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的时候,薛行有点闷闷的样子,叶青只能跟他挥手再见。叶青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喝饮料的时候,他老走神,也许刚才车上的话题有点沉重影响到他了。她不太擅长起话头,以前也只有对着池城她才有说不完的话,所以也不晓得如何打破沉默。
薛行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有些懊恼自己只顾想着刚刚悟破的心事,没好好和她多说几句话,但又为下周又能见面而稍稍窃喜。只不过,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娱乐圈的人,两个人的生活轨迹相差甚远,会合适吗?
正当薛行暗自苦恼的时候,叶青已经进入酒吧街,挑了家夜眠人斜对面的炸鸡店,点了份炸鸡饮料坐在窗边,静悄悄地观察着出入酒吧的人。
这个时候酒吧的人潮还不多,各个酒吧敞开大门,推开玻璃窗,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服务生们都在准备着营业,搬招牌,整理酒杯,打扫吧台,关系好的还会笑闹上几句。夜幕降临,酒吧街开始热闹起来,人们从江边散步过来,三三两两的散坐在酒吧内外,或低声细语,或行酒令,觥筹交错的影像和清晨的安静截然不同。
叶青结了账,慢慢地走进夜眠人酒吧。这个酒吧无疑是这条街的中翘楚,客源量最大,装修也很有特色。她今早虽然没进来,但在网上翻了不少酒吧内部图片,现在亲身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整个酒吧共分两层楼,一楼是公共区,走的是后现代实验风,暗蓝色的灯线弯曲成不规则的遒劲线条,勾勒在凹凸不平的铜质墙壁上,每个角落装饰着不知名的神氏铁制挂像,在射灯的映射下显得神秘莫测。小舞台与吧台坐落在一楼的东西两侧,可以前去听歌,也可以享受一个人的独处时光。二楼是特约区,也是所谓的私密包厢,但是要事先预约才能上去。酒吧大门后门各有一个,但后门通常不开,只有早晨清垃圾的时候才开放。
叶青挑了个离大门最近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可以看见每个从大门进出的人。她叫了杯啤酒,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邮件。如果她没料错,这个人不会这么容易出现,她也把今天新买的小弯刀插进裤管里了。
七点一刻,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她按兵不动,眼睛扫向大门,没人进来。那么,这个人要么还在外面,要么早就已经在酒吧里了。她进来的时候,除了服务生和调酒师,只有三张桌子坐了人。她迅速移动视线,看向那三桌客人,酒吧里灯光幽暗,但手机屏幕的灯光却很明显。
只有一张桌子的客人在低头看手机,而且那桌只有他一个人。
她站起身,放轻脚步,往那桌子的方向移动,在快要到的时候拉住一个服务生,问他洗手间在哪里,然后状似不经意间经过他那桌子,扫了眼手机屏幕,他正戴着耳机语音聊天,而且已经聊了十来分钟。
不是他。
叶青泄了气,但还是顺着服务生的指示到了卫生间。门一关,她就掏出手机查看邮件。又是不一样的邮箱:“点一杯黑骑士。”
她手一紧,难道她的猜想是错的?那人不是客人而是调酒师或服务员?但是,也有很大可能是那人要先确定她的身份。无论如何,她不能愚弄对方,但也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思索了一会儿,她走出卫生间,笑着和另一个单身女孩拼了张桌,一起点了餐。为表感谢,她点了两杯黑骑士。她紧紧盯着离去的服务生,看见他把酒单递给调酒师,然后就去另一桌点餐去了。
调酒师瞟一眼单子,顺手从酒柜里拿出黑朗姆,倒入量酒器,再混合几种果酒饮料注入调酒壶,耍完几个闷骚的花式,注入酒杯里,插上装饰,由另一个服务生端给她们。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女孩谢谢她的款待,她只笑笑,碰了杯,便仔细观察两杯酒是否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遗憾的是,她喝完最后一口都没发现任何迹象,周围的客人也没有任何异样。最让人烦躁的是,兜里的手机安静的躺着,再也没有新邮件过来。
叶青面色不动,但心里不由得有些焦灼,会不会是自己耍小聪明弄巧成拙了?她等到八点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和对面的女孩道了声别,放下酒钱,想去趟洗手间往对方的邮箱回一封邮件试试看,没想到一转身却撞到个人。
叶青的位置正好靠在楼梯边上,那人本来要上二楼,经过叶青这桌的时候没注意她刚好站起身。他皱着眉后退一步,叶青匆匆忙忙说了声“对不起”,就想从那人身边越过去。
那人突然往左侧迈一步,恰恰挡住她的道。她抬起头,一句“不好意思,借过”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一张瘟神脸正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这张脸她记忆犹新,弓箭背后的,杂志上的,都是这张讨人厌的臭脸。
她叹一口气,真是到了血霉。她心里有事,不欲多纠缠,“麻烦您让让,我有急事。”
对方似乎不能具备同理心,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状似好奇:“好巧呀!在酒吧里能有什么急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解决。”
叶青真的烦透这些无聊的公子哥儿,猫捉老鼠似的耍弄一番,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她不想应付他这些无聊的对话,打算退后几步从另一条路过去。
刚退一步又蹭到个人,她正头痛地要转头道歉,对方却啥也没说转身要走。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闪过这个人的侧脸,是刚才那个语音聊天的男人!她一摸口袋多了张纸条和一个硬物,她没来得及看,往兜里一揣,紧追上去。
刚要跑,卫衣的帽子被人用手指勾住,动弹不得。那个瘟神神色不渝,“你跑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叶青烦躁得要暴起,这个人真是有完没完!她懒得和他废话,一手拽着自己的帽子,身形微转,借力反手手肘把他用力往墙上一顶,他闷哼一声松了手。叶青没理他,一个箭步窜出去,追向那个已经跑到街外的男人。
那男人跑得飞快,显然他对这些小巷了如指掌,东窜西躲想甩开叶青。叶青在后面穷追不舍,大半个早晨对路况的熟悉让她可以紧紧跟上前面的男人,她一定要揪住他!这男人肯定认识池城。
很快,男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地脚程慢下来。低骂两句,他被叶青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了。他喘着气,弓起身子大口呼吸,这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跑!叶青慢慢逼近他,正要伸手去扣住他,这男人一手扯住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先,先等等,我,我不跑了,我有哮喘,喘,喘不上气,要喷药,缓缓。”
叶青也微微喘着,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喷剂,仰头往自己喉咙里喷了几次。她直起身,把手收回来想等这男人缓过劲来。没想到那男人一见她放松,手速极快地把喷剂倒过来,一拔底部的盖子,往叶青喷过来。
她下意识手一挡,侧身避开,手心传来一阵**辣的刺痛感。那男人趁她躲避的时候,迅速低身一下从侧边穿过去,叶青反应也很快,马上回身去拽他,却只抓住他一边衣袖的布料,刺啦一声,T恤的袖子被扯下来,那男人很快窜到旁边一条小路上,撒开蹄子混入人群。
叶青揪着那片烂袖子,翻手看看喷在手心里的辣椒水,恨恨地骂一声,只能作罢。她拿出这男人塞在她口袋里的纸条和硬物,是一把钥匙。借着灯光细看。歪歪扭扭写着的是池城留给她的密码:“S市,东阳街,3203,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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