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阳光透过阳台窗纱落在客厅，露出一片三角光亮。
慕凛冬皱了皱眉，这一大片光都落她脸上了，实在晃眼。她从沙发上醒来，下意识摸过茶几上的手机，定好的闹钟也恰好在这一刻响起。
她顺手关掉。
八点二十，该起床上班了。
——
昨日的小粉被慕凛冬遗落在酒吧，今天无法骑行。当她出门看着街道口一排共享单车却没有共享电动车时，有些绝望。
慕凛冬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上班还有不到半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扫一辆小黄。
谁说自行车不能拥有电动车的时速呢？
当她哼哧哼哧地抵达公司门口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旁响起。
“早啊，慕慕！”
慕凛冬锁好车，抬头与她打招呼：“早，小橙子。”
孙晨，外号小橙子，她的同事。
“你的小粉呢？今天怎么不骑它。”孙晨对慕凛冬的小粉记忆犹新。
当初开新人欢迎会时，大家都喝了酒，只有真正的新人慕凛冬没喝，她说她要开车，不方便。
结果后面慕凛冬开着她的车出场，是一辆粉色电动车。
简直大跌眼镜。
孙晨也不是觉得电动车不算车，可以喝酒，可以酒驾。只是慕凛冬说她有车时的表情太过正经，好些人以为是四轮车，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结果是个二轮车。
“落在朋友那了。”慕凛冬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进公司。
孙晨“嗯嗯”两声，没多问，转而向她说起了八卦：“你知道吗，听说对面澄海有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慕凛冬昨日去澄海大厦还是一切正常的模样。
“曾如兵把公司卖了，新上任的总裁听说是个铁面阎王，刚一上任就把公司里里外外的人员都换了一遍。”
听完孙晨的话，慕凛冬愣住。
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
顾昀之家里的产业都在澜市，而且她妈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来俞市打拼。
慕凛冬正要开口，电梯门也在这时打开，她打住了话口，上了电梯，孙晨紧随其后，两人没再交谈。
直到坐在办公椅的一刻，慕凛冬平静下来，澄海高层换血和她又没关系，下一秒，一个不太美妙的声音响起。
“慕凛冬，来一下。”吕凉杏从她身后经过，拍了下她的肩膀，径直走进办公室。
“好的。”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幸灾乐祸的。
慕凛冬刚坐下没两秒又很快起身，对面的付瑞对她投去同情的目光，慕凛冬回之微笑，她转身后深吸一口气，进了吕凉杏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吕凉杏坐在办公椅上，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好。”
慕凛冬进来后，顺手把门带上，走到吕凉杏办公桌前，“主管找我有什么事吗？”
吕凉杏把一沓合同扔在她面前，上面标着A级材料采购合同书，正是她昨天去澄海大厦签署的那一份。
“澄海被收购了，先前签的合同全部作废，你去重新谈，我们的产品马上就要投入生产，耽误不了一点，限你两天内完成。”吕凉杏看着慕凛冬，话里没有一丝客气，似乎还把早晨开会的怨气发在她身上。
慕凛冬刚站定，噼里啪啦的话让她淋了一场雨。
这口水…啧啧…
慕凛冬有些后悔，她不应该站这么近。而且谈业务这块并不属于她的工作内容，慕凛冬好声好气询问：“主管，重新谈合同我们不是有专门的业务员吗？”
“你的意思你做不了？那公司请你来干嘛？吃干饭吗？做不了走人！”吕凉杏一点就炸，蹬着她，震怒中带着不可置信，慕凛冬居然敢质疑她的决定。
“能不能做？”
“能。”
慕凛冬重新扬起笑容，把桌上的合同重新抱在怀里，语气平静道：“主管还有什么事吗？”
“一切按照原合同进行谈判。”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慕凛冬说完也不待吕凉杏回复，直接离开。
压榨鬼！老巫婆！
慕凛冬把合同重重放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坐下，背靠办公椅，欲哭无泪，她霎那间被抽干了体力，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付瑞见她满脸颓废，偷瞄一眼吕凉杏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问她：“那谁又作妖了？”
“可不是嘛，别提了。”慕凛冬摆摆手，不愿多说话。
她反复抬起面前的合同，上面的字清清楚楚，最下方的名字和印章也一清二楚，可就是失效了，要用同一条款再签约估计很难办。
否则也不需要重新谈判。
怕是澄海那边不愿意和他们继续合作，而上头把这个任务交给吕凉杏，吕凉杏转手交给她。
谁让她处于食物链底端，人微言轻。
慕凛冬把脸深深埋进合同里，属于打印的墨香灌入鼻息间。
天选打工人，非她莫属。
整个上午，慕凛冬一边完成原本的工作内容，一边思考着如何去完成这新的合作。
午休期间，她在食堂吃过饭，开始与小董进行联系，这是她在澄海唯一的人脉了。
慕凛冬：听说澄海今日大裁员，你的情况怎么样？
小董回复的很快。
小董：万幸，我被留下了
小董：新总裁好恐怖！
小董：瑟瑟发抖.jpg
慕凛冬：你见过她了吗？
小董：没有，她今天没来公司
小董：只是看个通告，我就能感受到一股威严
小董：堪比武则天
慕凛冬：哈哈哈哈
慕凛冬：她来了可以和我说一声吗？苦命打工人又要增加一项谈业务的工作
小董：可以
又过了一分钟，对面发来一句：辛苦了
慕凛冬心说：不辛苦，命苦啊～
下午两点十三分，小董发来消息。
小董：总裁来了
慕凛冬：下次给你带巧克力
小董：谢谢慕慕【爱心】
慕凛冬放下手机，做好心里建设后向吕凉杏打了报告，前往澄海大厦。
*
顾昀之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左手腕上佩戴着亮色银质手表，整个人从衣袖蔓延至衣领都透露出一丝不苟的清冷感。
她的表情淡漠，等红灯期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神游天外。
——
“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方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绿茶的清香顿时侵入五脏六腑，茶香四溢。
她盯着面前走神之人，柔声问道：“这茶不错，哪来的？”
“送的。”顾昀之面无表情。
方媛对于自己这位好友的表现很无奈，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总不自觉根据微表情揣测对方的心理，就比如此刻，顾昀之不开心，尽管她看起来没有表情。
“你可别忘了你来俞市是干嘛的，这么快就想放弃了吗？”方媛放下茶杯。
她可没忘记大早上接到顾昀之电话的错愕和迷茫，凌晨三点呐！
她不可能放弃。
“不可能！”
顾昀之答的很快，几乎在方媛话音未落之际便接上。
方媛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着头说：“还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你还有救。不过，下次别在凌晨打，懂事一点。”
顾昀之睨她一眼。
方媛手握拳放在唇边，假咳两声，继续说道：“她现在看似讨厌你，可本质还是在意，否则她不会放狠话，而是直接无视你或者丝毫没有波动的和你交流。但你之前犯的错太大，时间也太久，所以她无法平常心对待，你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存在，要抓住机会。”
“我应该怎么做？”
“你要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制造偶遇，投怀送抱，死缠烂打。”
“会不会太无赖？”顾昀之看着方媛一脸认真，发出疑问，她不是放不下身段，只是怕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她已经来俞市一个月了，只昨天和慕凛冬碰见，此前，都是她单方面的见面。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做无赖，就是给别人机会去做这个无赖。”
顾昀之沉默，不久后，她点头。
方媛满意地笑出声。
车后响起两声鸣笛声，顾昀之思绪回笼，她下意识脚踩油门，行驶出这一路口。
午时两点，澄海大厦前落下一片树荫，顾昀之在阴影处将车停下，透过车窗玻璃，她瞧见曾如兵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地从门口出来。
“顾总！”
还未下车，曾如兵雄厚的嗓音便从车外传来，“您终于来了。”
顾昀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入目便是曾如兵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只瞥一眼便朝大厦里头走去，“处理的怎么样？”
曾如兵跟在她的身后，边走边汇报工作情况，“公司辞退员工已分发赔偿金，有些重新介绍工作后也安分了。”
曾如兵停顿住，为顾昀之按亮电梯上行键，而后继续说：“不过人事部主管不愿意走，”
顾昀之走进电梯，语气没有起伏，也没有看曾如兵一眼，只是望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说：“那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
“今天一定处理完。”
公司专用电梯内很安静，很快，两人就到了顶层。
曾如兵先顾昀之一步出来，卡在电梯门口，笑得谄媚：“请。”
小董也早已得知消息候在电梯外，她走在顾昀之另一侧，尽量压抑心底的震惊说：“顾总，办公室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完成装修。”
“好。”
顾昀之嘴里说着“好”却停下了脚步，她盯着小董的脸看。
小董心里一紧，默默低了低头。
新总裁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本以为会是个留着利落短发，踩着高跟鞋，行事干脆的女强人，结果，是前两天她接待过的清冷气质大美女。
不过小董不明白，新总裁为什么要盯着她看，心里压力好大。
幸好，两秒后，顾昀之扭头离开。
小董暗暗松口气。
她带着顾昀之进办公室，里面的办公用品全部换新，原先摆在一侧的皮质沙发也替换成布艺沙发，整体环境看起来更加温馨。
“这些文件拿回去，重做。”顾昀之走到办公桌旁，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对小董说。
小董倒吸一口凉气，她艰难抱起文件夹，说话有些吃力，“好的顾总，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嗯。”
顾昀之在办公椅上坐下，她看了一圈，这简约而又不失温馨的风格，她很喜欢，“你也出去吧。”
“好的。”
曾如兵退出去，将门关上。
顾昀之随手拿起桌上一份蓝色文件夹，打开翻看起来，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手中动作未停：“进！”
随着脚步声逼近，顾昀之视线内多了一双白鞋，她抬眸，眼里露出一抹欣喜，是慕凛冬。
“有事吗？”
慕凛冬一直觉得顾昀之声音很好听，不同于她的外貌，她的声音御中带柔，嗓音醇厚如酒，可刚刚那一声“进”，却让她听出一丝冷漠来。
慕凛冬放下心中疑虑，“顾总，我想和您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
顾昀之不知道慕凛冬说的合作是什么，但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好啊，不过我在忙，你先等我一会。”
“好。”
[猫头][猫头][猫头]
小剧场
方媛：你为什么不直接入职她的公司
顾昀之：我怕她跑了
方媛：你可以追
顾昀之：她会累
方媛：…活该我是单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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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制造偶遇，投怀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