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不再多言，直接腾飞消失在视线中。

001暼眼后方的怪倚乌，见他只是深深注视这边，没再有动静时，转头询问卢修斯：“你有意将第二次的时间穿越点，定在九年后，究竟是何种用意。”

卢修斯说：“这年开春，不仅是诺曼德学院招生的日子，也是泽塔尔与神女相遇的时间段。神女对恶魔魔力格外敏感且具备净化能力，加之其对泽尔塔心生爱慕，如果让她与泽尔塔就此交好，恐怕会对后续行动造成不小的干扰。”

“虽然存在爱慕，但最终关头，她还是没有偏向泽尔塔，泽塔尔对她，也仅有伙伴情绪。”001喃喃道，“所以，你打算就此处理掉她？”

“正如你之前所言，神女也和勇者一样，即便让她从这世上消失，还是会有下一个神女现身。”卢修斯平静说，“当时学院内的线人，有了解到他们是在招生最后的前一天，也就是各自前往学院途中相识结为伙伴，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初遇时，究竟发生了何种事。不过，我完全可以自主制造事端，以挑拨关系。”

00暼过他眸中的暗光，知道他有了主意。魔王的小手段，多半也是很致命的。

卢修斯随怪倚乌所指示的方向，找到此处佣兵团的汇集点，询问得知前往诺曼德学院的常规路线，终于又用半天时间，追上了泽塔尔所在的佣兵队伍。

佣兵接取订单，通常是要去处理恶魔。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途经分隔东西的必经森林时，若是遇到前去诺曼德学院报道的年轻人，出自安全考虑，大都会同意一同前行，以至于到达目的地后，队伍多出五六个人也是常见的事。

卢修斯用魔力，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衣服上伪造野兽抓痕的痕迹，在佣兵团行进路上，从侧边的几簇灌木中窜过，沾染不少碎枝绿叶后，踉跄地闯入佣兵团的眼底。

“呼——”

卢修斯脸上的惶恐面色，在触及这一伙佣兵时，逐渐缓和下来。

“看来我们又遇到一只迷路的小羊羔。”走在最前面的粗犷男人，也就是佣兵队长见状笑道，拍了拍身边泽塔尔的肩膀说，“接下来，你可是有伴了。”

泽塔尔看过这个样貌让他心生异样的少年，敷衍地点头：“啊，嗯。”

时间很快临近傍晚，佣兵们在森林中找了一处河边的空阔地点，准备就此停歇度过一晚。

一些佣兵去附近捕获野味，一些则布置防护法阵。

他们负责柴火的拾取和燃烧。

泽塔尔坐在断裂的木桩上，用法力燃着眼前的柴火，注视火光，久久没有移开眼。

“你脖子上的水晶，很漂亮。”从旁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泽塔尔抬眼看去，卢修斯抱着柴火过来，坐到他旁边，火焰从他略尚未退去稚幼的脸上闪动：“这是一件法力器具，是父母给你的吗？”

“不，并不是。”泽塔尔握住了水晶，从刚才起，里面的法力，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我的师傅…”

卢修斯见他不愿说下去，挑起另一个话题：“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泽塔尔摇头，暼见他眼底的失落，犹豫一下，又点了下头。

卢修斯拿过脚边的柴火，一根根放进去：“我的家位于一处偏僻的村落，不幸的是，我出生那天，天降异样，之后一年间村落中不少房子开始莫名倒塌。村民认为我是不祥之人，就连父母也觉得我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想将我作为献祭品。”

注视燃烧更旺的柴焰，火光却无法渗透卢修斯漆黑的眼底半分：“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幸运地被路过的一个人所救，他一直扶养我长大，并想将我送往诺曼德学院，以能确保今后有个能够足以立足的身份。”

泽塔尔呼吸有些急促，他没有注意到脖子上的水晶，“法力”正在运转：“救你的那个人，之后怎么样了？”

“他，死了。”卢修斯略有苦涩说，“我将他安葬后，就想完成他的遗愿，前往学院参加测试，不曾想途经这片森林，遭到野兽袭击，好在遇到了你们。”

火光摇曳，两人的影子在后面拉的很长，一道为人影，另一道则模糊不清。

“好了，都这个点了，我们还是在法阵内找个地方过夜为好。”卢修斯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对了，我是莱斯特，该如何称呼你？”

“泽塔尔，你还没吃完饭。”

“我遇到你们之前，已经吃过了，明早再见。”卢修斯摆了摆手，朝不远处一棵树走去，那是他今晚过夜的地方。

在卢修斯隐入树叶中后，迅速用魔力创造了一个阴影，离开了此处，往远方袭去。

001跟在他的身边：“你刚才对泽塔尔的态度，倒是挺不错的。”

卢修斯重新恢复往常的冷漠：“如果不这样，就很难接近他。”

“那现在呢，你想去做什么？不陪着泽塔尔？”001问。

“他现在并不是婴儿。”卢修斯瞬步间，抵达至森林深处上方。在层叠之中，能依稀感受到周围，传来野兽法力的气息。

卢修斯施展魔力，庞大的气流以他为中心迅速下沉，夹杂某种泯灭的力量，森林中恍然变得寂静，远处微风袭过，却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出现。

001正想询问原因，就见卢修斯挥袖子间，四面八方有数十只野兽呼喊声响起，在夜间回荡至远端，显然卢修斯控制了他们。

“难道你是想利用这些野兽，袭击佣兵队？”001猜测道，“这恐怕并不会起太大效果。”

“不，现在时间尚未到。”卢修斯说，手中魔法再次涌动，幻化一只黑鸦停在手腕上，“一切计划，要等神女加入队伍再执行，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向你确认。”

001蓦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问什么？”

“竟然我出现在这里。这个时期，是否也会有另一个我。”卢修斯问出了关键。

001蹙眉：“我这么跟你解释，你现在的身份，只是前往过去时间段地强行干预者，你最好不要与这个时间段的你进行接触。等你以绝对合理的身份，完全介入这条时间线并形成闭环后，整个时空，包括你的记忆都会发生变化，你依然是魔王卢修斯。”

卢修斯点头，放飞了手腕上逗留的黑鸦后说：“001，我想，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001嘴角一颤，他就知道卢修斯提这嘴，准没好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偏要进行干涉对吗？”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卢修斯说，“我要利用我现成的资源。”

001沉默片刻道：“我可以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过去的你，完全确定你就是他自己，你就必须在此“结束性命”，强制完成闭合，否则整条时间线都将产生混乱而崩裂，未来的时间，也就是你也会不复存在。不过一旦闭环完全，也意味着这段行程彻底结束，你之后也无法再进行任何的时间穿越。”

“我会小心。”

卢修斯回答完，操控这些野兽前往他们所在地进行埋伏。在路途中，因为一只狼形野兽发现异样，还是跟随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发现有另一伙佣兵团正在附近扎营，不过因为刚才野兽齐声呼啸，这伙人正惶恐地进行防范。

001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名眼熟的少女道：“我们运气不错，她应该就是神女了。可她现在身处另一个佣兵团，不一定会在路上和泽尔塔相遇，到了学院再碰面，可就不好动手脚了。”

“这点，我有办法。”

卢修斯说话间，野兽们已经呈四方包夹姿态，围住了这些佣兵，魔力在彼此间暗流涌动。

001见状哼笑。魔王果然在做这种事上，果断到令人发指。

另一边，泽塔尔等到多数佣兵回来，吃过晚饭，才去找一个地方休息。

他走到一颗树下，坐在树根靠上树干，调准姿势视线向上瞟，触及上面的人影，身体不免微僵。

他这是，来到莱斯特所待的树下。

不过看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应该睡的很熟。毕竟人只要存在法力和斗气的其中一种，夜晚就不会感到寒冷。

泽塔尔喘出口气，准备闭眼之际，忽然感知到什么，马上施展斗气，脚轻点上树枝，靠近眼下的卢修斯。

就在手指放在其鼻下时，一只手瞬间握上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黑暗中的眸中，弥漫冷淡。泽塔尔愣了一下，眨眼再看去时，入眼却是一片疑惑，或许刚才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就像他没有感到这个人的呼吸。

他自然不能道明事实。

卢修斯见泽塔尔略有手足无措的模样，轻笑一声说：“去旁边的树杈休息，这里可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啊，嗯，我去下面就行。”泽尔塔回应着，脸略微的泛红。

卢修斯见他落下底部，又恢复至往常神情。

001：“差点被发现了，好在回来的及时，不过…”

眺望远方，几道野兽的声音正从那个方向传来。

夜晚尚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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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暮色回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