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亥时,鎏金畅上人声渐淡,绝大多数商铺已经隐没于夜色,仅有旭曛楼依然灯火璀璨,在静谧的街道格外招摇。酒楼顶层的客人们已是酒酣言欢,千意悄悄唤来千和,备下的车马,将众位庄主送回憩霞庄中的客房安歇。
接着,烈如秋与千意骑上赤血马,亦回到了憩霞庄内。千意领着烈如秋来到白桦林东南角,只见百余排大小一致的白色石屋齐列,墙面精心雕刻着各式青松图案,精制的祥云飞檐素雅别致,然而石屋却是无门无窗,四周气息暗涌。原来,这些正是神域钱庄的金库。
烈如秋不由惊叹:“庄主,以前你可从未带我来过这里,没想到憩霞庄内竟是别有洞天。哦对了,请问庄主,这白桦林中是不是设有特别的禁制?”
千意点了点头,“进了白桦林,便已踏上神域疆土,当然会有法阵相护,君尊的行宫岂能让外界探知。”
“要是天君遭遇危险呢?你们在白桦林外无法探知,那要如何及时援手相助?”
“既为一代天尊,岂会无法自保?再则,神域的禁制怎会挡住君尊本人,他自有开解之法。”
言语之间,只见千意的掌中溢出一团金色的云雾,飘飘摇摇,最终落在其中一间石屋上,很快就探入石墙。数息后,金雾再由石墙飘出,悬停于千意的面前。千意散去金雾,一方锦盒落入掌中。他将锦盒递给烈如秋,说道:“这便是你要的泫光甲。”
烈如秋握着锦盒,笑道:“庄主辛苦,我先谢过啦!时辰已晚,庄主早些休息,我回栖夕阁去了。”言罢,二人就此别过。
烈如秋将锦盒塞入胸襟,沿着白桦林中的青石小路疾驰飞跃,不一会儿来到栖夕阁前,在心中暗唤:“沐天落,你现在何处?”
此时,沐天落正与公子悟在书房之内品茶议事,灵识捕捉到烈如秋的气息,便在其脑海中应道:“你到书房来罢,悟先生也在。”
烈如秋有些意外:“你还真是将他请来了!你是怎么办到的?也是在他的脑海之中将其唤来的吗?难道逍遥仙修都挡不住你的灵识?你的灵识到底可以去到多远距离?”来到书房外,他轻推房门,见二人于茶案旁的矮榻端坐,房内茶香满溢。
烈如秋走进屋内,对着公子悟恭谨地揖手行礼,口中言道:“见过悟先生。”
话音刚落,却听公子悟打趣笑言:“烈如秋,此处以谁为尊,你大概是弄错了吧?”
听了这话,烈如秋不由一怔,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沐天落,暗自懊恼:“好像的确是弄错了,这……悟先生也太直言不讳了吧?”
烈如秋正觉进退两难,沐天落点了点矮榻,轻声言道:“烈如秋,你且坐下煮水斟茶。”
烈如秋赶紧在他身旁坐下来,先往小炉上的铜壶添了水,再端起青玉茶壶将茶水分别注入几个茶盏中。这一回,总算没有弄错先后顺序。
公子悟饶有兴趣地看着烈如秋埋头摆弄茶具,一边拾起茶盏慢啜,一边暗暗笑了一阵。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品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沐天落抬眼望向公子悟,言道:“听闻御心九公
子皆是修为不凡,悟先生能否准许他们历练历练?”
公子悟笑道:“岚先生曾经有言在先,让我管好几个徒弟,不得出来添乱。现在,君主却来向我要人。”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神域意欲推行天之正道,悟先生总不能眼看着我倚仗天魄族的寥寥数人吧?”
烈如秋默默地端坐一旁,却挡不住心中的滔滔不绝:“天魄族?以前从未听说过。莫非那几位庄主正是天魄族人?大概是这一族人最擅理财,所以专门为天君打理钱财与产业。也说不定是对天君最为忠诚吧……神域隐匿十多年,天族钱庄依旧运转正常,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沐天落又言:“当初只因一念,御心族已然错过两百年的流光。如今天下暗流涌动,离乱早生,再无多少流光可供挥霍,还望悟先生斟酌。”
公子悟拈着茶盏,看着茶气氤氲,沉思数息后,缓缓言道:“御心门下弟子众多,得我真传者并非九人,但是既然被称作“御心九公子”,亦有些道理。这九人中,以公子惜为长,已至无念之巅,一步而逍遥,为人向来持重,当承御心衣钵。他之后依次是悯、憾、慨、惋、怡五人,修为亦为无念境,可当重用。忆、忧及悦三人皆未弱冠,境界在无相之顶,登至无念境应是指日可待。”
言至此处,公子悟有些担忧地说道:“灵族羸弱,仅余四族,族人萧疏。若依圣主旨意,派几个人前往玉灵山节制王权,应无大碍。圣都之乱,已非人族因其一己之力而致。若施重典以敲山震虎,仅仅是几个御心公子的从中周旋,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圣主还需多多斟酌。此外,圣主令天魄族人涉足北冥之境,借此以谋的妖族归顺,此等胸襟让人钦服。然而其间凶险却是无法预测。天魄族人的忠诚固然无需忧虑,却不能不防北冥妖族奸邪歹毒,损我神域血脉。”
沐天落毫不在意地言道:“待那人来过栖夕阁之后,能得其助,北冥便再无可虑。”
烈如秋正默默地饮茶,忽听沐天落提及“那人”,不由暗自揣摩:那人究竟是谁?沐天落,你说话不能直白一点吗?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与悟先生和岚先生相提并论?而且还愿意伸出援手……诶?难道是传奇大师出关了?独自闭关十余年生死不明,说不定修为已至逍遥巅峰,正好出山辅佐天君。奇怪的是,为何悟先生不跟随天君左右呢?
烈如秋悄悄瞟向公子悟,只见他端着茶盏细饮慢啜,却是沉思不语。
沐天落言道:“悟先生毋庸过忧,我自有保全之策。御心与天魄若能尽其责,我亦能安心去寻天石。”
烈如秋听到此处,纳闷地瞥了一眼沐天落,暗暗惊诧:你还要寻什么天石?黑白两枚天石不是都在你的手中吗?这事悟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手中的天石是假的?还要去寻真的天石?
公子悟沉吟许久,放下手中茶盏,注视着沐天落的双眼,那一双眼眸星辉暗涌,完美地掩盖了因天罡之气肆虐而生成的裂纹,也隐藏了眼底深处的妖毒,看上去恰似紫玉一般光华流溢。他暗叹一息:便依了这个要强的少年吧。他问道:“依圣主之意,需要他们何时来到栖夕阁?”
“后日申时,我会召见人族与灵族的访客,希望悟先生能与九位公子到场。”沐天落言罢,从矮榻起身,对公子悟恭敬揖礼,同时说道:“能得悟先生成全,天落在此谢过。”
公子悟亦站立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圣主将他们悉数安置各处,他日倘若身陷险境,恐怕没有余力及时援手。圣主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沐天落淡然回道:“悟先生,您若是信不过我,也应当相信先生的眼光。先生对我从未有过疑虑,悟先生有何可忧?”
公子悟不禁展颜一笑,摇头戏言道:“你们师徒二人倒是心意一致,千招万术偏爱用最险的一个,不得不令人叹服。今夜我先行离去,后日必定领着那几个弟子如约到此。”言罢,便隐去身形消失于夜色中。
见公子悟离去,沐天落复又坐下,烈如秋忍耐不住,急切问道:“你把御心族的九个公子召来,是要他们做什么?为何悟先生会担忧你的安危?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传奇大师铭霁风?为什么你还要去寻找天石?两枚天石不是都在你手里吗?”
沐天落并未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却见灵狐从书案跃起,落在茶案上摆了摆长长的狐尾,两只爪子扒着黑玉长笛蜷伏下来。沐天落望向烈如秋,轻声问道:“烈如秋,你看灵狐的双眸是何颜色?”
“嗯?”烈如秋不禁一怔,心中暗想:他为什么要问我什么颜色?这个问题好像有某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昨天他才因为头发的颜色发疯,今天又来问我灵狐眸子的颜色。他为什么一直要纠结颜色这个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它是什么颜色?”
“你知道的,我看不见。”
“呃,我的意思是,你认为它是什么颜色。”
见烈如秋如此小心谨慎,沐天落只好作罢,转而言道:“灵狐双眸倘若已非湛蓝清澈之色,但凡寻得时机,你便将炙焰炽息催到最盛,点燃业火将我焚了,可直取我的性命,不必犹豫。”
“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烈如秋惊呼一声,看着正静静凝视自己的灵狐,一双眸子蓝光莹莹,清澈见底,孤傲清冷之中透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情绪。他想起昨日的某一瞬间,不敢确信地问道:“难道果如悟先生之言,昨日你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我杀你?”
“正是如此。”沐天落将目光移至长笛,悠悠言道:“岚先生与悟先生绝定不会为难于你。天魄族人向来守其本分,断不会向你寻仇。在此世间,我无一亲友,没有人会对你心生怨恨,更不用说向你复仇。你只需将这支黑玉长笛弃于暮宗山天涧之中,便可全身而退,无需多虑。”
烈如秋耐着性子听罢,当即斥道:“不久之前,你才与五位庄主誓言匡复天下正道。就在刚刚,你承诺悟先生自有保全之策,让他不要担心你的安危,此刻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沐天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沐天落淡淡说道:“正像悟先生所担忧的,心魔一旦生根便再难除尽。纵然是我,也难免会有力所不逮之时。我希望若有一天再发生昨天那样的状况,你能阻止。倘若天算如此,你不必心慈手软,更不用自责。”
烈如秋不明白怎么气氛突然变得如此沉重。他看了一眼神情平表的沐天落,仿佛在谈论旁人的生死,没有半分戚然。他暗自宽慰自己:或许,这只是他在作最坏的打算,他断不会让自己入疯成魔的。
想到这里,他十分认真地说道:“沐天落,你应该对自己更加信任一些才是,若是灵狐有什么变化,我会提醒你。我所知道的天算,乃是纵使陷入必死之境,你依然还活着。”
“沐天落,这些生呀死呀的事情,等遇到了再说,咱今天就别找不痛快了。”烈如秋强行扯开话题,从怀中取出锦盒放在茶案上,笑道:“这个泫光甲是我在礼单中发现的,用你的那张通票找千意换来。看着应是一件上等的法器,正可遮掩手伤,待日后痊愈,亦能护住双手的周全。你不妨试试是否合适?”
“泫光甲么……”沐天落想起那件包裹断念斧的乌金织物,可隔绝气息侵袭,阻百毒而不染,虽柔若轻丝,利刃亦无法损其分毫。
他望向锦盒,心念微动,双手从衣袖内伸出来放于茶案上,轻轻说道:“你替我戴上吧。”
见沐天落将伤痕斑驳的一双手十分坦荡地摆在自己面前,烈如秋不免心有戚戚,一时想到旁处去了。
沐天落以为他有所顾忌,便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手上没有妖毒。”
“啊?”烈如秋回过神,赶紧说道:“不是,我没有担心这个……那个,呃,为什么手上没有妖毒?”
“因为齐氏与落木族乃是世仇,天罡之气与妖毒不可共存。”
“哦。”烈如秋心尖一阵抽痛,暗暗把齐予安骂了一通,格外谨慎地托起一只手来,取了一只泫光甲套上去。大概力道还是重了些,那只手抖了抖,惊得烈如秋不敢动弹,低声嘟囔道:“很疼吗?要不算了,别戴这劳什子了。”
沐天落稳了稳心神,似是毫不在意地说道:“无碍,你不用顾忌什么。”
“好吧。”
次日。
自前日灵狐自戕燃爆星辉,沐天落自感折损甚多。因此这两日未及黎明便来到夕照台上,端坐入定修行,修习天地间的星辉日煦月华,为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做好准备。
直至辰时,沐天落捕捉到千意的气息,便起身离开夕照台,回到栖夕阁外,对等候在此的千意问道:“庄主何事?”
千意恭谨地答道:“灵族及人族各郡均已送来上谒,请求君尊觐见。千意特来请君尊示下。”
沐天落说道:“你传令,让他们皆于明日申时至栖夕阁。此外,今日午后请人族总督言靖哲前来见我。”
千意问道:“仅言靖哲总督一人吗?”
“是的。”沐天落望向千意,“庄主,如若人族与灵族向外传信,你务必细心留意。”
千意立即会意,领令离去。
恰此时,烈如秋来到厅堂,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问道:“你为何独独要见圣都的总督?”
沐天落淡淡言道:“先看看此人如何。”说完,便自行回到二楼,云夕已备好早膳,候在书房之外。
烈如秋见他不愿多言,只好坐在桌边一边吃早饭,一边在心里说道:“看什么呢?听昨夜他与悟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还挺危险的。他们就不能把事情说得简单明白一点吗?听这两个人说话真的很费脑子呀……”
正想着,突然在脑海之中听到沐天落说道:“烈如秋,你吃完后去夕照台等我。”
烈如秋一怔,问道:“去夕照台做什么?”
“你不是要做临霄修者最年轻的天才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天才。”
烈如秋听到此言,不由心内一怯,差点被食物哽噎,讪讪言道:“我有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沐天落,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累不累啊?你要打算如何看?难道要我与你对阵?你有二十八星宿之阵,要我与你对阵不觉得不公平吗?”
天落却言:“你若是怕了,便毁了玉玺与吊坠,安心留在憩霞镇,在烈焰庄度此一生罢。”
烈如秋拾起腰间的血玉吊坠,看着吊坠上的双剑雕纹,想到关于自己身世的各种扑朔迷离的传言,难免心潮起伏,忿然说道:“沐天落,对阵就对阵,你不必激我。”
烈如秋食不知味地填饱肚子,匆匆来到夕照台上,面对朝阳而立,凝神聚息,掌中升起一团炙焰,腾起灼热的炽息。站了少顷,隐隐星辉从衣衫内透出来,闪着火红的光芒。一边是掌中狂暴的炙焰,一边是体内醇宁的星辉,仿佛各自相安,却难聚合。
未过多时,沐天落来到夕照台,以灵识感知烈如秋的炽息及的星辉,说道:“你本是天赋极佳,可惜心存畏惧。”
烈如秋十分不解,问道:“我何来的畏惧?”
沐天落却未回答,伸出戴着泫光甲的手,依着烈如秋的模样,将狂暴的炙焰于掌中聚集,周身星辉隐隐闪亮,说道:“你我皆是炙焰星阵,如此应该公平罢。”
烈如秋不屑地说道:“你知道我并未聚星成阵,哪里公平了?”
沐天落轻哼一声,挥手将璀璨的星辉在夕照台撒下,瞬息之间,炽息将半空点燃,星辉与炙焰相融,仿佛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将整个夕照台笼罩其中。
烈如秋亦不再犹疑,于火海之中飞速穿行,将掌中的炙焰不断地掷向沐天落站立之处。
烈如秋心中深知,炙焰星阵横跨四大星宿,星辰众多,星位变幻繁复,星阵声势浩荡,能攻亦能守。果然,每每炙焰离手,眼见即将落在沐天落的身前,如同火海一般的星阵便立即变幻,汹涌的火浪瞬间便将自己的炙焰吞噬。
烈如秋看着原本无比熟悉的炙焰星阵,却感到万分陌生,炽热狂暴的炙焰竟然与磅礴醇厚的星辉相融相合,相得益彰,繁复的变幻之中,星辉雄浑磅礴,尽显澎湃豪迈之气,实难相信这样的星阵属于眼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
看着光芒万丈的少年,烈如秋生出一丝无力的挫败感:想要破解此阵,无异于天方夜谭啊……
鎏金畅,昭旻客栈。
自数日之前,千意将天君少公子驾临憩霞镇的消息急信至宁漠郡后,便将鎏金畅上的昭旻客栈包下,以作各郡来客的暂居之所。
昭旻客栈北临鎏金畅街面,雕花门楣,仿若山水园林,客栈内的景致清幽,一条清澈宁静的溪流在方圆千丈的疏林密草间蜿蜒穿行,林间依水而建二十余座双层楼阁,形态各异,或清秀或高雅,或华贵或明艳。
千意领令离开栖夕阁后,便带着千和骑上赤血马急行奔至昭旻客栈,在客栈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一幢秀雅的楼阁前。掌柜叩门通报后,一名玄铠戍卫走出阁楼迎向千意,恭谨地言道:“恭迎庄主,总督在正厅相候,请移贵步。”
千意与千和二人跟随戍卫来到正厅,却见年近天命之年的言靖哲正立在门边,身着鸦青色的绣锦长衫,头戴镶玉银冠,浓眉凤眼,不怒自威。
千意向言靖哲拱手行礼后,客气地说道:“言总督,此番前来转达君尊之令,请您今日午时前往栖夕阁觐见。”
言靖哲有些意外,低声问道:“仅言某一人吗?”
千意答道:“正是。明日申时,再请齐溢总将与您一同前往栖夕阁。”
言靖哲略略点头,又问道:“敢问庄主,还有何人得幸能够面见天君?”
千意答道:“明日申时,各地王将皆可前往栖夕阁觐见。我来此客栈正是为了通告各位贵客,还请言总督勿要误了时辰。”言罢,便与千和分别往其他阁楼去了。
见千意远去,言靖哲回到正厅一侧的书房内,齐溢见言靖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问:“何事让言总督烦忧?”
言靖哲摇了摇头,说道:“天君邀我午后单独面见。只是心中不解,何以仅见言某一人。”
齐溢不以为意地说道:“天君年少,大概是想与您结交,以便倚借总督之势。不过话说回来,神域行事亦是让人看不懂,让年仅十余岁的少年即位天君,实乃儿戏,莫说修为难以服众,更是声望全无。他此次不见其他人吗?”
“非也。明日申时,众人皆至栖夕阁觐见。”言靖哲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待言某见过之后再说罢,年少有为之士亦非罕见。”
正言语之间,一名赤隼佐将急匆匆地来到书房,对齐溢说道:“齐总将,世子让您即刻去见他。”
齐溢听言,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对言靖哲说道:“言总督且请安坐,我先去二楼看看世子有何状况。”
齐溢来到二楼一间卧房,推开房门,笑问:“安世子,你又有何事?”
却说三天之前,齐自诺令齐予安与明风寒一同去往青峦峰的御风堂。这二人与言靖哲及齐溢一行人一同离开圣都,行至半途,齐予安找到时机悄悄逃脱,本欲隐遁江湖逍遥自在,不料被齐溢事先警觉,将其擒住。只因担心齐予安再次逃走,便将其带在身边。来到昭旻客栈后,更是将其禁制在卧房内。
齐溢走进卧房,见齐予安斜靠在矮榻上,衣冠不整,醉眼迷离,茶案上数十个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东倒西歪。他不由皱起眉头沉声言道:“安世子,清晨便已醉酒,实属不妥。”
齐予安冷冷言道:“你将我关在这间屋子里,亏你还知道我是世子。”
齐溢在齐予安对面坐下,稍稍平复怒气,温和地说道:“若非你时时企图逃离,我也不至于此。安世子,王爷知道你在圣都心中憋闷,便让你去御风堂散心,你却想着瞒过众人只身隐遁。你孤身一人游历江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向王爷交代?”
齐予安斜睨齐溢,不屑地说道:“这里也是闷得厉害,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罢。否则父亲问起,你无端囚禁世子,一样会责罚你。”
齐溢叹道:“如今天君驾临憩霞镇,想必镇上警卫甚多。如若知道齐王世子未告而至,未免无端添些麻烦。你且忍耐两日,待明日我等见过天君之后,便能离开此地,我陪你去宁漠郡各地散散心再回圣都,如何?”
齐予安听及此言,不由一喜,起身端坐,笑着说道:“溢大哥,你是谦谦君子,说话要算数的!”
齐溢无奈地说道:“我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要又生出逃离隐遁江湖的念头,让我难为。”
齐予安嬉笑道:“行行行,我答应你,不再逃了。你能把禁制去了吗?有这禁制,感觉自己跟囚徒一样。”
齐溢摇摇头,笑言:“你的鬼主意太多,仅有两个赤隼佐将跟随,我岂能放心?如今的憩霞镇不比其他地方,你若是闹出事来,圣帝都保不住你。”
齐予安再次被拒绝,只好躺回矮榻,闷闷不乐地说道:“溢大哥,你说我父亲为何不请圣帝准予我与你一同觐见天君呢?十余岁的少年就登上了天君之位,其实还挺让人好奇的……”
小秋秋暗戳戳地关心小落落呢,一双暖心手套表心意(bushi)~~~
关于修行境界的一点解释:
入门级:坐忘境,批修行者能过吸纳天地灵气改造身体。
进阶:无相境,指修行者点亮命星。
再进阶:无念境,指修行者聚星成阵,依照命星形成属于二十八星宿的星阵,可攻可守。
巅峰:逍遥境,修行者领悟仙道,驻颜延寿,可不受律法的限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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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贵胄聚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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