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讌，你站门口干什么？”涂乐忱听完医生叮嘱后推开门走了出来，满脸诧异地看着门口的男生，“你终于疯了？”
在涂乐忱看来谢讌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涂乐忱盯着谢讌的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讌啊……你真应该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和我拍照留念怎么样？”
也许是还没缓过劲儿，涂乐忱的脸和嘴唇仍旧苍白的吓人，扯着笑显得有些病态。
“别笑了。”男生略显艰涩的声音缓缓道，伸手扯住了涂乐忱的校服下摆，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涂乐忱将手伸进校服兜里，摸出一个手机，眼疾手快的打开照相机：“看镜头！”
在谢讌抬头的瞬间，按下快门，给人留了张影。
医院走廊里响起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涂乐忱收起手机，拉着谢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同学，结果怎么样了？”
小陈赶得急，见两个人不说话便自言自语道：“队里来电话，说是几个人不承认侵犯omega这条罪行，但聚众斗殴他们承认了。”
涂乐忱听着这些话脸色由白转青，张嘴便要骂，却被一旁的谢讌伸手捂住了嘴。
“我们去做笔录。”谢讌脸上看不出情绪，涂乐忱被捂着嘴，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话在心口难开啊！
涂乐忱觉得做过检查后身体倍棒，在警车上拉着谢讌说这说那，描绘自己与小混混“缠斗”的英勇风范。
说的绘声绘色，谢讌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时不时点头“嗯”一声。
“下车。”小陈停好车后，熄了火，冲着后座两个男生说着。
审讯室里两个警察对着被打成猪头的小混混怒目而视，气势不减分毫：“只认聚众斗殴，不认意图侵犯？”
“不认。”男人声音含含糊糊，听不太清楚。
见此两个警察也不再多纠缠，离开了审讯室。
办公室里的涂乐忱坐立难安，女警察推门进来，问了几句话之后准备出门，却被涂乐忱叫住：“手机里有录音，证据。”
女警察接过手机：“等一下拷贝完录音，就可以和你同学回去了。”说罢拉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于是——
涂乐忱捧着个手机站在警局门口，看着谢讌打开车门，轻车熟路做进去的场景，硬生生憋出了三个字：“神经病。”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顺着谢讌的视线坐进了车里，但还是嘴硬道：“今天你救我的事，算我欠你，下次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身边的人轻笑一声，涂乐忱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骂道：“笑屁啊……我才不想欠你的人情呢。”
这句话说罢，空气像是突然凝滞，弄得涂乐忱有些不自在。
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后听着歌，也不再理会身边沉默至今的谢讌。
“涂乐忱，你怕抽血吗？”
谢讌毫无征兆的开口，像是小心翼翼地询问。
涂乐忱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没听见男生问什么。
“没听到就当我没说好了。”谢讌转过头，看着窗外后移的路灯，出了神。
“小讌，涂家的电话，接吗？”驾驶位的男人将手机递给谢讌，却被伸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抢了先。
“林叔叔……我今晚会回家，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刚摘下耳机，准备靠着椅子继续眯一会儿，一天下来正事都没怎么干，他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困的有些睁不开眼。
“涂乐忱，再睡一会儿吧，电话我接。”谢讌按住涂乐忱的手，将手机抽了出来，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静默片刻，另一头的女声就低声啜泣了起来：“小讌啊，忱忱还好吗？我刚才听明深通电话，出事了吗？”
“司阿姨，您安心养身体，回来之后就可以安心陪忱忱了。”男生想着几小时前打给涂明深的那通电话，不自觉将手机捏进了几分，“是学校有些事，我找明深哥帮忙处理一下，您别担心。”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嗓音艰涩，带着哭腔答着：“有事给阿姨打电话，我很担心忱忱，别替他俩瞒着我……”
“不会瞒着您的，再说您要是莫名其妙回国，忱忱会担心的。”谢讌轻声答着女人的话，又说道，“阿姨今晚作业有点多，我就先挂了，回过头给您回电话。”
女人又叮嘱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涂乐忱半梦半醒间，听着谢讌的对话，也知道妈妈是知道了什么，猛地清醒了过来，轻扯了一下谢讌的袖口，问道：“我妈知道什么了？你没告诉她吧！”
“没说，怕你不高兴。”
车速慢下来，街道边的路灯昏黄，隐约照在车窗上，让谢讌背着光的脸有些不清晰，男生也没说话，耳尖发红将自己的袖子从涂乐忱手里抢了回来，摇了摇头。
“她喜欢顾及所有人的状况，以前但凡谁的身体有一点不好，她都要忙前忙后给人家拾掇好。”涂乐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想：如果谢讌告诉了妈妈今天发生的事，他就再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了。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总粘着司阿姨，你不想让她生着病还担心你。”谢讌别过脸，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两个人很默契的没再开口说话，一路无言。
车子停下的时候，涂乐忱才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谢谢。”
随后便迅速地从裤子口袋里掏了一个小玩意儿，急匆匆塞进了谢讌的手里。
开门下车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谢讌还没来得及看手里是个什么东西，涂乐忱就已经进了家门。
车上的谢讌捏着手心里的小东西，心情好了许多。
涂乐忱也不在意自己把什么东西塞到了男生手里，进了家，马不停蹄冲进卧室，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就没有阻隔剂味的沐浴露吗！”涂乐忱打开淋浴头，水流打在脸上和发顶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把水流开的很大，打在身上有些发疼。
他伸手掐了一把后颈的腺体，钻心的痛感。
“恶心……”
他在浴室里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光滑的指尖被泡的有些发皱，脖子上挂着擦头发的毛巾，额前的几缕发丝还在滴着水。
涂乐忱顺手撩了一把头发，把那几缕发丝顺了上去，拿起一旁桌上的手机。
屏保上赫然有两通电话，一通是涂明深的，另外一通是谢讌的。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啊……”
他解开手机，把涂明深的那通电话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便接通：“涂乐忱，我警告过你，不许让妈知道你的情况，无论好与不好都要说好。”
“我没说，你打电话让妈听见了吧。”涂乐忱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杯子，取下一瓶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敢承认，就来找我兴师问罪。”
没等涂明深说话，涂乐忱就按下了挂断键。
果然，和他们根本没得聊。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一条语音邀请——谢讌的。
涂乐忱鬼使神差地接通，男生清淡好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睡了吗？”
“还没。”
谢讌声音很轻：“我妈不在家，今晚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
涂乐忱觉得一个谢讌这么大的人，太依赖家人总是不好的，刚想开口拒绝，谢讌就又说：“不愿意也没事，我躺一会儿，总能睡着的。”
……勉强同意，看在他可怜的份上。
“你想聊什么？”涂乐忱灌了口果汁，鬼上身般地走到自己的书柜旁边，翻出了一本数年没看过的《睡前故事》，“我讲睡前故事，你听吗？”
那头的人似乎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听完这句还轻笑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涂乐忱觉得自己快没耐心了，男生才继续道：“说不定就被你哄睡着了，为了我的睡眠状态，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涂乐忱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也没再多说，掀开被子躺进去，随便翻了一页就开始念：“那年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一朵花落在了雪地上，被一只小鹿捡了回去，种在了家里。小鹿觉得小花很漂亮，但又觉得它不应该被种在花盆里，而应该开在花朵遍地的野外，所以他找呀找呀，可始终都没找到属于小花的那篇山野……”
涂乐忱讲着讲着声音有些小，谢讌在另一头听着涂乐忱渐渐平稳地呼吸声，觉得心脏跳的越发快了。
“小鹿终于在坚持不懈的寻找下，找到了属于小花的山野，‘晚安，小花。’那是小鹿对小花的告别，可谁都不知道，小鹿在那之后仍旧日复一日地去陪小花，每次去都会带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它觉得，这是属于小花和它的秘密。”谢讌轻声说着，忽的笑了，“晚安，小花。”
空洞的两个家庭，夏日的夜晚，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通着电话，相互取暖。
第二天早上的涂乐忱猛地惊醒，发现那本《睡前故事》安稳地躺在自己枕头旁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给人家讲故事把自己讲睡着了啊！”
忱忱：睡着了？啊？是不是该道歉？但电话挂了，应该没生气吧……还是道个歉吧！
谢讌：说好给我讲故事的，就这么把自己讲睡着了你良心不会痛吗？算了，我对喜欢的人还是很宽容的，看在昨天的小玩意儿上，不和你计较。
你俩有点暧昧了我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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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