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慈善晚宴。

说是晚宴，实际上会有两天，每年主办方都把活动设在度假庄园。

林氏掌管的易新是国内最大的手游公司，互动冒险类手游更是行业头部，今年计划试水互动网剧，正在物色合作平台，江知予看了他们的立项方案，确实很成熟，也很吸引人。

因此今年来宴会的不止是互联网游戏公司，还有不少文娱企业。

宴会第一天是各大公司慈善捐款仪式，第二天有一个不太正式的招标。

慈善捐赠只是个介绍和剪彩仪式，大多数人都盯着招标会这块儿肥肉。

这两天星芒的主讲人是方嘉青。

江知予本来没打算让他来，今天这场上不少都是老熟人了，都不是吃素的，有不少当年落井下石。

但是方嘉青想跟着，这和他的业务范围也刚好重合，有事业心至少是好事，江知予想着。

山庄的环境非常好，依山傍水。

第一天江知予走了个过场就离场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方嘉青负责。

山庄离市区远，一路坐车过来他腰都快断了。

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神经痛痛醒了，江知予实在是受不了了，抖着胳膊想把自己挪到轮椅上去找止痛片。

“叮咚——”

门铃响的同时方嘉青给他打了个视频通话，他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按了接通键。

方嘉青的脸蹦出来的时候吓得他心脏一扑通。

反应过来的第一秒把前置摄像换成了后置。

“我在你的房间门口，有事找你，可以进去吗？”

“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招标的事情。”

江知予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半小时后过来。”

“你是不是想吃止疼药。”

被他戳中了心思的江知予差点手一抖把电话挂了，方嘉青最近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没大没小，还管天管地。

“能不能现在谈，出了点问题，明天演讲我…头有点痛。”

江知予明知道他可能是装的还是紧张了一下，问他带药了吗

方嘉青说吃过了

江知予说让他等一会儿，这种状态他坐起来都费劲，缓了一会儿，才坐上轮椅去开门。

方嘉青拿着电脑来的，把门一关就问他是不是又痛了。

江知予说有点。

方嘉青看着比平时白了一个度的脸，心想这可不是有点，但是没戳穿他。

江知予发现方嘉青问的问题都挺无关紧要的。

“没有百分百好的方案，无论做出什么对方都会挑出问题的，你只要心里足够了解双方现场应对就好。

别担心，回去早点睡吧。”

江知予捏捏眉心、把电脑推回方嘉青面前。

“还痛吗，我帮你站一会儿？”

江知予愣了一下，“支架没带过来。”

方嘉青半跪在他面前，朝他张开手，

“明天开会还有坐好久。”

江知予犹豫了，方嘉青轻轻一揽，把他身体带向自己，像一个百分百的拥抱。

方嘉青用手轻轻揉按他腰上的肌肉，他痛得呼吸一滞，额头抵上方嘉青肩窝。

江知予还在为两个人贴的太近不自在，只听方嘉青说，怎么好像又轻了，过年时候饭白吃了。

呼吸扫过江知予的耳廓，他耳朵瞬间烧起来。

偏偏方嘉青还不依不饶。

“今晚我可以睡这里吗……”

“你自己房间不能睡？”

“头痛……而且很冷……”方嘉青箍着他的腰手臂收紧了一点，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闭着眼深吸他的气息。

江知予感觉自己要被揉进对方身体里了。

他不自在地推推方嘉青，“头痛就去看医生。”

方嘉青说不管用的。

最后他也没搞清楚两个人怎么就稀里糊涂躺到一张床上了，他就是拒绝不了方嘉青。

小狗在他脚边绕圈，用充满渴望的眼睛看着他，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他，他每次都缴械投降。

江知予朝向床边，方嘉青朝向他，两个人中间隔着不宽不窄的一条缝。

江知予睡不着，神经痛缓解了，但是他心里悬着放不下，两个人的呼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

好在方嘉青躺下就没有任何动作，一动不动，呼吸均匀，背后感受不到侵略的气息，确实比一个人暖一点。

梦乡好像长了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进去，不留一丝清明，可能是白天坐车太累的缘故吧，这一夜格外黑甜。

平时隔四个小时左右他都能主动醒过来，给自己翻身，那天晚上他却没醒，只感觉半夜里迷迷糊糊间有人把他揽过去，圈住了，温暖干燥的掌心抚上他的脊背，很舒服，舒服得他朝怀里更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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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希尔拥有国内顶尖的数据库，配合vr技术……”

会场上，希尔集团的展示刚好在星芒前一个。

“江总、方总，他们这部分演讲文稿和我们的一模一样，我们的技术搭建样品他们也有，这……”

“把这部分展示删掉，你现在去排查技术部的人。”

“好。”林小霖悄声退出去了。

方嘉青坐在他身侧，临时把这部分方案替换掉了，换成在上一个被pass的方案基础上修改的内容。

江知予看着台上展示着的ppt，内容不仅和星芒的一模一样，而且是他和方嘉青那天晚上修改后的版本。

方嘉青昨天晚上一直和他在一起，这中间还会有谁呢。

还是说，他故意和自己在一起摆脱嫌疑呢？

他看着方嘉青上台，眼中的神色不明。

另一侧隔着一条过道，是希尔集团的老总黄光毅，江知予冷眼望过去，黄光毅歪头朝他一笑，眼角眉梢尽是嚣张。

会议散场。

场下是却不会结束复杂的人际关系与微妙的权力斗争，想与星芒攀谈的人不少，江知予三两句话都推给方嘉青了，他们约着往高尔夫球场方向。

“黄总是在等我吗？”江知予回头看他，眼中毫无一丝讶异。

黄光毅推上他的轮椅，“江总，想去哪聊？”

江知予眉头轻轻一皱，握住轮圈，把轮椅转个方向，“球场附近，一起吧。”

“江总想问什么，今天的项目不还是被你们星芒拿下了？”

“黄总什么意思，挑衅？”

“那倒也没有，小江啊，我们也认识不少年了吧，如果按辈分你还能叫我声叔叔，现在有必要搞得这么针锋相对吗你说。”黄光毅一脸苦口婆心，可皱纹里都是精明。

江知予嗤笑一声。

“你困难的时候，我主动帮你你都不要，现在确实是厉害了哟，都能跟我抢盘子了。”黄光毅一脸悠悠地道。

“你自己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黄总。”

“好，好！我当然清楚，我想要，就看小江总守不守得住了。”黄光毅压在他耳边说着，一只手摸上他的大腿，江知予一惊，钳住他的手。

之前江知予缺资金的时候黄光毅上赶着他，想要他，要他拿上床换，江知予把他揍了一顿，彻底撕破脸，没想到他这么多年还不死心，他想要的不止是搞星芒。

“黄总，这可不是您的地盘。”江知予望向远处高尔夫球场上的人。

黄光毅把手抬起来，“不急这一时。”

“江总这么防我，不如想想怎么防身边人。”

“不劳您费心。”

-

江知予停在球场外，轮椅在草坪上不好走，远远望过去。

林氏集团老总的女儿林霏霏在高尔夫球场上，林霏霏是林总的独女，话语权不小。

工作人员递给黄光毅一副球杆，黄光毅回头向他挥挥手，朝林氏那边走过去了。

方嘉青也在，他倒是第一次见方嘉青谈笑风生的一面，林霏霏一直侧脸看他，笑得很开心。

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不过方嘉青朋友向来不多，林霏霏是明艳大气的标致美人，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确实登对，很难不让人多想。

方嘉青这次拿下项目和林霏霏多少有点关系，他拿下的可能也不止是一个项目。

黄光毅说“身边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方嘉青，这是自然的事，方嘉青失忆早就好了却一直不清不楚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早该怀疑，尽管理智告诉他事情查明之前不要听信外人的话，更不能听黄光毅的。

方嘉青很快看到他在场外，不知道和林霏霏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朝这边走过来。

“江总，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吗？我想请嘉青喝咖啡他还不同意呢，说有事找您。”林霏霏笑着调侃方嘉青，两个人关系好像比他想象的熟络。

“什么急事值得现在找我，小方总不给林小姐这个面子我们星芒可是要给的？”江知予也跟着打趣，他浅浅一笑，像是和煦的春风。

“哈哈哈就是，江总都发话了！”林霏霏佯装嗔怪地戳了戳方嘉青。

方嘉青犹豫了一下，向林霏霏绅士一笑，“好，多谢林小姐赏光。”

晚上也有饭局，他都推了，跟服务生说到时候不用叫他，晚饭单独送回来，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林小霖那边还没有消息，他先查了自己和方嘉青的电脑，他在方嘉青的工作电脑上留了东西，如果查，任何联网的活动都能查到，但是他从联网信息没查出任何东西，如果能不留痕迹到这种程度，只能是外接盘直接拷出去的。

江知予被自己的怀疑一惊，有点透不过气来，腰骶刺痛让他回过神来，他把腰托解开，自己平躺下。

今天回来从轮椅往床上转移的时候他还把摔了一次，本来怕开会时间长坐不住，他戴了腰托，有腰托支持他坐的时间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不过也幸好戴了腰托，要不然他都做不回轮椅上，也没力气第二次往床上转移。

臂力好像变差了，可能是过年期间总是被方嘉青抱来抱去的缘故，江知予突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