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枝去拿另一件衣服时，犹豫很久的夏行颂伸手拦住了他：“哥哥，这件就不用了。”

温枝收回手，问道：“不要这件吗？”

夏行颂回想着他刚才看见的衣服标签上的价格，点了点头。

“我感觉这件外套看起来挺合适你的。”温枝说，“不然先去试衣间里试一下？”

站在他们身旁的导购热情地附和道：“这件羽绒服很适合年轻男生，你弟弟这样长得高的男生穿起来很好看的。”

夏行颂还是摇头。

“那这件就不用了吧。”温枝侧过身对导购说，“就要前面选的那一套，我去结账吧。”

夏行颂跟在温枝身后，走到收银台旁看着导购手法娴熟地将温枝挑好的那两件衣服装进购物袋。

温枝付完款后拎起购物袋：“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温枝若有所思地问：“是觉得那件外套不好看吗？”

“不是。”夏行颂低声说，“我已经有外套了，所以就不要新的了。”

“衣服多一些也没事的，可以换着穿。”

温枝话音未落，他手上拎着的购物袋就被夏行颂接了过去。夏行颂说：“我来拿吧。”

他看出夏行颂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话题道：“等一下吃完饭之后我们去一趟超市吧，买一下年夜饭的食材。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得先把东西准备好。”

温枝本来想着今天出了那样的事情，犹豫要不要把原定计划往后推迟一天。但他仔细一想，觉得除夕当天再来时间安排太紧了一些，商场和超市在过年期间确实不放假，但营业时间会有所调整。

他记得过年期间和景的关门时间是下午四点，距离春景苑最近的那家大型超市则是下午五点关门。

两人在和景解决完晚饭后开车前往春景苑附近的大型超市。

温枝当初想着要清净，买了春景苑的别墅，后来他发现春景苑最大的优点似乎就是环境和邻居是溪藤湖。住在这里不方便的地方其实挺多，像是别墅区内部没有快递柜和快递驿站，以及日常采购费力。

进了超市，温枝正想去推辆购物车，夏行颂却先他一步：“让我来吧。”

温枝的动作一顿，垂下手，看向和自己只有两步距离的夏行颂。比起那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兄弟，夏行颂和程明川长得其实没有那么像，眉眼确实有一点相似，但不仔细看的话可能都看不出他们是亲生兄弟。

他偶尔会觉得夏行颂和程明川有些像——长相上的像，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程明川比夏行颂要外露得多。

这是第一次他透过夏行颂想起程明川。

他和程明川还没有分手的时候也一起逛过很多次超市。程明川曾经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同样是在这里。

温枝在这一刻发现夏行颂的鼻型和程明川的有些像。

他们的身体里确实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夏行颂看他一直停在原地，有些疑惑地叫他：“哥哥。”

温枝回过神：“不好意思，走神了，走吧。”

经过文具用品区时温枝忽然想起一件事，夏行颂从程明川家出来时只拖了行李箱，并没有带书包。他问：“欸，你的作业和课本带过来了吗？”

“带了，我把书包装在行李箱里一起带过来了。”夏行颂说。

“那就好。”温枝点头，“衣服什么的不带过来还可以再买，但是作业和课本没带过来的话就比较麻烦了。你文具还够用吗？刚好来这里了，我给你买些文具吧。”

夏行颂对文具没什么要求，只要能用就可以。他对中性笔价格的认知还停留在个位数上，直到他看见温枝从货架上拿了两只标价25的中性笔。

温枝似乎有一种能在一堆东西里一下子就挑出最贵的那个的能力。

他再一次阻止温枝：“哥哥，不用了，我还有笔。”

“笔的话平时肯定要用的，”温枝说，“先买一些在家里备着？”

温枝在他面前总是很自然地说起家这个字，仿佛他真的是他的家人。夏行颂的右手握着，拇指用力按着中指。

“行颂？”温枝叫他。

“不用这么贵的，”犹豫半晌后夏行颂选择实话实说，“普通的笔就可以了。”

温枝这才把那两只笔放回原处，拿了两盒牌子最常见的中性笔放进购物车，语气温和：“想要或者不想要的话都要直接说出来，不用不好意思说。我很少见到和你一样话少的男生。”

夏行颂应道：“好。”

临近除夕，超市里的人并不比平时少多少，估计都是赶着时间来采购过年物资的。

两人从文具用品区出来后温枝突然问道：“你现在是高二，对吧。”

夏行颂嗯一声：“开学就是高二下半学期了。”

温枝原本想问他选课选的是什么，但问题正要问出口的时候知道他忽然想到夏行颂和温昭是同班同学。都是同班同学了，那选的科目肯定也是一样的。

他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自己差点犯傻，一边问夏行颂：“你选课选的是物化生对吧？”

夏行颂点头：“对。”

“选了物理的话大学能选的专业多一点。”温枝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他，“想过大学要读什么专业吗？”

夏行颂很少思考以后的事情，准确地来说是高中毕业之后的事情。他想了想，回答说：“现在还没有。”

“没想好啊，不过你现在才高二，确实不用太着急决定这个。”

温枝说着，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一堆被摆放成山型的礼品装车厘子，他停下脚步，随手拿了一盒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里面的车厘子，又放了回去：“这个车厘子看起来不太行。温昭很喜欢车厘子，今年估计也买了不少。”

温昭——这是温枝妹妹的名字。实际上夏行颂高一开学那一天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到温枝，温并不算是很常见的姓氏。知道温枝和温昭确实就是兄妹关系后他想这对兄妹的性格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一个像月亮，一个像太阳。

夏行颂不太懂要怎么挑车厘子，不过还是顺着温枝说的点点头。

温枝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当时也是高三才想好大学读什么专业的。”

和温枝有关的一切事情夏行颂都很好奇，听到温枝提起自己高中时期的事后他几乎是立刻开口追问道：“哥哥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温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专业？”

夏行颂照着自己的直觉回答说：“是汉语言文学吗？”

“不是汉语言文学，我大学读的是软件工程。”温枝听到夏行颂的答案后并不意外，笑着说，“好像很多人都会觉得我是文科生，但其实我高中时一门文科都没选，大学学的还是计算机。”

夏行颂就是这个“很多人”里的其中之一。他动了动手指，正想说话，却听到温枝说：“本来不想学这个的，但是我答应了我爸选这个专业。”

夏行颂盯着温枝的耳朵，他发现温枝的耳垂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耳洞，耳骨上也有一个，他默然片刻，然后问：“哥哥本来想读什么专业？”

“高中的时候想过很多专业。”温枝回忆道，“但是我感觉我当时要是不选软件工程这个专业，我可能也会想自己为什么不选别的专业。不过毕业之后我也没去家里的公司做贡献，反倒是开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书店。”

温枝的父母都是实业起家，后来开始在互联网板块布局，现在早已是国内互联网行业的龙头企业。

谈宣辉是想送温枝出国留学，温枝一开始也是答应的，可高三那年突然改变主意，说想要留在国内上大学。谈宣辉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后来出了些事，实在没办法，只好退一步，同意温枝留在国内上大学，不过他也提了一个附加条件，温枝得读计算机类专业。

“我觉得大学还是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就算没有喜欢的专业，至少也要挑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不然大学四年会不太好过。”温枝拍拍夏行颂的肩膀，“不着急。如果你大学选计算机的话，以后工作可以来2R的技术岗。2R的岗位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2R的全名是Reflect Reality。夏行颂听同学念叨过一句话，生活在这个国家，一辈子都不用2R的产品几乎是不可能不事情，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总是得用到2R的产品的。像是现在很多学校里用的多媒体一体机就是2R的产品。

夏行颂清楚想要入职2R的难度，学历只是最基础的准入门票，后面还要经过一轮轮筛选，最后能够成功入职的人只是少数。他看着温枝，良久，很低地嗯了一声。

为了配合过年的氛围，超市的内部挂了很多红灯笼，背景音乐放的也是《恭喜发财》《新年好》这样符合主题的喜庆歌曲。

温枝家在过年时也会在门口挂上两盏红灯笼，再在大门的两侧贴上春联。他们家每年贴的春联都是温清沂亲手写的。温枝这几年一个人过年的时候是不太在意春联这些东西的，不过今年多了一个夏行颂。

要不今年贴一下春联？温枝想着，拿起货架上的春联，侧过身看着夏行颂：“买一副春联吧，除夕贴春联。”

夏行颂应了声：“好。”

温枝把手里的春联放进购物车，继续往前走。

看到超市的生鲜区后温枝伸手拉住购物车的车筐，稍稍用力，让购物车往左边转过去：“我们先去买一下菜吧，买完菜再去买点零食。明天晚上的年夜饭你想吃什么，火锅还是家常菜？”

夏行颂想了两秒：“火锅吧。”

温枝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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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