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急匆匆的命人把府门关上了。
只因下人通报,二殿下的马车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驾马车的刘风见状,禀报道:“殿下,丞相府的大门关着,殿下先在马车上等候,属下这就去敲门。”
宋辙下了马车。
看到大门紧闭的丞相府,轻笑了一声:“不用,把椅子搬下来。”
就这样,光天化日下,一个皇子坐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前。
路过的百姓停下了脚步,都围拢过来看起了热闹。
许楠伊还在睡觉,她现在对外面的事浑然不知。
她有午睡的习惯,而且还有起床气,她的起床气严重到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就在此时,小蝶全然顾不得她的起床气,急匆匆的闯进来了,气喘吁吁道:“小姐,二殿下来了!”
许楠伊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从拔步床上端坐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质问道:“他来做什么?”
要知道,若是换做以前,谁敢在她午睡时将她吵醒,那必定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二殿下好像被相爷挡在了门外,但他却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一把椅子,这会儿正坐在咱们府门之外呢,而且,附近的老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围拢了过来,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她快速理了理衣衫,对小丫鬟道:“随我去看看。”
许楠伊跑到二进院父亲的书房,轻叩房门:“父亲,女儿听说您将二殿下关在了门外?”
“吱吖”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父亲一想到二皇子就恨的牙痒痒,沉声道:“正是,今日在大殿上他甚是张狂,皇上令他过来赔礼道歉,否则就免了他的朝权。”
许楠伊担忧道:“父亲,您不是已经应允了女儿不再将此事闹大吗?我们已商定好了不再招惹他,您怎么能反悔?”
她并非是在埋怨父亲,而是真的害怕宋辙报复,毕竟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他冷哼一声:“父亲咽不下这口气,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欺负而无动于衷。”
许楠伊道:“父亲,莫要再将二殿下阻拦在外了,他此番前来赔礼,虽说是奉旨行事,但毕竟是皇子之尊,代表的乃是皇家颜面。如此一直将其拒之门外,实非明智之举,您且思量落得是谁的面子?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生事,告至御前,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母亲也劝说着:“老爷,伊伊所言甚是,还是适可而止吧,他毕竟身为皇子,而您乃臣子,切不可坏了规矩。”
父亲一心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
他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晓此事不可闹得太过,于是便顺着台阶就下了。
此时,他的怒气已消去大半,叹息一声,道:“走吧,出去迎接。”
他率领着家眷、仆人们声势浩大地出了府。
父亲强作笑颜,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拱手施礼道:“殿下亲临寒舍,微臣惶恐不安,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转头又对着府门口的侍卫斥责道:“二殿下来了,为何不进来通传?”
父亲亦如狐狸般狡黠,自是知晓如何化解这等尴尬的局面。
宋辙嘴角一扯,也挂起了笑容:“无妨,本殿等得起。”
宋辙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想把丞相架起来,好让众人看看,这丞相的官威大到都不把皇子放在眼里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的用意。
许楠伊看到宋辙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还不如不笑。
说着,便将宋辙迎进了第一进院落的待客厅。
父亲清了清嗓子,明知顾问道:“不知二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许楠伊看到宋辙就全身不自在,上前表明了态度:“父亲,既然您跟二皇子有事相商,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父亲立即会意,道:“你先回去吧。”
宋辙立刻唤住她:“许小姐,请稍等。”
继而说道:“昨日,本殿不慎误伤了许小姐,今日特来向丞相大人与许小姐赔罪。”
宋辙将“误伤”二字咬的极重,他也没打算道歉,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皇命走个过场而已。
他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让一个皇子给他们赔礼,怕他们受不起。
父亲看着他如此傲慢的态度,气的暗暗咬牙。
许楠伊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诚心来赔礼道歉的,淡淡的回应:“哦。”
宋辙瞧了一眼身侧的刘风:“把东西抬上来。”
只见刘风往返数次,终于将三个大箱子稳稳地放置在了面前,待刘风将三个大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昂贵的首饰。
许楠伊问:“二殿下这是何意?”
宋辙不冷不淡的道:“破财消灾。”
“......”
许楠伊只觉得他狂妄至极,瞪着眼睛:“看来二殿下一点都没变,遇到问题只会用金银珠宝来解决。”
宋辙立即起身,两三步便来到她面前,他足足比许楠伊高了两个头,不屑道:“二小姐很了解本殿吗?那不如你来说说用什么,美色吗?”
宋辙听到过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说丞相府里的小姐喜欢他,甚至非他不嫁。
当时他嗤之以鼻。
许楠伊直接炸了:“父亲,女儿还有事,先告退了。”她没有等到父亲回答,直接走开了。
管家走了进来,低声道:“相爷,大皇子来了。”
他站起身下了逐客令:“二殿下,微臣今日要待客,就不送了。”转头又吩咐道,“管家,送客。”
管家一脸为难的走到二皇子面前,犹豫道:“二殿下,请吧。”
宋辙灰溜溜的被赶出去了。
二皇子刚走出许府,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大皇子一身神情倨傲,显然是有备而来,两兄弟眼神相撞,空气顿时变得凝滞,连周围的随从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大皇子看着二皇子铁青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弟弟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怎么,刚从丞相府出来就这副模样,莫不是吃了闭门羹?”
二皇子本就一肚子怒火,此刻听到这话,眼神顿时一冷。
毫无客气地回怼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兄长就不要在惺惺作态了,我倒是奉劝兄长收敛一些,莫要以为兄长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兄长打得什么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
大皇子挑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道:“哦?那兄长倒是想要听听,你觉得兄长打的是什么主意?”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语气透着威胁:“不管是惠州的刺客,还是幽州的贪污案,若是让我抓住兄长的把柄,弟弟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奉劝兄长最好别在自作聪明,否则我不介意除之而后快。”
大皇子闻言,毫不受他的胁迫,反而嘴角微扬轻笑出了声。
他步伐沉稳地走向宋辙,目光中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语气淡薄却又咄咄逼人:“呵,弟弟的胆子倒是不小啊,莫非你觉得自己真的能赢得了我?”
宋辙生来最厌恶的就是兄长这种,在外人面前假意对什么都不在乎,反而在私底下却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觉得虚伪至极。
宋辙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他的怒气并未丝毫消减:“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兄长是否每次都能如此侥幸。”
宋辙直接明牌了。
大皇子看着他这副忍不住气的样子,只觉得更加好笑,他不再理会,径直迈步朝着丞相府的大门走去。
宋毅的背影从容而优雅,他根本就不担心宋辙那愤恨的眼神。
只因,他根本就没把宋辙放在眼里。
宋辙站在原地。
刘风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道:“殿下,大皇子这明显是在故意挑衅,我们不要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宋辙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他眼中却已染上了一抹阴冷的杀意:“回府,去通知彭思齐来一趟。”
大皇子携礼踏入丞相府,丞相府的下人们皆感诧异,大皇子与二皇子今日竟一同前来,此等情形前所未见。
许征赶忙将大皇子迎入前厅,面露微笑道:“下官拜见大皇子,大皇子亲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
大皇子谦逊回应:“丞相言重了,是本殿叨扰了。”
待大皇子入座后,让随从将礼盒放置于丞相面前,打开后,乃是一套精美的玉制茶具和一支品相上乘的白玉兰发簪。
丞相看到这份厚礼,眉头微微一动,他开口道:“殿下大驾光临,还带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微臣受之有愧。”
大皇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而后缓缓放下,言辞恳切:“丞相无需担忧,本殿今日前来,一则是为感谢许小姐的救命之恩,二则许小姐因本殿遭二弟刁难,本殿心中着实难安,特来致歉。”
“致歉?”丞相眉梢轻扬,面上却流露出一丝不安。
他叹息一声,眼神中增添了几分复杂:“殿下安危关乎天下苍生,小女所为乃是她分内之事,倒是殿下,今日在朝堂上挺身而出为微臣仗义执言,微臣更应感激殿下才是。”
大皇子目光一亮,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的笑意:“丞相此言差矣,令爱不顾自身安全救了本殿,本殿只不过是据实而言罢了,许小姐义举天下人皆知,丞相放心,本殿定会给许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宋毅现在这番言辞却又带着几分真诚。
许征内心一沉,他并不打算把这支发簪转交给女儿。
他虽为朝堂重臣,却从未想过卷入党争,他对大皇子的行事风格亦早有耳闻。
此人也绝非善类。
大皇子深知,今日许征虽对他态度稍显和缓,但也绝非全然信任,而许征同样清楚,大皇子此次登门拜访,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谢意。
这场风波,不过是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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