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的档案司里,放着不少未解的陈年旧案的卷宗,山阴江氏在福建的失踪案,也归于其中。
自打进了六扇门,每天清晨霍行知去上朝时,江楼月便去档案司阅卷宗。
一开始,齐又铭见了江楼月,总是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我这里又不是书局,本就人手不足忙不过来,你每天来翻卷宗,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只是碍于霍行知的命令,不好真的把江楼月赶走。
直到后来他发现江楼月写得一手好字,帮他誊抄文件、整理起文书来是一把好手,又沏得一壶好茶,便每天笑眯眯地在档案司等着她。
江楼月未了避免有人起疑,便将大燮近些年发生的,至今未破的悬案都翻了一遍,江氏的案子,自然也混在其间。
让她失望的是,六扇门档案司里,关于山阴江氏案件的线索少得可怜,无非多了当地掌柜的口供、当地府衙追查山贼的下落时,附近村民的一些证词和剿至山贼老巢的过程。
如果能够去实地调查,应当能够多些线索吧。江楼月心想。
意外的是,在六扇门住了没有几天,去福建的机会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一天,霍行知下了朝,径直到档案司找江楼月,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等他回院子里,看到江楼月的屋里燃着灯,想也没想,推门而入道:“快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便启程了。”
“行知哥哥要去哪儿?”忽闪着大眼睛迎接他的,却不是江楼月,而是许久未见的长平公主。
原来,长平公主前几日便托人带信来给江楼月,这一日她正巧得了空,便亲自来六扇门找江楼月玩。
二人在屋里说话,长平公主钦慕江楼月一身利落的窄袖玄衣,又好奇地举起她的佩剑看,江楼月连忙将剑收回来,生怕长平一不小心伤到自己。
“这是……行知哥哥那天赢的画。”见到《芦花寒雁图》,长平眼前一亮。
“我真羡慕姐姐。”长平指代不明地说。
江楼月不知道她究竟是羡慕自己能够做捕快,还是羡慕自己在宫外自由自在,抑或是羡慕自己得到霍行知赠画,不知怎么竟有些心虚。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霍行知便推门而入:“快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便启程了。”
“行知哥哥这是要去哪儿?”长平公主问。
霍行知见到长平,瞪了江楼月一眼,江楼月一脸无辜地回望他。——他自己突然闯进来的,这可怪不得她。
“公主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江姐姐呀。”长平脆生生地笑着说。
“咳,我和江姑娘还有事要商量,你没事就早点回宫吧。”霍行知略显冷淡地说。
长平听了,有些不情愿:“行知哥哥又要去哪儿呀,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霍行知皱眉:“又胡闹,小孩子家,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我已经不小了。”长平公主嘟着嘴道。
霍行知闻言轻声叹了口气,耐心道:“长大了就更该懂事些,乖,早点回宫,免得你母亲担心。”
江楼月第一次见霍行知这样温柔地对人说话,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长平抿了抿嘴,眼里忽闪着光,柔柔地看着霍行知说:“那好吧,哥哥既然有正事,我就不打扰了。”
又转身对江楼月道:“江姐姐,下回我再来找姐姐玩儿啊。”
等长平公主走了,霍行知才皱着眉头道:“怎么公主要来,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江楼月见他方才对公主温声细语,此刻对着自己却这样横眉冷对的,又想起赵承璟前面说的那些话来,心里不知怎的就有点不高兴,不想搭理他这一茬。
“方才霍大人说要去哪儿?”
霍行知随即也正色道:“福建那边传来消息,你父母当初被劫的那批财宝,近日有些物品在地下市场上交易,被我们的人发现了。正巧福建知州上书说近日福州城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凶案,太子便举荐我前去协助调查。我们明日便启程。”
三日后福州城
霍行知要来福州的消息,早已鸿雁传书到当地府衙,福州的知府贺志元一大早便等在城门外,到了傍晚却还没有见到霍大人的马车。
眼见着太阳打西边的远山慢慢沉下去,知府贺志元在仆从的搀扶下,迈着站立了一天之后格外沉重的双腿,缓步回到轿台上。
霍行知向来行事乖张,贺志元平平白等了一天,心中虽然腹诽,却也司空见惯,抬手示意轿夫起轿。
他不知道,这一天晌午时分,霍行知和江楼月早已扮作平民,跟着入城的队伍一同混入了福州城中。
二人在同福客栈开了两间客房,稍作梳洗,此刻,正在客栈的一楼用膳。
隔壁桌的食客窃窃私语:“听说郭家的女儿也……”
“郭家还算好的,我表兄在衙门做仵作,他说前几天杨员外家的女儿死的时候,前面两个nn都被人割了,把她丫鬟都吓疯了。”
“我看那个郭老板也是活该,他女儿一向嚣张跋扈,我听说平时没少给丫鬟吃巴掌。”
“咳,杨家那个大小姐还不是一样,有一回我带着婆娘在衣料店里遇见了,平白被她的家丁一顿训斥,说我婆娘不配跟她用一样的料子,把我婆娘气的,回去两天都没吃饭。”
“就是,我看那贼人算是替天行道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这都几个姑娘了,再下去,我要带着女儿回乡下先避一避了。”
“你们说,是不是今年春祭的时候触怒了土地,今年邪门事才特别多。”
“不是不是,听说是去年剿匪的时候,挖断了城外的龙脉,从那以后,福州城就不太平喽……”
江楼月和霍行知两个人竖起耳朵听了半晌,霍行知叫来客栈的掌柜问道:“掌柜的,福州城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怪事?天气这么热,怎么我们一路走来,家家门口都放了个瓦盆在烧火?”
那掌柜的哀叹道:“客官有所不知,近日福州城里人心惶惶,门口那个瓦盆,便是驱邪用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唉。”
“哦?出了什么事,可否说来听听?”
掌柜的一脸难色地看了看江楼月,又看看霍行知,道:“上个月开始,城里几个大户人家的姑娘陆续被人给……给……”
掌柜的说到这里,看了看江楼月,说不下去了。这么残暴的遭遇,让他面对一个小姑娘可委实说不出口。
其实,来福州的路上,江楼月早已从霍行知嘴里了解了大概。
事情的开始及其平凡,先是城里一位商人贾氏家里的一个丫鬟失了踪,丫鬟的家人报了官,却未曾引起重视,只当是大户人家里常见的龌龊,被衙门草草结了案。
又过了一旬,福州城颇有势力的冯氏家里,死了个正当豆蔻年华的女儿,经查验,冯家小姐死前还受过凌辱。这下,福州知府开始觉得有些警觉了。
过了半月,又有位曹氏家中失窃,一个丫鬟受惊发了疯,仍未引起重视,只是曹氏原订下个月要嫁女儿,也因此事而暂缓了。
等到几天后,杨员外家的女儿被人虐杀在家里,还被人割下了胸前的oo,发现尸体的丫鬟当场受惊而毙。至此,福州城整个沸腾了。知府贺志元惊恐不迭地写了急信上书,生怕再这样发展下去,会连累到自己的仕途。
而就在江楼月和霍行知动身前往福州的这几日,城里大户郭氏的家中,竟然险些又发生了一起凶案,好在因为前几起案件的缘故,郭氏早有警觉,在那贼人得手之前救下了女儿,故而郭小姐万幸保住了性命,只可惜,那人身手矫健,在混乱之中仍然逃走了。
福州城但凡有女儿的人家无不惶恐,纷纷在门前燃起驱邪的火盆、城外香积寺里上香求平安的香客也络绎不绝。
霍行知打算在客栈先打探些消息再去见知府,江楼月见如今掌柜不肯多说,佯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拍拍霍行知的手臂,对他娇声道:“哥哥,我乏了,先回屋歇息一会儿。”
霍行知被她这声哥哥叫的有些心猿意马,带着笑意轻轻点头。
待到江楼月上楼,那掌柜的才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叮嘱道:“客官可要照顾好令妹,晚上警醒些。其实你们兄妹二人何必这么见外,非常时期,还是住在一块儿安全些……”
霍行知心里尴尬,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我晚上会警醒些的,多谢掌柜提醒。刚刚那人说贺大人挖断了龙脉,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连忙将一只手指比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客官可小声点,这事情可不能乱说。”
掌柜四下打量,见无人注意他们,方才小声道:“去年山阴江氏在我们这儿失踪,客官可听说过?当时贺大人去剿匪的时候,寻人心切,带着官兵在武夷一带又是挖地又是烧山的,据说把山贼都烧死在山上了,就地埋了。当时就有传闻说挖断了龙脉触怒了山神,果不其然,今年福州就没太平过,上半年洪灾刚过,眼下又出了这种事,唉,我这客栈,也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掌柜竟然向着霍行知吐起苦水来。
霍行知眼神一动:“山贼?当时不是都跑了吗?”
谢谢陪我一起坚持到现在的小可爱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的小说,所以故事节奏的控制能力确实有限,感谢你一直不离不弃。
不知谁说过,练习写作的最好方法就是,别废话,动手去写吧。
我会一直写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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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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