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人是我,很抱歉让你感觉到了不适,所以,简遥你回来住吧。”
周洲给简遥发去这样一条消息后,便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简遥并没有回周洲信息,于是他又发了一条:我今天晚上就搬出去住。
结果,消息没有发送成功,消息前面出现了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简遥把他拉黑了。
晚上七点过,周洲拖着仅有的一箱行李出现在了江云寒家里。
此时,江云寒还没有回来。周洲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穿过客厅,他又从阳台看向外面那座喧嚷的城市,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落寞与无助,他好像从不属于这里。
周洲坐在沙发上回忆着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过去的种种像电影般在他的脑海闪现,溺水早逝的母亲,视自己为无物的父亲,唯一待他好却多病的爷爷......
对于前二十年的周洲来说,他努力活着的动力就是多挣点儿钱给爷爷治病。
门口处传来叮铃铃的解锁声,紧接着啪地一声响后,客厅里瞬间明亮了起来。
江云寒关上门转身换鞋时才发现周洲坐在沙发上,他不偏不倚地坐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孤零零的一个人,实是让人生怜。
“洲洲!”江云寒察觉到周洲情绪不佳,他眼角余光又扫到墙边的行李箱,便猜到他极有可能跟室友发生了矛盾,于是他赶紧走到周洲旁边坐下,并执着他的手轻声询问着,“怎么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
周洲的目光随着江云寒的靠近而慢慢移动着,最后待江云寒坐下后便定在了对方的唇上。
江云寒瞧着周洲木讷的眼眸渐渐回神,再慢慢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周洲猛然扑上来搂住了江云寒的脖子,然后在江云寒愣神之际又啃上了他的唇。
说是啃,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周洲咬着江云寒的下唇,笨拙地扭动脖子在江云寒的唇上表现着自己生涩的吻技。
江云寒只是愣了一瞬,当他回过神后,便化被动为主动,顺势将周洲按在了沙发上。
周洲闭上眼睛感受着江云寒的磋磨,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一具空壳,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命体。
他想着想着,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涌出,慢慢地流进了两人紧贴的嘴里。
江云寒尝到咸味后抬起头看着周洲,他正要开口时,周洲忽然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别问,别说话。”
江云寒盯着周洲看了两秒,然后他心领神会。
他重新俯下身去吻住了周洲。
两人交汇在一起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且暧昧,江云寒解着自己的衣扣。他的眸色骤然间变得深沉起来。江云寒长吸一口气,又扯下自己的领带打算去蒙周洲的眼睛,却被周洲用另一只手扯掉。
“不用,我想看着你。”周洲的声音又细又碎,简直动人心魄。
江云寒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积聚在他心门口的情绪如泥石流般势不可挡,就此涌进了爱人的最深处。
涔涔密汗自江云寒额头上涌出,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周洲的后脖颈上,江云寒不自觉地吻了上去 。
周洲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闷哼。
周洲痛着,清醒着,也沉沦着。
他真切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也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
他想要活着,为他自己而活着。
去特么的烦恼忧愁!
经过反反复复几番折腾后,精疲力竭的周洲瘫成一团一动也不想动,连脑子都懒得转了,就更别说会产生其它不好的想法了。
江云寒抓起衣服将就着给周洲擦了身体,然后抱着他进了浴室。
原本只是单纯地想洗个澡来着,但周洲今天就跟着了魔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老实的地方。因此江云寒被迫且自愿地与他又进行了一番切磋,直到周洲再翻不起一丝波浪,任由江云寒将他洗干净打包好放在了床上。
“现在想跟我聊聊了吗?”江云寒斜靠在床头,他看着蜷缩在自己腰间的周洲,轻轻将他的头发往后捋着。
周洲已经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他懒懒地睁了下眼睛,又缓缓闭上,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不重要了。”
江云寒见他不想说便也没有逼他,只说:“人生是自己的,不需要那么多的观众,没必要为了他人给自己增添烦恼,自己觉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周洲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江云寒欲言又止。
周洲久久没等到江云寒的下文,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什么?”
江云寒浅笑着问了一句,“所以,给个反馈呗?你觉得我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周洲哼哧着笑了许久,然后给了江云寒非常高的评价,“非常好,巴适得很!”
江云寒笑着亲吻了周洲的侧脸,又说:“不要过多再意别人的想法,不然会活得很累。”
周洲嗯了一声,忽然问江云寒:“那你的想法呢?”
江云寒说:“不敢说永恒,但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会在有限的生命里,用无限的爱去守护你。”
因着自小成长环境因素所影响,周洲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不知道两人的感情会持续多久,也不对能否一直相爱到白头抱有执念。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身心都完完全全拥有了江云寒,无需遥想未来,只需享受当下。
可若真要问起以后,他也是愿意与江云寒共同经营好今后的每一步路程。
“好。”周洲应了江云寒对自己的承诺。
过了片刻,他又对江云寒说:“我饿了。”
江云寒当即撑起身体,“吃面可以吗?”
“我只会煮面。”他又补充。
“可以。”周洲回,“要是能加个蛋就好了。”
江云寒笑:“给你加两个。”
“好。”周洲笑得眯起了眼睛。
时间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突然间就转得快了。
眨眼间就到了期末,又一眨眼,周洲放暑假了。
周洲想回去看看年迈的爷爷身体是否有所好转,但当他无意间透露出了要回家的想法后,却遭到了父亲的阻拦。
“你回来干嘛?车费那么贵,而且来回路上吃喝都得花钱,与其这样浪费,你不如直接把钱寄给我,我给你爷爷买些农产品吃不好吗?”他爸如是说。
周洲犹豫了。
“钱固然重要,但陪伴就不重要了吗?”江云寒却说,“爷爷这么疼你,他如果见到你的话,肯定会非常开心的。如果你在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
“但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那么复杂。”周洲有自己的小心机,“我想与你平等的恋爱,不想让自己觉得欠了你人情。是,我们俩在一起后,你不止一次说过你的就是我的,我可以随便支配使用,可事实上,你的就是你的,我做到那么厚脸皮。”
“那这样,你给我打工,我给你开工资,如何?”江云寒又提议。
周洲疑惑:“我一个刚上完大一的学生,有资格到你公司入职?你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你闲话?”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呗。”江云寒说,“我又不要你做什么深奥的工作,就是些帮总裁办的人打印文件复印资料的粗活,别说你还是个大学生了,高中学历也能干得下来,之前阿浩为了黏我,自告奋勇地在那儿干了好几个假期。如果你实在是在意别人眼光的话,我可以为你编一个合适的理由,绝对不会与我扯上任何关系,且会保证你在办公室待得舒适。”
见周洲犹豫,江云寒又赶紧说:“洲洲,夫夫是一体,本就应该互相搀扶,我为你退了一步,你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向我走近一步?况且,你老公我就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长处可以利用,你可要抓紧机会哦。”
江云寒突然在周洲面前自称“老公”,瞬间又让周洲羞红了脸,他连连道:“行行行。我听你的。”
江云寒这下心满意足了。
放假后的第三天,周洲坐上了回家的飞机,他原本是打算坐动车的,但耐不住江云寒的软磨硬泡,说飞机快,他能早些回去也可以早点回来。
最后周洲还是买了经济舱的票,可当他上了飞机后,空姐却告知他已为他免费升为了头等舱。虽然空姐再三强调是免费的,但周洲知道,这一切都有江云寒的功劳。
下飞机后,周洲又转了高铁和大巴,最后乘坐乡村小班车回了家,等他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过。
彼时周世豪正在堂屋喝酒看电视,他看到推门进来的儿子后明显地一愣,而在得知儿子竟是坐飞机回来的时候,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你个败家子!”周世豪跳起来指着周洲骂,“你有那个闲钱不知道寄回来补贴家用?”
奔波了一路的周洲已经是非常的累了,被磋磨掉了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回怼了父亲一句,“要真是用来补贴家用就好了,就怕你拿来买酒喝了。”
周世豪这下更气了,蹦起来能有三尺高,“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顶嘴了!”说着他就四处张望着要找棍子揍周洲。
“周世豪,你要干什么!”原本已经睡了的爷爷被吵醒了,他拄着拐杖慢慢挪到门口,用尽力气吼了儿子一声,周世豪看到父亲后当即就蔫了下来,他瞥眼看着周洲压低声音骂骂咧咧地拿着酒瓶子走了。
“小洲啊,你回来啦!”爷爷朝周洲伸出手。
周洲赶紧跑过去抱了抱爷爷,然后仔细打量着爷爷的身体,“爷,爸之前说你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爷爷怔了一下,“啊?病?我没病啊,这几个月我的身体一直都好着呢,卫生院一次都没去过。倒是小洲你啊,怎么比之前又瘦了?”
周洲知道自己又被他爸给骗了,他真的是又气又恨又庆幸。
如果不是他爸骗他说急需用钱,他就不可能硬着头皮接下覃子孺分派给自己的单子,那样的话后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周洲后悔的不是与江云寒相遇相识,他恨的是他爸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庆幸的是,爷爷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一切又都是可以原谅的了。
“小洲好像比以前开朗了。”闲下来的时候,爷爷总会拉着周洲的手跟他聊天,爷爷会问他大城市的发展,在学校的情况,以及他本人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我遇到了一个人。”周洲没有说明,因为他怕年过古稀的爷爷会接受不了,“一个我可以将好事坏事都分享给他的人。”
“是吗?那就好哇!”爷爷拍着周洲的手背欣慰地说道,“你之前无论上小学还是中学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爷爷啊就怕你到了陌生的地方也是这样,我常常在担心,万一你有个三病两痛的,身边也没有个朋友照顾你,那要怎么才能熬得过去啊。现在你跟爷爷说交到了这样一个好朋友,爷爷真的是高兴得很。”
“是的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我在宁海一切都很好。”周洲说。
“嗯,那就好,那就好!”爷爷连连道,“下次有机会把你那个朋友带回来给爷爷瞧瞧,爷爷一定要当面感谢他照顾我的乖孙!”
“好。”周洲应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