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心里膈应不膈应？当然膈应。

他们虽然是女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若他百年之后阿巴亥跟了代善，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得权当着一方首领，心里怀着雄心壮志的男人，哪里忍得了自己帽子上带颜色？

可他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阿巴亥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跟了努尔哈赤这么年显然也很了解努尔哈赤，知道这一不小心怕就要在努尔哈赤心里留下刺，自是使劲了浑身解数的解释，努尔哈赤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和看重的儿子会有什么首尾，且确实除了送汤仿佛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便也就暂且揭了过去。

阿巴亥心中猛松一口气，只觉得这桩事儿算是过了，却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个铺垫，更要命的还在后头。

有了其他几部和博尔吉济特氏的铁骑，努尔哈赤再收复不了叶赫部那真的就别想什么一统天下了，前脚刚灭了叶赫部，又大败赶来支援的明军，且占领了原本明军驻守的辽阳，努尔哈赤大手一挥准备开年直接迁都到辽阳，改善一下居住环境，这样几桩好事之下自然是有大宴的，只是这场大宴，在早早的严晓晓得知阿巴亥和代善的心思，甚至更早在对上阿巴亥的时候，就注定了不会太平——

这会儿的宴会远不像后来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又是歌舞又是表演，同样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杀上些牛羊鹿肉现烤现吃，佐着烧喉咙的烈酒，男人们壮志凌云，女人们谈笑风生，看起来一切都异常的和谐。

皇太极自去跟额亦都等人增进感情，继妃巴巴的去找阿巴亥说话，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严晓晓也跟着起了身。

“姑姑，近日可好呀？”

面前是以为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四十来岁的妇人，作满洲贵妇打扮，眉眼间却俨然是蒙古人的浓眉大眼，这就是早年间嫁给努尔哈赤当侧妃的她的便宜姑姑了，自打嫁过来之后，严晓晓就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络，前头阿巴亥那个大夫也得亏了对方的出力，是以，二人并不陌生。

便宜姑姑眼睛闪了闪，“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严晓晓眼睛同样一闪，“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便宜姑姑拍了拍自家便宜侄女的手背，“你放心罢。”

跟着严晓晓凑过来的叶赫氏只觉得这关心来关心去的话听着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敢多言,可严晓晓已然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跟便宜姑姑交换了个眼神后，二人都不再多言。

上头的努尔哈赤俨然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儿，也准备喜上添喜一番，酒过三巡就见他慢慢开了口，“此番伐乌拉叶赫两部，诸位皆辛苦了，只明朝无道，我欲在今日于诸位见证下宣布建立大金，正式举兵伐明！”

“好！好！”

本就是大胜而归，在座众人皆是气势如虹，听到这般话只觉得满腔热血，而努尔哈赤却是话还没说完，“乌拉叶赫一战诸位战功赫赫，日后皆有封赏，而我几子，今封代善为大贝勒，阿敏为二贝勒，莽古尔泰为三贝勒，皇太极为四贝勒，共掌八旗事！”

“见过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四贝勒！”

被点到的几人面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努尔哈赤身侧一直扬着笑意的脸却是陡然僵硬了起来，严晓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被努尔哈赤当了把助攻，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几乎都要笑出身。

几不可见的转头看向离努尔哈赤坐得并不远的博尔吉济特氏，见对方朝自己微微比了个手势，不由得眼前一亮，心知今天等了大半晚的重头戏总算来了，果不其然，没等上多久就听见宴席外不远处突然闹腾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神色慌张的朝主位直冲而来，一边跌跌撞撞的跑着口中还一边大喊——

“大汗救命！”

场中先是一阵骚动然后又马上安静下来，坐在主位上正和五大臣等几人喝酒喝得高兴的努尔哈赤本能的眉头一皱，定睛一看竟是近日里颇为宠爱的小福晋德因泽，不由得转为了惊疑，止住了到了嘴边的斥责蹬的站起了身——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儿？”

德因泽看到努尔哈赤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仿佛之前强撑着的那股劲也用尽了，跌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却嗫嗫嚅嚅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努尔哈赤原就不是什么对女人特别耐烦的暖男性子，看见这般模样儿不由得越发烦躁。

“怎么着？竟是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不成？”

努尔哈赤满心以为是这小福晋年纪轻水色好，说不定是谁喝酒喝迷糊了有些冲撞，却没想到德因泽接下来装着胆子说出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大汗，大汗救我，我我真的不是有心撞破大妃和大贝勒的事儿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说着还没等努尔哈赤勃然变色，在场的人跟着脸色大变，又见德因泽像是突然看到此刻脸色黑得跟锅底灰的阿巴亥一般，惊叫一声竟突然声嘶力竭了起来。

“你对大贝勒有意又不止我一个人看出来，这一月里你装扮得这样仔细又屡屡去大贝勒家中窜门，还亲自煮汤做菜，口口声声说与大福晋交好你这是把人都当傻子吧？你自己做出的丑事如今却因为我背后说了一句你就要杀我，还有富察大福晋，你为了向阿巴亥投诚竟然还亲自派人来下手，大汗可从未亏待过三贝勒，到底是什么竟值得你这样不惜代价？如今大汗还在呢，难不成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着父死子继了吗？！”

怎么又攀上富察氏了？

看着博尔吉济特氏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俨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严晓晓就懒得想了，横竖她的目的达成就行，谁在意是不是被搭个顺风车呢？

这厢一边打着眉眼官司一边看着戏，那边祸从天上来的阿巴亥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汗我冤枉啊，德因泽这是污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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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