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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战围猎之前，十七见过零九。

零九说，只要他能斩杀一个怪物，就能帮爹地赚取一百块，爹地会奖励他一个冰淇淋。

零九也想尝一尝冰淇淋，听十七说，冰淇淋非常美味。

“一个怪物一百块？”十七眼睛亮晶晶，“那我一定要杀好多怪物！”

零九说：“你别想了，你肯定不能超过我。”

前几天晚上，他被十七不断的“已更新”提示搞得心态都崩了，到了实战环节，他非得赢不可。

十七原本没有超过零九的想法，她单纯就是想要给裴诺多赚钱，但被这么一说，仿佛被人看低了，她逆反心起来，暗暗发誓：她绝对要超过零九。

堡垒内外的环境差别很大，怪物也很多，但十七已经重复看实战视频好多遍，基本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就是在各种建筑物、荒野里和怪物缠斗、追逐，想办法将尖刀刺进胸口，一刀毙命。

过程比十七想象的要容易很多，她砍韭菜一样，一把收割一个怪物。清场的时候，十七收到了零九的信息，问她砍了多少个怪物，他砍了六个。十七回复说九个。零九沉默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吹牛。

他砍死五个都费老劲了。

十七去找裴诺汇合，裴诺在建筑物的后面，她遇到了两个怪物猎人，一男一女，来自隔壁堡垒。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那个男的突然变异，在顷刻间从脸到脚变成绿色，长出了尖锐长牙来。裴诺和那个女伴惊愕地退开。女伴似乎仍旧难以置信，差点摔倒在地，裴诺伸手扶住她，往一旁撤退。

变异就是这样。你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发生在什么人身上，只能提前准备。

这是十七第一次见人变异，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抽刀上前。在她眼里，怪物不是怪物，是一百块，是第十号。

这个怪物如同充气气球，仍旧在膨胀，变得更高更大，绿色皮肤几近透明。

十七的刀插到心脏下的肋骨，很难拔出来。一来一回，失去了先机，她被怪物伸手拍在了老房子的墙壁上，把墙壁上的灰尘扬起来。

裴诺透过飞扬尘土，大声呼叫：“十七，快回来！”

这是十七第一次受挫，她越发兴奋，一个弹跳跨到怪物的背后去，压根听不到裴诺的呼叫。她一定可以的！

怪物为了甩脱十七，用手挠了几下，快速奔跑起来，从几个旧院子的墙体撞过去。

十七死死把住怪物的脖子，挂在怪物后背上，一刀从后背刺入心脏。怪物还在奔跑着，拉住十七的一只手，甩向远处的建筑垃圾堆。

怪物又跑了两步才倒下，而远处的十七高兴不过三秒，因为她坠地的时候，一根红绣的钢筋从她的右膝盖后侧插入机体内，刚好从钛合金的缝隙中戳断了某样东西。

十七爬不起来了，她的右腿使不上力。

“右下机身受损，请注意。”系统大声提示。

十七很害怕，她坐在垃圾堆上，双手握着膝盖，一键呼叫裴诺。

裴诺早就担心十七，穿过墙体之间的漏洞，寻找十七。一心望着前面，自然很难注意到身后，她身后的女伴僵化在原地，开始变异，变异过程与那男的一样。

变异后的怪物靠近，裴诺这才发现身边人的喘息声变得沉重许多，而且在她头顶的位置。猝不及防地，裴诺被怪物一把抓起来。

裴诺在空中借力翻身，抽出匕首插进怪物心口。

裴诺滚落在地时，她倒抽气一口，她左侧腰腹被一根小指粗细的钢筋刺入。

十七在喊裴诺，听声音在不远处。

裴诺掀起灰色T恤，果然，腰侧有个指甲大的伤口，伤口周围都是红色的血迹，而伤口中心正是那生锈的钢筋。

好在那钢筋只是挂住了最外面的皮，裴诺咬着牙，小心翼翼顺着那钢筋的方向，将自己挪出来。

挪出来每一厘米都是火辣辣的煎熬，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妈妈给她用针穿耳洞，光滑的细针扎过倒没什么，最怕的是长长的毛线从刚扎的血肉里梭过去……

心里挂念着十七，裴诺用手擦干净伤口附近的铁锈，捂着伤口去找十七。

·

裴诺带着十七回到堡垒，费了一点力气。

堡垒内还有人受伤，那就是零九和他爹地武隆徐。

武隆徐的隔壁给怪物的爪子抓伤，他去医院检查和拿药：“哎，真是麻烦。”

说着，他恶狠狠看了零九一眼。要不是零九莽撞，也不至于导致他混乱中受伤。

这时候，实验管理员老郑开着飞行器来了，他负责机器人的检修。

老郑给十七检查完毕，没有太大的问题，主要是膝盖中的一个传感器被戳变形，连带导致关节移位。勉强放回原位当然也可以，只是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坏；修的话，可能要花不少钱。

一谈到花钱，裴诺就有点犹豫了，她摸了摸裤子口袋，她没有那么多钱，得问问价格。

正好这个时候，倪语风风火火赶过来，她一脸无语：“为了个机器人花钱，你疯了吗？”

裴诺看了倪语一眼，转头继续看坐在地上的十七。

十七伸手轻轻扯裴诺的裤腿：“要不算了吧。”

管理员有点尴尬，解释说：“主要是机器人的关节里面也是有痛觉传感器的，如果不修好的话，她一直会感觉疼痛。”

倪语指着一旁的零九和十七：“就算有痛觉又怎么样？再怎么痛也只是信号而已，吃饱了撑的花这个冤枉钱？”

一旁的零九抱着胳膊肘，裴诺这才发现零九也受伤了，皱着一张脸。

老郑赔笑着说：“倒也不用太担心，修理的费用，裴小姐和我们实验组各承担一半，最多就是三千左右。”

“三千？”倪语震惊，她双手叉腰，“你们怎么不去抢？”

说着，倪语拉过裴诺：“你做这个实验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贴钱的。才赚了不到三万，开口就要三千——”

裴诺立刻伸手，甩开了妈妈，她对管理员老郑说：“好，这个钱我出，不过你们要负责修好。”

如果一直痛，这日子没法过了。裴诺很理解。

倪语恨铁不成钢，还想要说什么，十七弱弱地说：“我感觉也没有很疼，只要能走就行，不用浪费钱换零件。”

十七不希望，裴诺为了她，而和倪语吵架。

裴诺看了十七一眼，十七脸上轻松，可是捏着小腿的手指却捏得死死的。

裴诺说：“十七今天杀了十个怪物，她挣了1000，以后她还能挣到更多。这个医药费是她自己付的。”

说完，裴诺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有一圈钱，裴诺把钱递给了管理员。

倪语快气疯了，深呼吸一口后，要带着零九离开。

老郑就抽空先给零九摆正零件，但没有提到换零件的事。

零九主动提出自己要赊账给自己换个新零件。

一旁的倪语说：“武隆徐说不给你修，他没钱。”

倪语是武隆徐的队长，也是被武隆徐叫来处理这破事的，不然也不会撞到裴诺当冤大头。

零九看着十七，有些不开心：“可是我今天也挣了五百。”

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别人有的你没有，你就会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倪语没听他废话，把他拉走了。

老郑接着给十七修理关节，换上了最新的传感器，并进行了系统检测，检测数据给裴诺看过，才算是收工。

十七如释重负，她没有了疼痛感，并且重新活动自如。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她感谢裴诺。裴诺对她真好，以后她一定听裴诺的话，不给她惹事。还有，多砍怪物，把自己的医药费挣回来。

回去的路上，十七对裴诺就是这样保证的。

裴诺沉默了许久，看着远处降落的太阳，一点点被昏暗的树梢遮掩，她说：“十七，你不用担心，我们花出去的只是钱而已。能用钱解决的只是小事。而且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人是最重要的资源，是比钱更为重要的东西。”

十七用力点头。

“情感技能已更新。”

爱一个人就是包容和付出啊。

“认知地图已更新。”

十七很清楚地知道，裴诺虽然不是她的妈咪，但是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咪。

这个时候，十七注意到裴诺灰色T恤的衣摆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裴诺，你受伤了？”

这时候十七才想起来，那时候她躺在废墟上时，确实听到了裴诺的一声痛呼。

裴诺伸手，轻轻按在伤口上，她不禁皱了眉头，随后她笑着说：“没事。”

十七就没有放在心上，裴诺说没事就是没事。

·

从这一天开始，裴诺对十七的要求更加严格，她让十七抄写怪物猎人守则十遍。猎人守则一共两百一十七条啊……

十七知道，这次事故，是因为她的任性，所以她老老实实地照做。

还有，裴诺让她写检讨，她也端了个小马扎去训练场上写。

埋头写了很久，十七的手都酸了。

这个时候，一个冰淇淋伸到她面前来。

十七两眼放光：“谢谢你，裴诺。”

她接过来，才发现，并不是裴诺，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白衬衣。

几天前，十七见过他，他叫白文渊，和裴诺勾肩搭背，很亲热的样子。后来他又不见了。

十七手里拿着冰淇淋，歪着头看他，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白文渊笑了，问她：“训练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