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戴着耳机，就着昏暗的电脑屏幕一帧一帧地分辨监控录像，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高航过来拍了拍她肩膀，朝老大这边努努嘴。

戚白提起文件：“一定要签字是吗？”

裴临低头看表：“我只给你半个小时。”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毕竟昨天吃人家的最短，再说，总是在办公室里剑拔弩张也不好，于是补了句：“如果你方便的话……”

“不方便。”戚白微微蹙着眉，这回他是真的不方便。

裴临卡住，吸了口气道：“你说……不方便？”

戚白眼皮一垂，找了个理由道：“案件转移除了需要何局签字，还需要找其他部门沟通，案情陈述和口头报告我都……不方便，换个人吧。

“……”

裴临额角的小青筋‘嗖’的飞出来：“你这个借口多的……”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他俩吵出应激反应了，整齐划一地回过头，裴临顿时觉得自己这刑侦办公室像一片挂满了猫头鹰的小树林。

算了，跟一个新来的置什么气！

裴临轻轻敲了两下眉心，甩给他另外一份报告，这是对于过往行动的证明，需要特一的宋宵签字：“十五分钟。”

裴临板着脸，直到戚白拐出办公室才喝了口水灭火，淡淡地问：“刚才他是不是又怼我了？”

高航点头：“是的老大，而且你手里那瓶水也是戚白的。”

……

刑事部和治安防控部虽然在同一栋大楼，但两家一东一西，都有楼梯和电梯直达，除此之外，公安系统各部门有行动保密机制，平时不怎么串门。

特一以外省任务为主，常年出差，就算回市局也不一定在楼里办公，戚白想了想，还是从另外一侧的楼梯走了上去。

戚白对宋霄现在的那间办公室很熟悉，他走到门口，发现办公室里果然空无一人，特一的任务比较特殊，每年这时候案件多发，一出任务十天半个月也是常事，他拧了下门，发现竟然是锁着的。

透过百叶窗，他看见桌和书柜也是空的，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你干什么的？这办公室不能随便开。”

一个熟悉的，属于女性的明亮声音从身后响起，戚白瞬间僵住，脖子以下像是结了锈，他看了眼窗外，随即苦笑，这要是从二楼跳下去，恐怕会被当成从公安局逃逸的嫌犯吧？

陶桃撩了下搭在肩头的马尾，用不客气的视线将这个鬼鬼祟祟在队长办公室门口徘徊的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目光从他手里的文件又移到了便装上，扫兴的‘啧’了声:“你刑侦的？”

戚白没说话。

陶桃一认出他是刑侦的，表情立马变得不耐烦，似乎看都不想看一眼：“你搁门口置物架上吧，我们队长不回来，办公室打不开。”

戚白将文件放在旁边，转身就走。

“等会，你……”陶桃往前走了几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桃子姐，你干什么呢？”

戚白心脏快速的跳了起来，趁着别人叫住陶桃的功夫，几乎落荒而逃。

下午，叶然从扫黄办打电话回市局，说人家徐主任没见到案件转移申请报告，坚决不肯移交物证和口供。

“等等，先别挂电话……”

裴临进了局长办公室，笑的英俊而狗腿：“何局，扫黄办之前的那个涉枪案，麻烦您，签个名呗。”他捂住话筒：“许时良的他杀案我昨天给您打过报告了，这案子可能与艺术馆地下的非法交易有关，案子不给刑侦也同样需要签字，不管是到了缉私还是哪，我都得跟着配合。”

何局静待下文。

“这样一来需要的时间更长，如果在这期间受害人数增加，咱们市局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啊。”

何局的钢笔落在纸上。

叶然从扫黄办带着证物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戚白在门口吸烟，他愣住了，只是没想到戚白会抽烟，于是呆呆的看着戚白站在树下，任由树影在身上斑驳的模样，有好一会忘了动作。

与此同时，裴临也站在楼上，看着戚白抽完了手里的第四根烟。

戚白看到叶然，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怀里的证物箱。

“谢……谢谢！”

之前不觉得，离得近了才发现戚白他挺高的：“这是扫黄办案子的物证。”

戚白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意外，问：“何局签了？”

“刚移交过来的。”

戚白点点头，像原本就知道楼上有人一样，抬头望了过去，可惜那已经没有人了，他对叶然道：“我帮你送到法医室。”

所有证物，不管新案旧案都需要进行一系列的痕检和化验，检验后没有特殊发现的，会被分门别类的规整到证物室。

戚白进来的时候没人，他很小心地翻动着证物，将枪里的弹夹退出来，放进自己口袋。

正打算走，忽然看到化验台上的那个铝罐，戚白刚盯着这东西眨了下眼，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周刃正要拾掇这批新来的磨人棒槌，因为甩不掉姓裴的，就让他跟了进来。

“你小子是闻着味来催我命的吗？”

裴临身子先是一探，然后慢慢关上门，他用目光扫过法医室的每个角落，看似无意地靠在桌边，笑道：“那不能，你跟咱们市局签的是永续卖身契，这么多口子人等着你毒奶呢，催死你，我成什么人了？”

周刃也奇了怪了：“那你还跟来干什么？”

裴临溜溜达达，听到周刃‘咦’了一声：“你们这证物枪是空的？”

“你要是弄丢了可就摊上大事了。”

周刃：“我呸，我弄丢，我图什么？”

裴临笑了下没说话。

周刃骂骂咧咧的聊了两句，把人赶走，自己收拾好证物也去了化验科。

戚白先是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走远了，将门推开一个缝，他透过门上的倒影和地砖上的反射，确定楼道里空无一人，这才将门轻轻扣上，转身进了楼梯间。

没想到关门的一瞬间，忽然有人从防火门后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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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