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范渊居叫了几声,他担忧的看着窗外下得正猛烈的暴雨,“我跟你说话呢!孔谋府!”
一个人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擦着刚洗完的头发,看了一眼范渊居。
“把窗户关上吧,天气预报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唉。”范渊居叹了口气,关紧了窗户,“也只能这样了。”
孔谋府把毛巾叠好放在一旁,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起了电视。
“你先别看电视了,我这几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范渊居凑过来,把遥控器抢了过去。
“奇怪的梦?”
“对啊,我这几天梦见,有六颗特别高的树,属中间的树最大,高的吓人,我还梦见有一个穿着古代白袍的年轻男子,总是打着一把伞……对了,我梦见一个女的,长得特别好看,你说我是不是要走桃花运了?”
孔谋府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范渊居见孔谋府不怎么想聊这个话题,索性只好耐着性子看电视。
许久,孔谋府开口。
“看来你七年前欠下的生死债,恐怕要还了。”
范渊居顿时愣住了。
“大哥你别吓我啊!哪有那么邪乎……而且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范渊居声音很小,他自己似乎都明白自己说的话掺有几分真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很快就来了。”孔谋府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这让范渊居内心的不安加重了不少。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电视机的声音似乎被两人屏蔽了似的,完全无法改变这死气沉沉的氛围。
“孔兄,你以后别老一惊一乍的,这雨也就下一两天,怎么可能……”
“要是真的只下一两天就好了,怕就怕在,这雨和七年前一样,世间的雨停了,心里的雨还在下。”孔谋府叹气道。
“不会的。”范渊居猛然起身,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快步走到饮水机前,连喝了三四杯水,随后长出一口气,“七年前就是七年前,不会再有第二个七年前,时间不会在走过的地方再走第二遍的。”
“想点开心的吧,下午去网吧打游戏去吧,晚上在附近的福佳味喝点酒去,怎么样?”孔谋府看出来范渊居内心很紧张,他也觉得这么逼迫他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不是很好,索性放松一下吧。
“带着俩伞。”范渊居转头打开柜子,掏出两把伞后,他愣了一下。
“怎么了?”孔谋府问。
范渊居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国风雨衣,他又转头看向那把伞。
他飞快的摇了摇头,把那雨衣给孔谋府:“就这一件雨衣了,我打伞吧。”
孔谋府疑惑的接过雨衣,不知道范渊居又犯什么疯。
下午。
范渊居把睡午觉的孔谋府从沙发上“拉”下来,丝毫没把孔谋府的骂骂咧咧当回事,二人一个穿着雨衣,一个打着伞,漫步在雨气弥漫的长街上。
“网吧咋走来着?”范渊居问。
“往前走,看见一个红绿灯,过马路,右拐。”孔谋府打了一个哈欠。
“兄弟你脑筋就是好使,等哪天我看上哪个女的喽,我就让你当军师,看咱俩双剑合璧,肯定能拿下!”
“再好的军事也救不了一个猪八戒。”孔谋府淡定的说。
“你!”范渊居恼怒的瞪了一眼孔谋府,他移回视线后,突然看见远方站着一个白袍男子。
“嗯?”孔谋府察觉到范渊居的不对劲。
“你有没有看见远方有一个白袍男子打着伞,束着发,穿的跟古代人似的?”
“看见了。”孔谋府掏出一个望远镜。
“他就是我梦中的内……人呢?”范渊居话说到一半,发现孔谋府不见了,他四下张望,才看见孔谋府居然和那个人交谈上了。
“不是大哥你当初说你社恐,我现在发现你确实社恐,社交恐怖分子!”范渊居赶忙跑过去,低声在孔谋府耳边说。
“你笨呐,你见过哪个鬼穿的堂堂正正,还气度不凡的?”孔谋府白了范渊居一眼。
“你好,今日见到阁下,觉得分外眼熟……不知……是不是熟人?”孔谋府轻车熟路的说。
“切……‘分外眼熟~’不知道勾搭人家小姑娘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范渊居小声嘀咕,却直接接了孔谋府一记“肘击”。
“在下虽然未曾见过二位,但如此面熟也是缘分,现在雨下得正大,二位要小心着凉。”白袍男子和善的笑了笑。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阁下为何身着一身古代白袍?”孔谋府行了一个标准的古代礼。
“实不相瞒,我是道士,常日应该穿道袍,无奈雨下得太大,道袍湿了,随身衣服里只有这一件,便勉强穿上了。”
“那既然不是故人,应该是我认错人了。”孔谋府“尴尬”的笑了笑。
“无妨。”
孔谋府使了一个颜色给范渊居,他拉起范渊居往前走,突然,白袍男子往范渊居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条,范渊居还没反应过来,白袍男子便消失在雨雾当中了。
范渊居默默把纸条收进口袋中,没有告诉孔谋府。
晚上回到家。
“他家菜做的太差了!”范渊居吐槽道,“我用脚做的都比他好吃!”
“别吹太过了,你有脚气。”孔谋府从脱下湿透的雨衣,放在衣架上。
“你!行,行,今天看在你带我冲进全市前一百的份上,我今儿不和你计较!”范渊居怒气冲冲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猛灌。
“湖北一男子喝冰水冰出胃出血,专家:冰水的这三点危害应该明白,赶快分享给相亲相爱一家人吧……”孔谋府的手机颤音APP里传出小视频的声音。
“噗!”范渊居一口把水吐了出来,他埋怨的看向孔谋府。
“行,行,好,行,我吃面包。”范渊居从桌子上抓起一块面包,撒上了一点果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震惊!江西一男子晚上吃果酱面包,一觉醒来胖十斤!专家:这十种食物晚上不要吃……”
“呕!”
“呵,我吃玉米饼子(北方的一种主食,南方的读者要是没见过就简单说一点重要的:吃这个不胖人)。”
“据说辽宁一男子吃完玉米饼子后连续便秘五天,专家:不无道理……”
“孔谋府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范渊居笑着骂道。
“我这是教你养生,你不能……”
“总刷手机的人注意了!这三点病因手机而起,快点转发给附近喜欢玩手机刷视频的朋……”范渊居举起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
……
深夜,孔谋府起来上厕所,却看见范渊居坐在窗户面前,坐在板凳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凳子下面立着几个空酒瓶。
孔谋府走上前,坐在范渊居身旁。
“都过去七年了,老想着,有什么用。”孔谋府拿起一粒花生米,双手一挫,黄色的花生仁便出现在范渊居面前。
“老孔,七年前发生了啥,只有你信我,他们都不信我。”
“七年后没有人会在乎这个。”
“可是我还在乎,我真的没有害死刘清睿……真的没有……我跟你说七年了,我愧疚啊!要是当年我但凡,但凡劝他一下,就不至于就咱俩出来了……”范渊居从拿起一瓶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连你都分不清那是不是梦,方生市离渔门市多远啊,咱们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去那里玩呢?”
“为什么我们的感知没有任何问题,却连自己的过去都记得这么模糊?为什么我们自己从来不是最明白自己的那个人?”范渊居凝视着远方,夜深了,城市中的灯火还没有熄灭。
“范老弟。”孔谋府举起一瓶酒,看向范渊居,范渊居笑了一下,他轻轻的和孔谋府碰了一杯。
“我多希望,刘清睿从来没存在过,这一切都是梦,都是你我的做的同一个梦!我多想,多想有一天,刘清睿回来,告诉咱们,他是去旅游了,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那事后,你被指责害了刘清睿,甚至有人要把你告上法庭,但根据疑罪从无原则,他并没有起诉成功。”
“这些我都真实记得。”
“可关于那山洞后面的事,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年进去的人有四个,其中一个当地小姑娘,三个是咱哥仨,当地小姑娘没人管,不知道是比咱们出来晚还是和刘清睿一样没回来……”
“只记得咱们一起玩,眼前有个山洞,你说要进去看看,刘清睿说算了吧,最后你俩都压不住好奇心,要进去看看,我怕你俩出事,跟了上去……”
“可是山洞之后到底有什么,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这说明那个山洞有鬼,但……倘若那个时候勇敢一点……回去找刘清睿……”
“不知七年时光,即使那山洞真的有鬼,那鬼是不是也搬家了……”
“算了,人去人散,生活就是这样,且行且珍惜吧……”孔谋府摇摇头,起身回到屋里。
是啊,自打那件事之后,两人成为了众矢之的,七年了,众人可能放过了他们,但他们却不放过自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