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查案

警戒线外,距离宋志和修继云两人几百米远的广场角落,遮天蔽日的香樟树荫下,记者二人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都凝神听着耳麦里的声音,片刻之后记者小哥开口了,此时他的声音与片刻之前截然不同,分明就是苏鉴的声音,他问录像师傅:“刘廷是谁?”

“不是刘廷,是刘厅,省公安厅副厅长,刘卓先。”披着录像师傅虚影假面的修少钧解释道。

苏鉴怔了怔,说:“之前查卷宗完全没有写到这一点!”

修少钧脸色也不好看:“嗯,卷宗里的确没写。”后来他从宋志那里得到的卷宗,里面的案情描述已经相当详细,可唯独这一点没有提及,受害人身份敏感,就算是后来查证只是巧合也不会只字不提,很显然是有人刻意将这一点隐去了。

“受害者中既然有领导高层的亲属,这桩案子便不该这样一直悬而未决,难道刘厅那边不会施压?”苏鉴疑惑。

修少钧却摇摇头:“这桩案子成立专案组调查了两年,这期间刘卓先肯定从中起了大作用。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在七一四案发的第三年,刘卓先涉案落马入狱,后来就没有再听到七一四案的调查情况了。或许专案组的人还在调查,但当时我毕竟还不是警察,能打听到的消息实在有限……”

修少钧的父亲就是在此案中牺牲的,哪怕当时他还年少,也竭尽所能用自己的方式调查了这桩案子。后来修少钧公大毕业,正式考入警局,也没能拿到完整的案件卷宗,直到非防局成立他进入非防局,几年磨炼正式晋升为非防局刑侦队队长,才终于从宋志手中拿到了十年前的旧案卷宗。

可卷宗中所述案情,却避重就轻,许多细节草草带过,最后无疾而终。修少钧满怀希望的打开,最后却失望透顶。

苏鉴明白修少钧心中所想,如今终于有了亲自调查的机会,他定要将事情因果弄个明白。先生为什么要绑架修继云,修继云后来又为什么会自杀?这些问题,这一次他们要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看个明白。

苏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说:“我们得拿到这次案件的受害人名单。”

修少钧微微皱眉:“你觉得此案的受害人中可能藏了先生谋划此案的动机?”

“其实,如果用2250年的手段调查,这桩案子其实并不算复杂,只是远超当下的科技水平让一些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成为了现实。”苏鉴少见的凝重:“我说过,这桩案子和2250年的七一八集体洗脑案相比,更为粗糙。如今看来,或许这桩案子根本就是赵卫疆成为先生的开端。”

夏日的云说起就起,等树荫下人察觉到的时候,天空就已经开始飘起了雨点,眨眼功夫就有瓢泼之势,于是,广场上的人们开始四散奔逃。

修少钧抬眸望了眼远处黑压压的天空,说:“我们时间并不多,兵分两路,你想办法拿到受害人的名单,我去趟市局,总觉得赵卫疆的家庭背景和过往值得一查……”

雨点穿过树叶恰恰好落在苏鉴额间,修少钧抬手轻轻抹去,接着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赵局有什么家里人,局里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他的亲属,回想起来仿佛就是在刻意回避。”

苏鉴:“在你我知道此案凶手的情况下,反过来在案件里寻找凶手的动机和证据,就比毫无所知的正向推导简单的多。如果刘厅长的儿子只是个巧合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赵卫疆是在报复这个刘厅。”

“嗯。”修少钧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看了眼时间,然后通过fish给苏鉴发了个定位说:“拿到东西后在这个地方会合。”说完,似乎又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苏鉴认真道:“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哟,队长大人担心啦?”苏鉴朝修少钧勾了勾手指,修少钧微微凑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鉴揪住领子亲了一口。

干完‘坏事儿’的苏鉴嬉笑着冲进雨里,回头朝修少钧挥着手大声说:“盖个章,算是约定好了,必须全头全尾的回来!”

受害人中竟然有刘厅的儿子和儿媳,这个消息一出,警队瞬间就炸开了锅,个个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觉得自己这个月假期不保,奖金恐怕也要打水漂。

在这样凝重焦躁的气氛之下,修继云一条消息暂且稳住了人心惶惶的刑侦大队,消息言简意赅——所有人闭嘴干活,什么事情压下来我兜着!

这话虽然糙了点儿,但刑侦大队里其他人就真的没听到任何领导的施压,所有的压力全都由修继云一个人扛下了。轮番的电话轰炸从查出刘厅儿子受害的消息开始,没完没了,最初修继云还非常耐心的接听了十来个,后来就直接电话关机,专心眼前的事情。

受害人名单他要了一份,坐在歌剧院现场外的走廊窗沿上研究。隔着一扇玻璃,外面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雨幕将修继云的侧脸映得煞白。

宋志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说:“刚才得到消息,听刘铭安的同事说,他是自己买的票和妻子去看演出的,听说是小两口的结婚纪念日。这么说来,应该只是巧合。”

修继云不置可否,他沉默地看着名单,须臾,他翻回到第一页,将幸存者一栏放大翻转手机屏幕亮给宋志看。“这个人,是最后还在演奏管风琴的乐手,在这场诡异的暴乱中他只是受了轻伤,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宋志拧着眉,手中的烟烧到了烟蒂都没能说出一个结论,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修继云摁灭屏幕,抬起头轻声道:“因为他是个盲人。”

“可是,药物致人精神错乱,是不是盲人都会受到影响。”宋志立刻开口反驳。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修继云反问。

宋志却微微一愣,摇摇头:“没有。”

“有关药物的推测或许是错的,他们发疯发狂,并不是因为药物。”修继云又调出那段骇人的视频,这次他将视频放大定格在了那位管风琴乐手身上。

“你看,‘狂化怪病’是从后排开始往前‘传染’的,这位乐手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一开始完全没有察觉到场馆里的异常。相比于这位乐手的毫无所知,面对观众的其他乐手更先一步陷入癫狂。”说罢他将视频暂停,指了指其中一个扔下小提琴的乐手说:“你看他,是演奏者中第一个从舞台上跳下去开始攻击观众的人,也是站在第一排距离观众最近的人。”

宋志却道:“说起最近,指挥不是距离更近。”

修继云:“但他却背对着观众。”

分析到这里,宋志也不得不承认‘看’这个动作对受害人发狂这件事很重要,缺了这个前置条件,似乎就不会‘发病’。

“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普通人才会对他人发起攻击?”修继云接着问。

宋志这一次并未多做思考,立刻回答道:“肯定是与人发生了争执,甚至是先被别人打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再者,就是宿仇了。”

“通常来说,是这样。”修继云关了手机上的视频,重新看回受害者名单。“但从目前的受害人信息来看,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社会关联,基本上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宿仇这个选项可以排除。再从视频上看,受害人发起攻击之前没有任何起争执的模样,他们就纯粹是非常突然毫无预兆的发起了攻击。”

宋志渐渐能琢磨出修继云的猜想了,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迟疑着说出了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看’到了某些虚假的画面,感官刺激令他们做出了极端的行为?”

修继云缓慢而凝重的点了点头:“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想,若真是如此,这桩案子的侦破难度将是前所未有的大。”

宋志立刻满目愁云,还没等抱怨开口,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显脸色顿时又黑了八个度,接起电话‘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咱俩得回去一个人啊,刘厅果然要来,张局那头已经顶不住了。”

看着宋志的苦瓜脸,修继云轻叹一声说:“你先回去,我再看一遍现场,最多半个小时。”

宋志知道修继云的性子,一旦钻进去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挥了挥手说:“行,那你快点啊,我可扛不了太久。”说完便小跑着走了。

修继云前脚才踏入场馆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的人又小跑着进来了。“怎么又回来了?”修继云头也没回,开口问。

宋志微微喘着气说:“你把受害人名单再给我看一眼。”

修继云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回头道:“我发给你不就行了,要看什么?”

“我想起受害者中有一个人名字似乎有些眼熟,我再确认一眼是不是。”宋志伸手接过修继云递过来的手机,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给手机底部贴上了一枚小磁片,同时手上飞速的翻页,约莫几十秒之后便将手机还给了修继云,小磁片则收入袖中,吸在了手表表盘内侧。

“怎么,看出什么了没?”修继云随口问。

宋志挠着后脑勺,含含糊糊道:“应该只是重名……”

见宋志不太愿意透露,修继云便以为是什么私人的事情就没再多问,摆了摆手说:“那行,你快去吧,别让领导等着。”

宋志应了一句,扭头就走,才走两步就又被修继云叫住了,假面下的苏鉴顿感不妙,他不敢说太多,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何况还是面对修少钧的父亲,以这种微妙的方式见家长,向来身患社交牛逼症的苏顾问居然有些怯场。

“和你再提一句,如果再碰到先前那俩记者就留个心眼儿。”修继云说:“摄像师暂且不说,那个记者感觉……”

苏鉴回过头,学着宋志的习惯吸了一下鼻子皱眉道:“感觉怎么了?”

“感觉有点身手,居然能比你更快的接住掉落的话麦。反应太快,动作也超乎常人的敏捷。”

听到岳父大人的夸赞,苏鉴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努力收住得意的小心思沉声道:“只是一个小动作,不至于吧……”

这一次,修继云怀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他身上,苏鉴心头一紧,背过去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去年队里的常规体能测验,你的拔枪速度可是全队第一,比那些刚刚进队里的年轻人都快零点几秒。”修继云语气淡淡,可漆黑的瞳孔里却闪现出锐利的光,刺得苏鉴无处躲藏。“而那个记者,却比常年训练的刑警还反应迅速……”

苏鉴立刻顺着话说:“确实可疑,我留心一下。”

他不敢再和修继云多说话,开口道了别没等修继云说话就脚底抹油溜了。一离开修继云的视线范围,他就立马戴上honey启动了武装战备隐形模式。

果不其然,几十秒后修继云举着手机一边通话一边狂奔着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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