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人度假的小岛在平洋深处,南平洋靠近赤道线,终年热带气候,物产丰富。小岛名为纳西斯,卢兴伟大二的时候曾来过一次,海风,椰林,沙滩,水果,是度假的好地方。
坐飞机十三个小时抵达小岛,起飞时间订在下午,在飞机上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早上到达。
纳西斯岛分为东岛和西岛,两岛相接,中间有条水道,涨潮时被水淹没,落尘时露出可通行。
东岛原住民较多,而西岛因游客人多建设了现代化的酒店、民宿。当地人以水果、鱼和面包果为主食,也有外地人过来经营餐饮。
卢兴伟带着高廉去了他大学时住宿的那家民宿,在东岛,老板是个西班牙裔,有八分之一东方血统,在岛上经营家庭旅馆五十年,看来还将一直经营下去。
老板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菜谱,在遥远的南平洋小岛,提供特色东方菜肴,卢兴伟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被东方二字吸引,选择了他家住宿,后来才发现老板会做的是邻国菜系,擅长咖喱做菜。
两人要了独栋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一栋小木楼。老板这些年看来赚了不少钱,在村子外围圈了块地,建了几栋木屋,相比十多年前的竹楼,还是有些进步的。
楼里装潢还行,基本达到现代化标准,水电卫浴俱全,主屋卫浴在二楼,楼下是客厅、餐厅,与小公寓格局相似,又附带小花园与游泳池,围以绿藤攀爬迁蔓的栏杆隔断,花园中鲜花芬芳,游泳池水清亮透蓝,高廉觉得在这儿小住半月应该是非常怡人舒适的。
到达民宿已近中午,两人随便填了点肚子,狠狠睡了一下午,才缓解了一夜飞机的疲累,整个人松驰下来。
醒来后高廉懒洋洋的,像没骨头一样赖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动。卢兴伟先起床收拾了下行李,又压着他凑近耳朵小声哄他起床,‘乖,起来了,待会儿带你吃好吃的。’
‘嗯,’高廉只是嗯着,却一动不动,摆明了阳奉阴违。
卢兴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靠在床头拢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不让他继续睡,怕夜里睡不着,时差倒不过来。‘岛上过两天会有索利那哈节,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玩。这是本地人的庆典,东岛比西岛更热闹。’
高廉疑惑,‘索利那哈?’
卢兴伟解释,‘就是丰收的意思,这个庆典一开始是为了庆祝繁衍,现在基本上就是丰收之后的party了。到时候岛上原住民会相聚跳舞祈求神明保佑,敬献食物,挺热闹的。’
‘嗯,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高廉继续哼哼着回应。
卢兴伟右手摸摸高廉的脸颊,‘起来啦,快点起来,不要再睡了,睡过头,夜里又脱困,明天还怎么玩。’
‘那我就明天接着睡。’高廉像是把任性攒到了现在,撒娇着不要起床。
卢兴伟见状,连哄带抱,把高廉从床上搬下来,抱进浴室,‘又说傻话,飞这么远又不是为了过来睡觉的,赶快洗把脸清醒一下。’
高廉瘫在卢兴伟身上,被狠狠用冷水搓了把脸,终于驱散了些许睡意,但还是有些困。
卢兴伟为了不让高廉继续犯困,带着他沿着海岸散起步来,准备走路去村子另一头吃晚饭。
高廉被卢兴伟拉着手往前走,脚下白沙细软,海风微带腥咸,棕榈叶在海风吹拂下发生轻柔的哗哗声,睡意逐渐远离,终于彻底清醒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卢兴伟回头,‘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就跟着我走?’
‘太困了,刚才没听。’
‘哈,我要去把你卖了,卖给岛上姑娘们做情人。’卢兴伟高兴大笑。
高廉挑眉一晒,‘哦~,我倒是不介意,可是你舍得么?’
卢兴伟:‘有什么不舍得的,把你卖了抵钱,临走的时候再把你抢回去,一举两得。’
两人说笑着沿着小路去村子另一头的餐馆,也是卢兴伟上次来的时候发现的宝藏餐馆,既有当地特色美食,咖喱蔬菜,椰奶薄饼,手抓饭,也有现代简餐,牛排披萨。
本地原住民偏爱椰肉、木薯、米饭,卢兴伟尤爱本地常吃的蕉叶包饭,煮熟的米饭与咖喱、辣椒、香料、蔬菜等用香蕉叶包裹后慢慢烘烤而成,味道中混合了米饭、肉、香料,又带有香蕉叶的清香,风味十分独特又暗含许多变化。
高廉倒是觉得“坡萨”风味独特,这是一种当地独有的菜肴,将多种新鲜菜蔬,椰蓉,辣椒,洋葱和柠檬汁等磨碎拌匀,配以浓郁酱汁,还可以加入腌制的鱼类,用以佐饭,异常鲜美。
上岛的第一天晚上,他们没有安排任何活动,散步,吃饭,聊天,看星星,涨潮之前在两岛之间的浅滩上享受海风柔和,海沙细软,拖着手看南十字座光华明亮,孔雀座璀璨耀眼,最后在海浪轻柔的唰唰声中相拥着睡去,宁馨隽永。
第二天,两人租了一艘游艇出去海钓、浮潜,纳西斯西南方有一片珊瑚礁,水下景色瑰丽。
他们上午把船浮停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两个人一人一把躺椅懒洋洋躺下,钓杆戳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钓着,居然运气不错,除了几条不知名的小鱼,还走运钩起来一条真鲷,也就是俗称的海鸡,中午品尝一番,味道着实鲜美,毫无腥味。
下午,卢兴伟带着高廉潜入珊瑚礁水底,阳光透过澈净的海水,温暖明亮,多种颜色的珊瑚层叠在海底,体色多彩的石斑,身上有明显条纹的鹦嘴,还有艳丽斑斓的蝴蝶鱼,圆润的神仙鱼,各色鱼类争奇斗艳,水底的色彩丰富的让高廉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回到岛上,庆典日即将来临,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开始布置沙滩上的场地,热闹喧天,两个人从场地边缘路过,很是瞧了一番稀奇。
晚饭后散步,他们选了一条小路,蜿蜒前行,小路的尽头是一小片香蕉林,混有十几棵椰树,林子边紧临一片悬崖。小路是当地居民过来摘香蕉踩出来的,没有正经修缮过,杂草丛生,时断时续。
高廉想过来看看野生香蕉,岛上香蕉与国内常吃的有些不同,长度短,颜色绿,与芭蕉有些相似,虽甜,吃起来却带有植物特有的草香,高廉非常喜欢,卢兴伟就陪他一起信步游来。
游完香蕉林,两人站在悬崖上,眺望大海,正值涨潮时分,海水涌动,拍击崖壁,一击千堆雪,而后飞沫四散,灿烂之后凋零落幕。
没过两天,就是庆典。
索利那哈庆典的场地很大,从村子到海边沙滩,一路彩灯萦绕,彩带飘舞。沙滩上布置着十来个大型篝火,中间围着一个直径十米的巨型篝火,上方装饰了许多条不同颜色的灯链,最终灯链汇聚在巨型篝火旁边的空地上。
每个篝火旁都有一张台桌,以前用来存放祭物,祈求风调雨顺,来年丰收。现在来参加庆典的人太多,就改为用来卖酒水饮料食物与烧烤,只有中央篝火旁的祭台还会存放祭物,大多是谷子,食物,肉类和鱼。
今夜的月色有些淡,如烟,倒映在海面上并没有明亮多少,如纱般笼罩,衬得整个大海朦朦胧胧,而庆典场地却在灯光篝火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男男女女身着盛装,来回穿梭,喧嚣而又热烈。
高廉卢兴伟到达场地的时候,离庆典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场地偏中央的地方,有人手持胡卡在演奏着一首不知名乐曲,似乎是当地音乐,描述恋人间纯真的恋情,缠绵而又浓烈,女孩们开始伴着音乐唱歌,也有人开始起舞。
两人围着篝火场地转了好几圈,挨个尝鲜了特色小吃,又开始尝试酒水。当地多水果,传统酒水以果酒为主,后来又结合大米酿酒,最终形成了卢卡,一种当地特色酒水,大米酿造,回味悠长,尝起来却像果酒,后劲很足。
高廉喝了不少,他极喜欢卢卡的绵软口感,却没想到后劲如此之足,几杯酒下肚,脸色已经开始发烫,隐隐有些发晕。卢兴伟见状,拿掉他的酒杯,提议,‘马上开始了,我们去中间那边看庆典吧。’
‘嗯,’高廉思维已开始有些麻木,乖乖跟着卢兴伟一起走。
卢兴伟看见他眼神略微发直,语言迟缓,乖巧可爱,忍不住一把搂住他,抱在怀里,带他去了巨型篝火旁边。两人就站在一旁看着村子里的长老向上天敬献祭物,感谢上天的馈赠,祈求来年的顺遂,神情虔诚而又充满敬畏。
传统庆典很快结束了,篝火舞会正式开始。男男女女纷纷下场,音乐由肃穆庄严转向轻快活泼。一对对男女相交相离,旋转跃动,抬腿,扬臂,扭跨,难舍难分。
一曲过后,又一曲开始,有些人下了舞场,喝酒、休息,又有一些人上了舞场,开始跳舞,一波一波的,川流不息。
高廉全身发软,并不想上场跳舞,卢兴伟也只是搂着他在一旁围观。几波过后,有人用胡卡弹起了一支特别缠绵的曲子,粘稠,绵密,欲语还休。
又有很多的人开始下场跳舞,只是这一次稍有不同,男男,女女,既有白人,还有黑人,还有当地人。曲声粘滞,空气仿佛拉出了丝,牵出枝枝蔓蔓,环绕着一对对恋人。
柔软的歌调中,恋人们看着对方,眼中满满都是爱慕,一对一对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卢兴伟看着高廉呆呆地望着跳舞的人忽然换了一波,还是同性情侣,歪着脑袋瞪大眼珠子,小小的眼睛几乎具现出大大的问号,觉得高廉分外可爱,大笑着搂住他下场跳舞。
卢兴伟双手搂住高廉的腰臀,带着高廉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轻晃动身体,高廉双手撑在卢兴伟身上,头晕目眩,却无法将目光从卢兴伟开怀大笑的脸上移开。
‘这支曲子叫帝利那,是同性情人专用的舞曲,这个岛历史上有一对男性恋人从海盗手里英勇保卫了家乡,所以岛上不禁同性相恋,每年的丰收庆典都会为纪念这对恋人而演奏这首曲子。’卢兴伟搂着高廉边转圈,边解释,‘以前听这个的时候,我就想和你一起跳。’
高廉怔怔的,仿佛没有听见卢兴伟说的话,可是他的心跳越跳越快,他将目光牢牢盯在卢兴伟开阖的唇上,世界消失了,只有卢兴伟的声音伴着心跳在他的世界急速跳动着。
在高廉拖泥带水的目光中,卢兴伟开始亲吻高廉,起初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即分,带着些安抚,很快,音乐愈加令人眩晕,吻就变成了吸吮,变成了啃噬。
他们一下一下地咬着对方的嘴唇,唇断丝连,和周围每一对情侣一样旁若无人,天地间只有对方与自己。
高廉缩在卢兴伟怀里,脸抵在卢兴伟的颈间,双手扣住卢兴伟的腰,整个人贴在卢兴伟身上,他不敢说话,生怕惊醒了这场奇境漫游,情愿沉醉溺毙在卢兴伟带给他的美梦里,不要醒来。
帝利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缠绵的音乐继续悠鸣,男男女女难舍难分,曼妙共舞,动作越来越大胆,情至浓处,便纠缠着离去,共度美丽夜晚。偶尔瞥见,高廉面红耳赤,除了亲吻,他还是不习惯在人前有更亲密的行为。
而今夜的卢兴伟更有攻击性,看着他脸红,看着他眼神闪躲,看着他抬眉回避,卢兴伟收录着高廉每个动人的瞬间,不论与旧时相同,还是不同,他看着高廉,把高廉的每一寸都刻在心里,却不愿带着高廉早点离去,只一味看着,记着,品着。
卢兴伟无意加快进度,他克制着自己,只拥着高廉享受着月光,水波,沙滩,音乐,他要给高廉一份完美的记忆,也要给自己一个愿望实现的奖励。
三曲过后,帝利那结束了,换上了另一支舞曲,节奏稍显活泼欢快,众人开始转圈跳舞,欢快跃动。
高廉喝多了酒,又精神亢奋了很久,实在没有了力气,软在卢兴伟身上,一步也不愿移动。卢兴伟见他软绵绵的,双手稳稳托抱着他,带他回村子。
音乐还在继续,夹在海浪唰唰的声音里拂过回村的路,如情人私语,卢兴伟一下又一下嘬着高廉,不错过每一个心动悱恻,也不放过每一次眼神牵丝。
高廉贴着,嘬着,任卢兴伟施为,天之涯,海之角,卢兴伟带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哪里都可以。
回村子的路不远,两人边停边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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