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室两厅的房间,对于修少钧一人来说确实有些大,其中一间卧室被修少钧改成了衣帽间,里面挂满了他在不同场合穿的西装,同时皮鞋、领带、手表、袖扣等等一应俱全。
进门的时候苏鉴瞥了一眼衣帽间,顿时深觉涨了见识,啧啧道:“修队啊,我似乎猜到了你的身份。”
修少钧看到那眼神就知道苏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决定先发制人冷冷道:“怎么,发现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么?”
苏鉴却油盐不进脸皮贼厚,道:“修队,你这就没意思了。明明这么有钱,还和我计较那点儿补漆费……你看看,拥有私人直升机,在云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多处房产,还开着最新款的NE超跑,就这一房间的衣服恐怕都够我好几年的工资了……啧啧啧,这身价!区区四万五就别计较了呗!”
修少钧脱掉外套,从冰箱取出两瓶水,一瓶扔给苏鉴,一瓶拧开咕咚咚喝了几口,直接忽略了苏鉴的话,道:“你先我先?”
修少钧一句话说得不明就里,苏鉴却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脱掉外套,道:“我先可以不?”
修少钧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买一套有两个淋浴间的房子,意识到这个想法后又觉得好笑,苏鉴又不是天天和他住一起,想这多余的干嘛。回过神再一抬眼,眼前的人居然就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背对他站着。
“你脱光干嘛?!”修少钧猛地背过身子,耳朵尖不争气的红了。
“洗澡不脱光穿着衣服洗啊?”苏鉴回过头一脸不解:“你转过去干嘛?我又不是女的。”
对哦,我转过去干嘛?修少钧自己也有些郁闷,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径直去衣帽间找了一件自己从未穿过的白T恤,回来放在淋雨间门口:“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放外面了。”
“谢谢……对了,我的那件黑色长袖T不用洗。”苏鉴道,似乎知道修少钧会有疑问,紧接着补充道:“它有自净功能。”
修少钧对苏鉴的胡言乱语已经习以为常,无奈的笑了笑,捡起苏鉴丢在地上的黑T打量了一番,便随手扔在沙发上,把剩下的衣物扔进了洗衣机。
淋浴间水声响起,修少钧坐在沙发上,扭了扭脖子,低头看见苏鉴丢在桌上的茶色眼镜,今晚苏鉴一直戴着这玩意儿,心中好奇便拿了起来。
这年头,其实已经没有近视眼了,就算近视了也都会通过各种手段矫正过来。所以现在戴眼镜的人都不是真的近视,多半人为了装饰或遮阳,也有极少数人的眼镜是某种科技产品:像殷航那样的技术精英射击手残,眼镜其实就是瞄准辅助器……不知道苏鉴这个究竟是什么作用。
想到这里,修少钧便鬼使神差的戴了上去。
原来也就是普通的平光眼镜,修少钧将眼镜放回原位,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正准备起身去收拾客房,就听见浴室里又传来苏鉴的呼唤。
“修队——”
修少钧走过去,站在门口道:“什么事?”
里面水声哗啦,片刻之后戛然而止,然后他就看着磨砂玻璃门后一个人影走过来,下一秒他来不及反应里面的人突然拉开门。
“修队,好人做到底,再给我拿条内裤呗。”苏鉴探出头来,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脑后,一双漂亮的黑眸弯弯地看向修少钧,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水珠。他指了指围在腰上的浴巾道:“那个……我没看到其他浴巾,我就用它了,你不介意吧。”
在看到苏鉴的那一刹那修少钧脑袋就轰隆一声炸开了,他很少和旁人接触,从学校毕业后更是从来没见过其他人的身体,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无阻隔的情况。就像是脑子里的保险丝瞬间熔断,大脑停转,神经中枢炸成一团蘑菇云,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顺着苏鉴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爆炸。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腰腹流下,那恰到好处的腹肌和起伏有度的腰线,令修少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怪不得这家伙轻而易举就俘获了吕昌,除了脸,身材也确实是诱人的一大原因。
“修队?”苏鉴见修少钧突然发呆,索性凑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怎么了,觉得热?”
修少钧猛然清醒,别开目光,道:“没…没事,你就用这条浴巾吧,还有内裤我给你去拿。”这么说,他下面什么都没穿?!
心跳在一瞬间加速,修少钧立刻回头逃命似的快步往卧室走去。却听到身后苏鉴突然笑道:“修队,你脸红什么啊?难道你是那什么?”
“不是!”修少钧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苏鉴扶着推拉门笑得更夸张了:“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修少钧随便找了条新内裤,走过来扔给苏鉴道:“闭嘴!”
“哟,恼羞成怒啦?”苏鉴返回浴室,迅速穿上内裤,然后又光溜溜的走出来抱手靠在客卧门口,看着在里面铺床的修少钧道:“要不要晚上一起睡啊,就当是偿还那四万五?我说过的,端茶倒水开车陪睡都可以的……”
修少钧顺手抓起一个枕头毫不留情砸了过去,涨红了脸怒道:“滚!”
一夜无梦。
早上苏鉴是被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香醒的。
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头顶陌生的天花板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是在修少钧家过夜的,那么这股香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早餐。想到此,苏鉴猛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发现自己的衣服放在床尾被叠得整整齐齐,一分钟不到迅速穿好衣服窜出去,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香味的来源是什么。
修少钧将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儿,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客卧那边窜了过来。
“你醒了,睡得如何?”修少钧瞥了眼苏鉴,只见他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锅。
“睡得很好。”苏鉴快速道:“队长居然亲自做早餐,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我早上有空就会做早餐吃,今天只是顺带做两份。”修少钧指了指洗漱间道:“牙刷牙杯都给你准备好了,去洗漱吧。”
苏鉴两眼放光:“是不是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
修少钧道:“如果你不想吃,也可以不吃。”
“想!当然想吃,修队亲自做的早餐我怎么可能不想吃!”说完就一溜烟跑去洗漱了。
修少钧看着苏鉴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忽然觉得这样聒噪的早晨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吐司生菜加个蛋,一杯现磨咖啡,很简单的早餐,苏鉴却吃得一脸幸福。
早上九点,修少钧和苏鉴抵达办公室,比平时修少钧的时间晚了半小时。两人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低气压,每个人都一副蔫蔫的样子,气氛格外的阴郁。
修少钧也明白,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也怪不得大家士气低迷。
“大家准备一下,九点十分,会议室开个短会。”修少钧道。
会议室里,一众人站的稀稀拉拉,垂头丧气宛若霜打了的茄子。修少钧在最前面站定,一一扫过面前人的脸,除了苏鉴他们脸上无一不都挂着浓浓的疲倦。同时修少钧又暗自感叹,昨天明明最累的人应该是苏鉴才对,可今天唯一一个精神饱满的人却也还是他,这个人是机器人吗……
修少钧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214抛尸案,经过这几天的侦查,我们得出一些进展,也遇到不少挫折。但我希望在非防局刑侦队里的人无论何时都保持理智清醒,无论是什么案子、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要被多余的感性所左右。你可以感性,但请在那之后振作起来保持清醒,然后坚定下来查案,如果我们自己都陷入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和惭愧伤感中,那些死去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又去期望谁替他们讨还公道?!都打起精神来,听到了吗!”
修少钧这一番话说下来,下面的人虽依旧阴郁,可眼中闪烁的光明显坚定了下来。
“我就说这些,散会。”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修少钧最后叫住了苏鉴、于一扬和殷航。
“殷航,你去查一下昨天抓住的那个凶手的个人信息,社会关系重点查。然后派两个人,立刻去绿疗环保科技请他们的总经理董辉来局里一趟,作为杀害张聪聪的嫌疑人。”修少钧吩咐道。
殷航点点头,立刻去安排了。会议室里剩下他们三人,修少钧走到电子白板前写下四个名词,分别是垃圾回收厂、绿疗环保科技、刀疤男、口罩杀手,并把写在最中间的垃圾回收厂画了个圈标红。之后又在垃圾回收厂旁又写上张聪聪三个字,画上箭头,将张聪聪和绿疗环保指向回收厂、刀疤男指向绿疗环保,口罩男旁边打了个问号。
之后简单向于一扬叙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后道:“很显然,企图杀害张聪聪的刀疤男和绿疗环保脱不了干系。”
于一扬皱眉:“但我们的证据来源并不合法,这样贸然将董辉列为嫌疑人逮捕会不会……”
“没关系,就算最后以证据不足释放,我们也有24个小时,足够了。”修少钧道。
于一扬不置可否,而是抬手指了指口罩男:“如今刀疤男大致确定了来路,那么这个真正的凶手又是谁派来的?”
这时苏鉴接口道:“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和绿疗的人互相认识,且目前呈对立状态,否则不会在绿疗已经派了人的情况下多此一举又安排一个杀手。”
“不错,而且还有一点。”修少钧指了指中间的垃圾回收厂五个字,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中间枢纽,或者说成是他们的固定交易场所更为贴切。”
修少钧抬手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们姑且称口罩男背后的主使者为B,B曾经和绿疗环保有一定交集,之后因为某种原因翻脸对立。2月13日当晚,极有可能是绿疗的总经理在垃圾回收厂组织进行了某件事情,然后被张聪聪无意中撞见,发现后被灭口。这件事对B和绿疗来说都非常重要,是不是进一步说明B当晚也在垃圾回收场?”
于一扬点点头,修少钧这个逻辑推理没有毛病。
苏鉴也点了点头,接口道:“当晚出现在监控中的六辆车,现在基本确定有四辆就是有人幕后刻意安排,既然绿疗和B是两派人,会不会这些被安排的人也是这两派人分别策划的。”
修少钧:“极有可能。”
苏鉴:“你觉得谁是绿疗策划的,谁又是B安排的?”
“从昨晚的事件来看,绿疗行事刚猛,而B多半躲在幕后运筹帷幄……在我看来,偷车的王彻应该是绿疗安排人买通,而黑客攻击张聪聪的电脑迫使他们三人出现在回收厂,应该是B的手笔。”
苏鉴看了眼修少钧,点点头:“同感。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张聪聪三人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出现在那里其实是有一定风险的。”苏鉴还未说完,修少钧就接口道。
苏鉴笑了笑,道:“不错,B这般安排,与其说是为了混淆警方视听,不如说是一石二鸟。一方面是掩盖自己的行踪,一方面是希望让绿疗的秘密事件被别人撞破。如果说暴露绿疗的秘密事件真的是B的目的之一,是不是可以有这样一种推论……”
恍如灵犀一闪,修少钧猛地抬起头:“B就是214抛尸案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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