扰到大人吧？”

刘同耜打圆场道：“我看这个江楼月刚好跟着大人多学一学，也是她的造化。”

齐又铭听了这话，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霍大人向来公务繁忙，哪儿有闲工夫教导她？”

刘同耜见齐又铭如此油盐不进，心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再不领悟，你只能弃疗了。

哪知道齐又铭丝毫没有眼力见，仍絮絮叨叨地说：“司里头一回招女官，要把规矩立好，大人要是舍不得南苑的院子，正巧我们档案司缺个人手，我看明日就让这个江楼月到我那儿去领个职位，回头我给她安排个地方住就得了，这点事哪能让大人操心……”

旁边何敬拼命给他使眼色，齐又铭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何大人眼里进东西了吗？”

把何敬气得举手扶额。

“我看还是让她跟着霍大人，正好大人身边也缺个得力的助手。”刘同耜脸上的招牌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

这个齐大人，到底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怎么混出来的？

“您也说了，霍大人身边缺个得力的，那个江楼月初来乍到的，能得力嘛？还不得大人亲自调教？你咋这么不知道体恤大人辛苦？”齐又铭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说。

“行了。”霍行知的声音插进来，四位大人都没了声音，转身看向他。

“着人去将屋子收拾出来，看看有什么缺的，今日一并备齐。”霍行知不容反驳地下了结论。一边警告地看了还想说些什么的齐又铭一眼。

好不容易江楼月都进六扇门了，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要从此以后天天把她带在身边。

“是。”何敬、刘同耜、张小奕齐齐地低头应道。齐又铭吹胡子瞪眼地还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没事就散了吧。”霍行知吩咐。

“那……江楼月去哪个司？……”齐又铭不甘心地小声问道。

张小奕拉了拉他的衣角：“大人自有安排，齐大人就别操心了。”

直到大殿里只剩霍行知一个人时，他才露出压抑已久的笑容来。

他想到从张九手中救下她时，江楼月乖乖躺在自己怀抱里的样子，想到郊外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想到她在疾驰的马背上紧紧搂着自己。

想起这些，他嘴角的笑就忍都忍不住。

不过，想到太子对江楼月别样的态度，霍行知心里一滞。

没想到，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他对于江楼月的心思，竟然还一点把握都没有。

继而又释怀。

总归她以后待在自己身边，近水楼台，论起来，还是他的机会最大吧。

考核的case是经济学里的“三人分金”，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下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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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