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恒策完成了房间里所有的伪装工作。
这些事情他经常做,自然驾轻就熟。
至于发热的电脑会不会引起恒母的怀疑,恒策完全不担心。恒母就不是个称职的奶奶,要的无非就是他表面的听话和顺从罢了。
只是恒策没料到的是,脚步声从他房间路过,半点没停,反而还在一直往上。
难道是?
恒策怀疑看了眼时间。没到周末,那个女人怎么回来了?
而且,她以往回来不都会来看他的吗?虽然多数时候都会被他以要学习之类的理由打发走,今天这是……
虽然奇怪,恒策却并不想去找傅寄柔,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故作镇定继续磨洋工,一边却又心不在焉,分出神来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可惜,这房子隔音不错,恒策能听得到门外的响动还是因为他留了缝。因此楼上除了刚开始听到的开门声以外,他只隐约感觉到有脚步在走动,但这也已经停了好久了。
那女人是睡下了?
她今天晚上能睡在这里,是不用回去了?
恒策不无恶意地想,说不定是她那个金主不要她了,她垂头丧气躲到这里来的。
这么多年来,她挂着他妈的名义,没好好当过他一天妈。看着吧,要是她真的被抛弃了,奶奶从她身上榨不出油水来,才不会耐烦忍她。到时候,他也就不用再被逼着讨好她了,看他怎么羞辱她!
恒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恒母到家以后,发现了傅寄柔回来的痕迹,她第一反应跟恒策想的一样,毕竟她当了恒家太太那么多年,见惯了所谓上流圈子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傅寄柔会被厌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倒不如说,她能在危勘身边待这么多年,反而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恒母对于傅寄柔受不受宠并不在乎,她比较担心的是,傅寄柔还能不能按时拿钱回来。
她从前日子过得奢靡,大手大脚惯了,除了刚找上傅寄柔和恒策的时候为了装潦倒吃了些苦头,后来傅寄柔前脚出去找活干,她就也后脚出去开小灶,那是除了住得不顺心,吃上半点没亏待自己。
再后来,傅寄柔跟了危勘,房子的困扰也解决了,虽说前一年她没能拿钱回来,恒母还是吃老本,但好在一年之后吧,大概是傅寄柔在危勘那里表现不错,之后陆陆续续就有钱了,还一年比一年多,恒母甚至还有闲钱出去浪了,越发自在。
是以这会儿看傅寄柔回来,恒母别的不担心,她最近刚跟个小狼狗打得火热,这资金链可不能在这么要命的时候断了。
***
恒策在恒母去找傅寄柔的时候,偷偷跟在了后面。
虽然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但他估摸过,夜里安静,这点距离不妨碍他听到她们交谈。
事实上还不止,傅寄柔房门被敲开时,恒策甚至还看到了她浴袍遮掩下,那缠了纱布的手腕。
从恒母的惊呼和后来她们的对话中,恒策知道了那纱布上有血,他屏息专注偷听着,听得心跳不由自主越来越快。
傅寄柔果然被危勘抛弃了。
她还试图自-杀过。
自-杀无果,危勘不喜她纠缠的丑态,一刻也不想她多待,连夜就把她送了回来。
甚至——
“什么?这房子不是送我们了吗?姓危的居然要把这也收回去?!”
恒策听出恒母比起他妈移情别恋,更担心房子,他讽刺地笑笑,接着听下去。
恒母是一刻也忍不了了,直接就在傅寄柔面前发泄着她的怒火。
而那个女人。
呵。
又是那副假装无辜逆来顺受的样子,不知道她用那模样骗了多少人,现在危勘也不要她了,她是准备巴巴再跑回去,还是再找下一个新的?
一边在心里恨恨咒骂着,一边恒策的目光始终落在傅寄柔的手腕位置,那纱布裹得严实,也不知道她割下去的时候是用了多大力,倒是难得看她这么硬气。
不知是为了她的姘头。
还是为了那不再的富贵。
恒策牙关紧了紧,越发恼恨,可下一刻,他神情微怔,露出惊讶。
而在看清并得出判断后,他心中对傅寄柔的怒火更炽,烧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于是,恒母气急败坏走后,刑妙迎来了一个双眼满含讥诮的冷脸小少年。
“自-杀未遂?”
他站在离刑妙三步远的距离,像是再多一步就会沾上什么污秽不堪的脏东西,“我还没有见过谁割腕了,手还能像你这么灵活的。”
连这种事都能作假,是为了受伤博怜爱,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钱可真是个好东西,让她变得一点羞耻都不要了。
“回来了还要继续装,是觉得他还有可能回来找你,还是想在我们面前装可怜?”
“怪不得爸爸不要你,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有你这样的妈,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你的把戏全都被我看破了,看你还怎么装!”
“啪!”
刑妙抬起包扎着的左手,和右手掌拍了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没保留力气,宣告着恒策猜得很对,她确实没受伤,也代表着她不装了。
拍打也转为鼓掌,“啪啪”声中,刑妙饶有兴致看着恒策丕变的脸,眉梢微挑,无声表示: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恒策预想过很多种傅寄柔会有的反应,被他这个儿子拆穿的尴尬,羞恼,气愤,又或是像过往一样在自己面前装有苦衷,求自己别说出去。
唯独这种,不以为耻,反而像是在挑衅。
恒策气不过来,冲口就骂:“你可真是——”
刑妙接过他的话:“不要脸?”
恒策一噎。
刑妙满不在乎耸肩,噙着恶劣的笑意抱臂环胸,顺势倚靠到门框上,轻抬下巴问,“小家伙,既然你眼神儿这么好,有没有发现点更特别的呢?”
恒策愣住。
理智告诉他别中诡计,现在是他在质问她,大脑却已经不由自主顺着话开始回想。
想着想着,他脸上露出迟疑。
她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
除了在奶奶面前装模作样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跟从前,没有一点相像。
差别大到,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不可能。
恒策快速否认这个猜测。
又不是小说,现实里怎么可能有穿越、重生那一套。
看出他的想法,刑妙笑了。
“真聪明。”
她夸。
眼神和语气里却没丁点笑意。
“你猜得真准,我才不是你那个懦弱又可怜的妈。”
“她死了,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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