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楼不清楚原由，落家的情况让他心力交瘁，沈青行误入歧途。人生的黑暗一丝不懈怠的紧紧缠缚着他，生怕他能踏上幸福的新路。

深知沈青行不是贪钱的人，落云楼怀疑是自己暴露了。

回到家，他问沈青行：“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沈青行舌尖抵了低被打的脸，混不吝。“好奇玩玩。”

“好奇赌博？”落云楼怀疑。

“将一群赌徒玩弄于鼓掌，和老板博弈，他们才是被下注的玩物。”沈青行勾起笑意，划出讥讽阴沉的弧线。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落云楼盯着他，“你不喜欢这些。”

“呵——”沈青行略弯腰抓起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天真一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干净？”明明是笑，却故意渗出阴鬼的潮湿。

“……”贴在脸上的手直接后滑轻拧上了沈青行的耳朵，落云楼阴凉凉。“好好说话。”

沈青行“嘶——”一声，垂眼老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一时好奇贪玩。”拧巴嘴角，自嘲。“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纯真，是好好少年。”

“只是好奇？”落云楼存疑。

“那能是什么？”沈青行耸肩，“我下注很小，又不贪钱。”

老板确实和落云楼说要不是数额不大，念他初犯，又是摇钱树，否则一定收拾他。

和钱无关，没发现就好。纯真这层滤镜早就碎完了，落云楼拧耳朵的手加了点力。

“疼疼疼——”

落云楼注视沈青行，纠正他。“不喜欢被人当成下注的对象就把别人变成玩物，这是心理扭曲。”

沈青行：“……怎么心理扭曲了？”沈青行真不觉得，沈宅哪个不是被下注操控的对象，哪个不是把别人当做自己手里的玩物操控。

“赌徒没有人性，拿他人生命当儿戏下注。因为不喜欢成为被没有人性的赌徒下注的对象，加入把生命当做儿戏的赌桌，把人当做玩物高高在上随意亵玩，来消除内心被当做玩物的感觉。”

“不把人当人，不再把自己当人，这是不对的。”落云楼一字一顿，认真温柔。“因为怪物，把自己也变成怪物，青行，这很可怕。”

沈青行怔愣，诧异这番解释。

见他听进去了，落云楼松开手揉了揉他红了的耳尖。“在一个压抑疯狂的环境待久了，容易被侵蚀同化。我得给你找个放松释放压力的方式。”

沈青行：“……你不气不失望吗？”

落云楼：“气啊，可打了又心疼。人心多幽暗，会无法控制萌发一些阴祟邪恶的念头，无法纠正自觉的人就会越走越黑，直到人字面目全非。比起事不关己的失望，冷眼旁观的指责，我更关心你的痛苦，更害怕拉不回你。”

毁天灭地的想法谁都有。落云楼活到今天，不知道闪过多少怨天恨地的恶念，但也仅止于恶念。人生诸多恶念煎身，当五岁的落旭东信任他站到池塘边，却被自己一把推到深池塘，站在岸边看着他拼命伸手朝他求救。他没有报复养母的扭曲痛快，而是骇然自己变成了比养母更为可怕的人。

不公和虐待让他对善良和幸福的感知更为敏锐，难熬的时候就会通过想象变得幸福的落云楼在宽慰，深渊锁不住他，厄运有一天也会被他甩在后面。

落云楼至死不会停下追求幸福的路，会珍视每一个对他表以善意，给予他幸福的人。

九真一假的谎言，得到了爱人最伟大的牵引。沈青行稀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落云楼：“你想夸我出淤泥而不染？”

沈青行握住他的手，真挚道：“感觉遇见你就是幸福。”

落云楼噗嗤一笑，捏他的脸。“少肉麻，时间不早了，去洗漱。”

混淆过关，两人洗漱完各怀心思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青行打开手机，老板那一条告诫还在。

沈青行：这半个月给我加赛，越多越好。

老板：给我个理由。

沈青行：你管不着。

老板：小落生病了？

沈青行：你全家有病。

老板那头从靠沙发上到直起来，差点想丢了手机。王城、蒋汉四目相觑。

王城：“沈青行？”

老板：“除了他还有谁！天天拽二八万，到底谁是老板。”

蒋汉：“摇钱树脾气都刺，您今天当着小落面敲打他了，他不会有好话的。”

老板：“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当自己是燕城的太子爷啊！”

王城：“他求您什么事？”

老板：“要求加赛。他恨不得一个月就一两场，现在却突然要求加赛。”联想到沈青行突然对赌桌感心趣，摩擦下巴。“这小子指定有事，小落一定不知道。”

王城：“要不要告诉小落？如果沈青行不是好玩意，也趁早让小落一脚踹开。”

老板摆手：“不用，我们先安排看看。”

沈青行等不到消息，催促一条：摇钱树积极，老板不积极，奇事。

老板嘿一声，“这臭小子，要不是小落喜欢，老子能让你说话这么嚣张。”

老板：一天五场，能接受吗？

沈青行：既然是摇钱树，价格早该上涨了。前面算还老板知遇之恩，接下来一场一万。

老板哼声：“一场一万，这小子对自身价值行情门清。”

蒋汉：“一万的话就要签合同定长期了。”

老板：“不能签，直接给就可以了，看他一心一意对小落的份上，不能让他身上留脏。”

老板：没问题。

拿了这一个月的工资，落云楼清点自己这半年为上大学攒下来小一万的钱，还债不可能还的清，他也没有义务替一个从小虐待自己的女人还钱。

这些钱只能让他们离开生活几个月，至于多的，他实在帮不了了。

将钱装入信封，落云楼打算周五放学去找旭东。

周五下午，落云楼从小巷口捡了一根木棍往里走。敲门，是落旭东开的门。

“还有什么条件？”落旭东没看见人就先道，待看清眼前人。“大哥！”

“银行来催债了？”落云楼把门推开些，往里走。

妹妹听见落云楼的声音跑出来，朝落云楼张开手跑去。“大哥！我想死你了。”

手里拿着两根超大号的棒棒糖，像是抡了两个大锤。

“大哥，大哥哥——”妹妹超级兴奋。

“银行催债的是一个实习生，给妹妹买了两根棒棒糖。”落旭东强先一步开口，“妹妹，大哥找我有正事商量，你回自己屋里去，不许出来。”

落云楼放开她，轻刮她的鼻梁。“听二哥的话。”

落妹妹失落，“好吧好吧。”

“他被拘留了14天妈妈去银行还这个月的钱了。”落旭东倒一杯水，落云楼张顾的目光收回来，坐下，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八千，先还两个月的债务，剩下的你们找个地方住——”

“妈妈明天带我们去南方了。”落旭□□兀打断了落云楼。

“……法院那边——”因为社会信用负数，他们暂时没办法离开。

“……比起闹出人命，法院同意妈妈异地还债。”

落云楼：“这样，是个不错的结果。”

“大哥，钱你拿回去吧，你自己也要用。”落旭东半垂着眼，道。

落云楼把钱放在桌面上，“这钱留给你和妹妹，我就不带回去了。你们去南方也要继续上学，能缓解很大的压力。”

落旭东：“我不能要，这是你辛苦攒给自己上大学的钱。”

落云楼不和小孩子争执，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当年我能继续上高中，还是你和妹妹把银行卡偷出来，把密码告诉我。虽然后面被发现了，但好歹上了高中。我打心底感谢你和妹妹，也真心把你们当弟弟妹妹。这个钱，你就不要推辞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希望我们都能更好吧。”

落妹妹打开房间，发现大哥早走了。

“为什么要骗大哥？刚刚来的是他身边那个大哥哥。”

落旭东捏着大哥留下的钱，眼眶涩红。“我们不能当他的弟弟妹妹了。”

落妹妹瞪大眼睛，大声：“你胡说！大哥不可能不要我们！我要去找大哥！”

落旭东拉住她，哭出来。“我们还有什么脸去找他——”

两根棒棒糖掉地上，落妹妹虽然被隔绝谈话，但沈青行提着一袋子的钱上门，她是看见的。“是那个大哥哥把大哥娶走了对不对？”

“我不要糖，我要大哥！”

“你们把钱还给他，我要大哥——”

小院里响彻小女孩嚎啕大哭的声音。

解决了这件事，落云楼心中轻快不少，晚上吃了三碗饭。要添汤时，沈青行拿过他的碗，眼里带笑。“不能再吃了，晚上走两个小时也不管用。”

为了减沈青行的压，落云楼想出了最经济的办法——散步。

虽然不是每天，但两个人绕着小路，在月色下走走聊聊，沈青行表示很有用后，散步这项活动就敲定了。

“你做的饭太好吃了。”落云楼放下筷子。

沈青行轻笑：“一年过去，脸上总算挂点肉了。”

“好像是。”落云楼捏了自己的脸，真团出一点肉了。“高三人一般都是瘦的，我反而有余量。”

“前天我替你送身份证的时候，发现你的生日是七月一号，而且刚好成年。”沈青行轻笑，“只比我大了半年。”

落云楼莞尔：“什么叫只比？难道你希望我比你大个七岁八岁的？”

沈青行：“多少岁都好，只要是你就行。”

落云楼：“贫嘴。”笑的心满意足，眉眼温柔，像惬意的云彩。

沈青行心一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凑近点。”

落云楼好笑：“又问生日又问岁数，想要给我办成人礼——”啊字没出，身体已经自然倾向沈青行那边时，脸颊轻点，温软的触感一碰即走。侧脸一吻，收走了落云楼的尾音。

落云楼眨了眨眼睛，三秒之后脸红变成煮熟的虾，麻麻酥酥的。和一年前的意外感觉不同，不是慌乱，而是怦然酥麻的喜悦。

沈青行：“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落云楼：“哪里不对？”不对，他为什么要问对不对，自己为什么回答对。

脑子被突袭乱球了。

人肉眼可见红色，却不会像去年跑掉，沈青行小小放心。自从那次意外得到坏结果，沈青行和落云楼确定关系后，就保持着让落云楼感觉安全的距离。加上假性易感期，沈青行愈发不敢对落云楼有过于亲昵的行为。

两个人在一起大半年了，除了牵手捏脸，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也没有。

“我们什么关系？”

落云楼微抿唇，声音紧张：“男……朋友啊？”

沈青行：“可是在一起到现在，我都没有亲过你。我们两个人有各自的房间，早出晚归，更像是关系不错的合租室友。”

亲过的，还是初吻，就是时机不对。想到那次假性易感期，落云楼脸红了一个度，急促反应：“我们未成年，不可以。”

沈青行低声一笑：“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未成年不可以。可是除了那个，亲吻可以吗？”

落云楼：“我……我也……”没让你不可以亲吧？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很奇怪好吧。

“也什么？也像我想亲你一样亲我吗？”

一只手迅速捂上来，落云楼面红耳燥。沈青行拉下来，轻吻在手背上。“嗯？”

手背轻哆嗦，落云楼恨不得找个地缝就此钻下去。他缓了缓要跳出胸膛闹独立的心，眼睛不敢低瞥地面。“不能过分。”

“怎么样不算过分？”沈青行起了逗弄的心思，鼻尖凑近落云楼脸，他的温度高的吓人。

“这样过分吗？”沈青行亲了亲落云楼的眼睛。

心已经造反到嗓子眼了，落云楼半分不敢动。

“这里呢？”吻轻落鼻尖。

嘴巴紧抿，防止心悍然跳出。

“这呢？”气色红润的唇瓣，散发诱人的信号。沈青行低垂着眼眸，撩人者也乱起呼吸，贴在红透的肌肤上。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低缓的轻调。“我们试试感觉如何？”

小心，谨慎，轻柔地落点，贴触。

像云团，像校园春天飘到脸上的柳絮，微痒，撩的心温软掉，“嘭嘭”掉回到心腔。

落云楼已经相当紧张，牢牢闭着眼睛，不去深想漫及全身的触电感。

够了，慢慢来。沈青行放开，给落云楼呼吸氧气的空间。

落云楼睁开眼：“……结……结束了？”

沈青行勾起嘴角，“不满意？”

落云楼：“不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反应更像欲盖弥彰，沈青行偏偏笑出声。反应过来被调戏了，羞恼瞪了他一眼，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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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沈青行：他害羞了，但不拒接我们更亲密[抱抱]

荆行：[眼镜]

落云楼：我不是，我没有。

荆行：没有害羞？

落云楼：我从来拒绝过有更亲昵的行为，假性易感期那种除外，太吓人了。

荆行：我没想到……[让我康康]

落云楼：[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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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