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俯冲撞在栏杆上。

‘哐——’空洞的颤音在楼道里回响。

戚白来不及回身，肩膀被人死死环住，勒着他的那双手臂肌肉紧致，夹娃娃似的将他往后一拽。

两个人顺势向后，撞在墙上的瞬间，戚白蹬着栏杆往后一撞，肘尖像弹/刀一样连捅几下，反手拽着他胳膊无限延伸，使劲一拧，转身半跃起来用膝盖下压，将人扔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本身简单粗暴，但他做出来却干净利落。

裴临终于露出那张被阳光和汗水格外偏爱的脸，朝他一笑，随后擦咔一声，冰凉的手铐的像条小蛇锁在他手腕上。

“抓住你了。”裴临心满意足的将他手腕按在地上，忽然表情一僵，因为他看到戚白的掌心有一道狭长而狰狞的疤痕，刀伤洞穿掌心，上下撕扯，几乎贯穿了整只手，戚白的手修长而白皙，所以更加明显。

“你的手……”

戚白踹了他一脚，脱身跳上栏杆，半蹲着从栏杆上滑了下去，裴临先是愣了愣，干脆撑住栏杆从半路翻了下去，他弯腰落在台阶上，刚好和戚白零时差的撞在一起。

两个人相撞爆发的冲击力堪比车祸现场。

“嘶！”裴临悲催的发现，他不仅被人又踹又砸，还冤大头的当了回人肉垫子，谁知道这坏脾气的白眼狼谢都没谢一声，爬起来还想溜。

想的还挺美。

戚白转身，没想到手铐再一次‘咔嚓’——

他被拽的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裴临忍不住乐了，晃了晃手腕，不要脸道：“哎，怎么抱完就走啊？”

戚白的涵养开始入不敷出，冷静了好一会才转过来，道：“把钥匙给我。”

裴临嗤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在他的视线中晃了晃，顺手往窗外一扔：“现在没了，要不你现在追出去，咱俩殉个情，明天准能上个头条。”

钥匙在半空中划出金属色的弧度，戚白瞳孔也跟着转了转，像一对东升西落的小月亮，有点眼巴巴的。

“……裴临”

裴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嗯？”

戚白很想打开他那一脑子浆糊把他嘴封上：“你是有病吧。”

裴临手挂在膝上，朝他抬了抬下巴，道：“备用钥匙就在办公室，跟我聊聊？”

戚白无言以对。

“拿走弹夹的是你吧。”裴临体贴的用了个肯定句：“审讯李伦生的时候，你好像对这个型号的枪支很了解，见过？”

“你确定这样的话题，要跟我在楼道里聊？”

裴临似乎哂了下：“你敢从周刃那拿了弹夹从这走，不就是知道这层楼没安监控么，再说了。”他低下头：“就咱们这样的距离，别人想听，那也得凑你脸上听。”

四目交接，戚白从裴临的眼睛里读出了分毫不让四个字。

“我只是看一眼弹夹。”戚白缓了会，才用平板的嗓音道：“因为我发现这只枪很像我听说过的一个案件。”

“什么案件？”

“这个案件现在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了，不过何局应该很清楚，因为他就是那次行动的总指挥。”

裴临刚听了一个音，马上反应过来，这么近的距离，戚白看到他漆深的瞳孔颤了颤。

“几年前，江源市主导破获了一起特大走私案，当时的特警一队和二队，以及治安防控部的网警，还有刑侦都有参与，当然，还有外省的警力协助。”

说到这，裴临已经收起了那股非要和人针锋相对的劲，只用安静的，带着点审视意味的视线看着戚白：“这是跨省行动，保密级别这么高，你是怎么知道的？”

“保密？”戚白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就算事前做了再严密的防范工作，时间一长或多或少都能被身边的人知道，不是吗？”

裴临就是少数因为意外情况得知这次行动细节的人员之一，他对这说法不置可否。

“我的……朋友，在那次行动里牺牲了，行动缴获的非法枪支超过三千把，其中就有GLOCK 17，这种枪国内没有，在国外也只有一些大规模的军工厂才有资格代工。”

裴临听的很认真，当年烂尾楼的爆炸只是跨境打击走私行动的收尾阶段，在此之前，针对越南籍军火贩的围捕计划里确实牺牲了不少人。

“所以你认为这次绑匪手中的枪支不是偶然？”

“我不知道。”

“你知道。”裴临很笃定的说：“我找到艺术馆是通过死者的搜索记录，而你连案情总结会都没有听，你是通过其他方法追查的。”

戚白沉默片刻：“你知道一个名叫Waterfall的加密论坛吗？”

“Waterfall一共有三个板块，分别是交易，情报和VIP管理，和普通的加密网站不同，这个论坛是有实体的。”

裴临思索道：“你是说，之前艺术馆是实体交易地点之一？”

“这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这个论坛里的信息可以通过二进制解密，使用方法不难，方便卖家和买家进行坐标定位。”

裴临问：“那他们怎么确定交易身份？”

“普通交易不用识别身份，论坛订单确认交付后只会从里面抽取佣金，也就是说买卖双方完全可以使用现金当面交易，钱货两契，不用手续。”

裴临问：“那情报收集和VIP板块是什么？”

戚白脸色略微一沉：“情报也倾向于买卖交易的方式，即利用信息不对称溢价，VIP板块需要通过交易额筛选，交易次数与交易金额都是准入门槛，需要身份查核才能看到内容，我也不清楚。”

裴临心说那论坛里的其他内容你都看过了，他想问，忽然被电话声打断。

高航一蹦三尺高的音色在楼道里显得异常亢奋：“喂！老大！之前给赵传雨诊断怀孕的医生找到了，在三立医院，和许黛应该认识！”

裴临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也就是说，许黛可能早就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赵传雨怀孕的消息。”

.

刑侦灯火通明，全员加班。

高航坐在桌上，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看着叶然电脑，旁边有人给分局的同事打电话，资料传阅的声音，电话铃和交谈声交杂出忙碌的背景。

裴临一进门口差点撞到人。

唐心看了一整天监控录像，晕晕乎乎的端着杯水飘过，两个人出于本能一左一右的避开，果不其然又被对方扯了回来。

‘啊！’杯子在地上发出惊魂的破碎声。

唐心半滑在地上，衣服上沾了水渍，而他们裴队却死死的拽着戚白的胳膊，问道：“没事吧？”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好惨一女的。

唐心的视角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从下往上，她发现两个人衣服下的手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她毫无上限的抽了口气。

裴临过去拉她：“还愣着干嘛呢？起来，小心扎到。”

办公室里再一次鸦雀无声，真好惨一女的。

唐心谨慎并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嘴笑了。

备用钥匙就放在最里面的塑料盒，因为不常用，抽屉的滑轮还有点不灵敏，每次拉开都费力。

裴临黄鼠狼掏鸡窝似的往里摸。

高航隔着门，听到他们老大的声音有点喘：“你动一动，再往下点。”

戚白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够不到是你的问题。”

卧槽，他总算知道唐心为什么死都不肯来敲门了。

裴临似乎有点费力，咬牙道：“太深了，马上。”

卧槽，他们在干什么？

桌子一动，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这......听着像是爽到了。

戚白伸出手腕给他开锁，略有点不耐烦：“下次再用手铐别怪我不客气。”

裴临心说还挺会记仇，他忍不住又瞟了眼戚白手上的旧伤，那可不像普通人能留下的：“身边没别的东西，要不再给你铐回来？”

玩…的…这么大吗？

高航呆若木鸡，进退两难，心说办公室还有摄像头呢，他要不要进去提醒？可是这才几分钟，是不是太快了，不对，不是快不快的问题，为什么裴队是说太深了的那个？不应该是这样……

裴临拉开门，看到高航失魂落魄的倒在门边，好险没被他踢上一脚。

“干什么呢？”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你灭口前能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先判死缓吗？我愿意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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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