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班了。

地铁出站口，俞宁笙站在电梯上，他正看外卖软件，背脊突然一阵寒凉，总感觉身后好像有着一股视线在盯着他，但是等他回头，那股视线就消失了，而大部分人都在玩手机，没人特意盯他。

是太累了，出幻觉了吗？

他所居住公寓位置偏僻安静，走在路上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异的呼喊，夹杂着夜风吹来，无端让人觉得恐怖，道路两旁的路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踏上这里的那一刻，突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随后一闪一闪的，撑不过三秒就黑了。

“物业竟然还没有派人过来维修吗？”俞宁笙低低自语了一句，随后加快脚步进去了。

他走进电梯，摁下自己的楼层，在电梯门合上前，他望见公寓大门前有着一个奇怪的倒影。

应该是树木吧？

但是等电梯门还没关上，一只大手忽然出现搭在了电梯门上，俞宁笙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再度打开，进来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站立在他身侧。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俞宁笙抬起头看着他，少年的身影遮挡住电梯内的灯光，覆盖着他，让他看不清眼前的神色……只是这人谁啊，怎么这么自来熟。

“……今天下班了就赶着回来，怎么了。”本着基本的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少年摇摇头，“没怎么。”

俞宁笙瞧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又发现他并没有按下电梯楼层，猛地想起前几日搬过来的一个新邻居，只是因为搬来的那日听见自己隔壁的声响，他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眼，只瞥见一抹黑红。

那个新邻居，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吧。

十五楼到了，俞宁笙走出电梯后发现自己的门前放了一个装满了面包的篮子，他瞧见了面包走过去，弯腰拿起篮子。

少年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出电梯。

只是他未曾注意到，弯下腰那一刻，白衬衣滑落露出来的一块肌肤，白皙柔嫩，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浑浊了一瞬。

“面包，谁送的？”俞宁笙拿起手机翻看外卖软件，“我记得我并没有订购面包，为什么门口会有。”

少年停在他身侧出声，“既然不是你订购的，那么还是不要吃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俞宁笙点头，这话说的没错，莫名其妙送上门的东西，还是丢掉最好。

于是他转身就要下口去丢垃圾，就是可惜了，这面包闻起来还挺香的。

只是，他又想起楼下已经坏掉的路灯，迟疑地站在电梯门前，要不然还是等明天上班的时候下楼去丢吧。

“不丢了？”

俞宁笙把面包放在消防箱上面，“明天下楼的时候丢吧，现在下去再上来，有些麻烦，正好明天上班的时候带下去丢掉。”

青年边说着这话，边打开门，然后关上门，想了想还是对这个新邻居补充了一句，“晚安。”

眼前的房门被紧紧关着，可少年却直愣愣站在原地，一大片黑色的阴影从他的脚下一点一点渗入到小青年屋子里，他伫立在这，任由那阴影疯狂蔓延。

没有晚安。

只是没几秒，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衣披着毛衣薄衫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瞧见了对门消防箱上的面包，瞅了眼跟前的少年。

少年瞧见了他也不惊讶，只是朝着他挑衅地笑笑。

男人轻声道了句：“幼稚。”

他比少年早一周搬过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还没出击，生怕吓到青年，刚刚这人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沉不住气的家伙。

一只触手从他身后伸出，卷起面包篮，很快就捏成一片灰。

然后那只触手在门上缠绕着，留下发亮滑腻的痕迹。

“恶心黏腻的家伙。”

“是吗，我觉得你身上死亡的气息更难闻。”

少年瞪了他一眼就回屋去了，他住在俞宁笙隔壁，是青年的邻居，他走进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上面赫然是俞宁笙家里的投影。

而此时，俞宁笙正在喝水。

他每次回到家中似乎都有这个习惯，要饮下一杯温水，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觅食。

今天吃面食吧！

俞宁笙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他在外面软件上选了好一会，最后点了一家新开的面馆，做好这一切后他走进房间，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温度在不断上升，镜子也被雾气侵染，看不清模样。

所以，青年自然也看不见，那缠绕在自己脚踝，腰间的黑色雾气。

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往他的背脊上爬，所到之处留下点点猩红，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人，在他的身后，抚摸他，亲吻他，种下红梅。

热水覆盖住了那亮晶晶的光泽，与其参杂在一起。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好像有人在拥抱自己？

洗漱完，外卖也已经到了，俞宁笙穿着睡衣打开门拿外卖，恰巧这时电梯又开了，最先入眼的是一只黑色皮鞋。

俞宁笙懵懵抬起头，段怀川正站在他跟前，这是他最近才调过来的上司，听说家境优渥，来这里只是为了历练。

如果放在平时，俞宁笙可能还有心情再跟这个上司聊几句，但现在他莫名地只想逃离。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段怀川垂眸，他瞧见了。

青年的颈窝一览无余，更别说上面刺眼的红痕，虽然只是刹那，也足够他看清了，段怀川的视线瞥了一眼俞宁笙隔壁的房门，没点耐心的小蠢货。

俞宁笙眨眨眼，只见段怀川从他眼前走过，去到自己公寓门前，然后进屋了。

他也没停留，拿起外卖迅速闪回，奇怪……不是他的错觉吧，刚刚段怀川确实扫视了他一下。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居然这个时间点才回来吗，他还以为段怀川早就回来了，看来即便是上司也免不了加班的命运。

晚上十二点半，俞宁笙终于放下了手机，他给手机充好电，打了个瞌睡，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时间在此刻忽然静止，床榻上莫名出现了几个陷下去的痕迹，从床尾一直慢慢往上爬，最后掀开他的被子。

衣服最上方的几颗纽扣凭空解开，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他的肩颈来回摩挲，白嫩的肌肤上落下淡淡的红痕，只见那痕迹慢慢往下。

粉嫩的肌肤与冷空气相碰，泛起细微的鸡皮疙瘩。

屋外树木的枝条不断晃动着，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梦呓。

月光从相叠的窗帘缝隙中透出，地面上似乎有一团黑色的阴影在揉动着，最后餍足地亲了亲床上人的脸蛋。

“……谢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