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不少，于是罗曦尝试着自己下床，但是甩开被子站起来的一瞬间，小腹就传来一阵剧痛，让自己直接摔倒了。

哦，该死。罗曦在心里暗骂一句。然后爬回到了床上，乖乖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所以，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弱小了吧？”

耳旁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这么总是这么突然，罗曦真的很不适应，每一次放松的时候，都会被吓一大跳。

但是白月林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只是坐在罗曦的床边，这样平静的问道。

“哇，你吓死我了……”

“你要熟悉我这样的出场方式。”白月林笑着抬抬手，这样说道，“难道你更喜欢我在你的眼皮里刻一行字，写着，我要来了，这样更好吗？”

“那我绝对会疯掉的。”罗曦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总是吓我。”

“说的好。会疯掉的。”白月林看着罗曦，意味深长地说道，“伤口在侧腹，对吧？”

“你怎么知道？”罗曦下意识地问道。

“那剑鱼刺的时候，我在旁边推了一点，所以没有伤到你的内脏。”白月林这样回答。

“你救了我？”

“嗯。你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将来，你会知道的。”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那倒没有，白棋说你很危险，我就过来看看。”

“那，刚刚我睡觉的时候，你也一直在？”

“嗯。”白月林点点头，“放心好了，我无处不在，我阴魂不散。我可是个疯子。”

空气有些凝固。

“如果，如果我一个人受伤了，在一个很安静，很黑暗的角落，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而且快要死了……你会在吗？”沉默许久，罗曦突然问道，“如果我像一条狗一样落魄，快要死了，对你来说又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还会在我身边吗？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吗？”

白月林看着罗曦，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别过头去，眼神变得暗淡，就好像罗曦所说的凄惨画面就是在描述曾经的她。

“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家人，或者你的终身伴侣，而不是问我。”许久，白月林这样回答道，“如果你在寻求安慰，去找一个你喜欢的男孩。如果你在寻找救赎，就去找尔达斯，或者别的什么神。这种问题，不要找我。”

“我想听你的回答。月林。”罗曦固执地说道。

潜水艇浮出海面，夕阳的鲜血映出霞光，透过玻璃，落到了妖姬碧绿色的短发上。此刻瞬间，如诗情画意的绝美，绝色绝景。

“因为我中意你啊，罗曦。”

看空气有些凝固。

“罗曦，你知道吗？赛斯格特水晶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什么？”

“星星的眼泪。”

“水晶是……星星的……眼泪？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哭。”

空气有些凝固。

“关于那个问题，回答的话……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落魄到那个地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陪你的。”

“月林……”

“我要走了，罗曦，等会儿见。”白月林用手轻轻拂过罗曦的侧腹，如魔法般抹除了她的疼痛，“你还不习惯疼痛呢，记住，不要下海。”

“等等……月林，你是不是去过海底？”

“到处都是海底，你说哪里？”白月林笑着反问。

“八千米以下。”

“当然去过。我还去过一万米以下，我还去过深渊呢。”

“那里有什么？”罗曦颇有些期待地问道。

“有深渊，无尽的黑暗。”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指更加具体的东西……”

“更具体的东西，你会在生命科学院知道的，关于海难。”白月林丢下这样一句话，遁入空间裂隙中消失不见，“回见。”

只留下罗曦一个人在床上发愣。

妖姬，是一个好人吗？

不完全是吧……她说，她是个疯子。可是，疯子真的是这样的吗？她好复杂……

罗曦只感觉脑子越想越疼，随后便放弃了思考。

住院的那一天，很平常，没有同学来看自己，因为他们都在上课，只有布莱克用短信和自己简单聊了一会儿，余湘语打电话过来差点和自己吵了一架。罗德拿来了一个储物戒指，说勘探搜查过审的速度不知道为什么快了很多，里面都是当时罗曦收集的气动工艺的东西，没有一个被扣留。

也不知道是白月林还是余湘语帮了自己。

第二天，罗曦就获准出院了，她现在还是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滑板也不能骑，被送到学校之后，也只是待在技术实践教室，一直没有去班级。三餐都是余湘语和杨焕之帮自己带，偶尔是平克，罗曦整天泡在技术实验室里，花了一周时间把打捞上来的气动工艺部件拆分分析好，才发现居然都是现阶段用不上的东西。

于是课题再次回到了戒指互联，这个难关主要是卡在软件程序上。罗曦再一次恶补编程课程，还去网上找了很多资料和应用实例，甚至下载了一些样板自己试过之后，再次找白月林要了五十个高纯度赛斯格特水晶。

依旧是不断地重复和尝试，和上一次一样，除了那三个作端口的，其他全都报废了。经常过来送饭的余湘语隐约看出了罗曦想要做什么，问清楚之后，自然也就对那么多次失败不感意外了。

她劝罗曦不要太固执。

固执……吗？

两个星期以来，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是一直以来的烧钱练习积累了不少实操的技巧，让制作的速度和质量不断上升。新做出来的储物戒指基本都是人工的最高水准了，但是罗曦最开始的目标还是没有达成。

白月林说水晶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你自己不要太过高要求自己。弹簧压得太紧反而会崩断，你得适当休息，说不定这样更有效率。

这段话倒是挺触动罗曦，因为她的确也想好好休息一次。

而且，余湘语之后又来，也告诉自己，自己实在是脱离群体太久了，虽然说是受伤养病，一个星期过去，中间也把线拆了，再不回去，就真的很过分了。再者，月考马上就要到了，罗曦能不能暂时先放一放，或者考虑一下别的研究项目？

罗曦也知道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无奈，也只好再次放下，怀着第二次对戒指互联发起进攻失败的失意回到了课堂。

同学们倒是很久违地欢迎自己回来，班级里的气氛的确比技术实践教室要温暖。

最后两周月考的复习，罗曦收敛了很多，变成了和以前一样，课上也听课，课间和午休的时候迅速把作业写完，空出晚自修“自由活动”。两个星期下来，罗曦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狼狈了，她可以完美应对平克关于作业的逼问，而至于她晚自修到底去了哪里又去做些什么，布莱克默许了，同学们也就不多问多管了。

只是平克在收作业的时候注意到一点，罗曦不仅仅是把今天学习内容的作业写了，甚至还会接着往下写，超前跳过了十几课，然后布莱克也改，正确率高的离谱，令人咋舌。

晚自修的时候罗曦肯定不在，而布莱克则不一定，至于晚上在寝室，罗曦总是在听网课刷题，当然偶尔也会好好休息休息一两个晚上，和余湘语聊聊天什么的——她总给人一种双卡双待切换自如的感觉。

布莱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担心了，据同学们还有余湘语杨焕之反应，罗曦变得正常了许多，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异常。她找自己问问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也许是一个好的趋向。

接下来就看她月考成绩如何了。

午餐时间，餐厅。

“罗曦，我爸说了，如果你在技术实验教室瞎折腾，能搞出几个厉害的成果的话，如果你敢把马碧志告上法庭，他会为你说话的。”平克首先这样说道，他第一个夹菜，喝了一口汤，“前提是要足够厉害哦，他不懂科技，可能要求会比余湘语她爸还要高。至于议长，他好像不感兴趣。”

平克似乎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重新建立起了和同学们的友谊，也获得了余湘语和杨焕之一定程度上的信任。换句话说，他真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还要敢告她啊……那，马碧志和妖姬还有找你吗？”这是罗曦现在最想问平克的问题，她盯着平克，似乎有些意外，第二个动筷。

“妖姬没有，月殿的人一直都神出鬼没的，和星神教一样，他们早晚会暴露其邪教本质的。”平克似乎是对月殿和星神教有很大的意见，他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后说，“他们虽然现在什么都没做，但总想着有神来拯救人类——早晚会露出马脚的，如果外星人要来侵略地球，他们第一个倒戈。”

“他们把外星人当做神？”罗曦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们偶像崇拜的对象是星星月亮，这还不够邪教吗？”平克毫不客气地反问，“人类应该自己拯救自己，而不是依靠除了人类以外的别的什么东西。”

“我爸也是这么觉得的。”余湘语点了点头，“虽然对那两个宗教没什么了解，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太好吧。像邪教一样。”

“你要是了解了他们，那你就和他们一样变成邪教教徒了。”平克说话总是不留情面，甚至说的过分点是不注意限度，这也许是他一开始不受人欢迎的理由，“至于马碧志，她也没来找我，我倒乐得清净。”

“这样啊。”

“之前为难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罗曦，现在事情闹大了，我尽量亡羊补牢好吧。”平克这样诚恳地说道，“我才发现我这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余湘语没好气地说道，“你整个人都要亡羊补牢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顿我请，你们随便吃。”平克赔笑道。

“你只要以后不要做这样针对我的事情就好了。”罗曦只是这样说，“平克，一开始让你这么做，是因为妖姬要找我，马碧志和你也算是被她利用，别在意。妖姬就是个疯子，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平克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妖姬后来有找你吗？”他问道。

“没有。”罗曦自然而平静地隐瞒。

“那余湘语，你爸也说只要罗曦做出东西就保她吗？”平克又问道。

余湘语喝一口橙汁，咽下嘴里的肉，回答道：“他说如果罗曦把储物戒指互联做出来了，就保送她去柯蓝最高研究院，连书都不用读了。他不管学院的事情已经很久了，这个院长也只是挂名，我早就猜到他会不答应的。”

“啊啊，所以你真的在做那东西？”平克笑着问道，“做得怎么样了？”

“磕磕碰碰的，浪费了很多材料。我想主要还是程序的问题，我对编程不太在行，得一直改。”罗曦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是痴人说梦呢，差不多该放弃了。”

“也是，真要给你做成了，最高科研院不知道多少人要跳楼了，啧啧。没事，虽然我爸忙，不太喜欢管这事儿，但是我会帮你的。”余湘语忍不住说道，“诶，焕之，你爸怎么说？或者说你爷爷怎么说？你们家好像跟妖姬有点交情的吧？有办法吗？”

杨焕之似乎一直在发呆，桌上也就他和一直说话的平克没有夹菜。余湘语拿手在他跟前挥了挥，发现他一直没有反应，于是便敲了一下他的头。

“喂！焕之！你在看什么呐？”

“啊。我……”杨焕之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看罗曦看入迷了吧？杨焕之，你怎么回事？”平克笑着打趣道，“不吃饭吗？等会儿给女生们吃完了。”

“哦。”杨焕之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夹菜。

“你刚刚是怎么啦？想事情？”余湘语问道。

“没，没什么”杨焕之似乎是在刻意躲避余湘语的目光，他的脸颊上闪过一抹绯红，“你，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我问你你家里人怎么说，有没有办法帮帮罗曦。”

“哦。我爷爷说他会找妖姬谈谈。”杨焕之开始喝饮料，以压制心情的波动，“但我估计希望不大，妖姬不是能被轻易影响的人。”

空气有些凝固。

“那不是没多少希望嘛。”罗曦忍不住说道，“好像你们家里人都不太想帮忙啊。”

“瞧你干的好事，罗曦三年级必须要转学了！”余湘语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平克说道，“晶体适应性怎么了？就这么眼馋啊？你就是嫉妒。”

“啊，我已经道过歉了，余大小姐。”平克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你也是，罗曦也是。话说回来，一般人可没正常手段读两所专业方向完全不同的学院，对于罗曦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真的以为生命科学院的人会把她怎么样？得了吧，最大受益者就是罗曦本人！”

“什么意思？”

“罗曦是个全才，航学院的教材学完去生命科学院，接近妖姬，最后会找到突破水膜的办法，击败妖姬，消灭月殿和星神教，拯救全人类！”平克肆意发挥自己的浮夸想象，这样说道，“然后她就可以像妖姬一样统治世界啦，在精神层面上，成为一个神，于是我们就有了第三个宗教，你觉得叫伏曦神教怎么样？”

空气有些凝固。

也许平克改变了，也许他根本没有变。

“你就是胡话太多才讨人厌知道吧？不论是阴阳还是嘲讽。”杨焕之皱眉道，“湘语只是不想罗曦离开她。”

“那把她娶回家不就好了。我爸成天想着通过一些奇怪的鬼畜法律，最近有一套就是同性婚姻合法什么的。”平克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你有点让我恶心了。”连余湘语都这么说，“我只是把同性当做对美和友情的追求，真的恋爱结婚，还是算了。”

“你也许得改一改你的说话方式。”罗曦委婉地说道。

“他就是逞口舌之快，爽就完事儿了。罗曦，不用跟他客气。”杨焕之简单总结，“平克，你最好还是收敛点，这样对你没好处。”

“好吧。我尽量，虽然我以前都是这样……”平克下意识地说道，“我爸跟我说政客就是要词快嘴利……”

“那也不是这样说话好吧，更不可以拿同学磨刀。”杨焕之强调道，“你这样很欠揍知道吗？要不是你已经和罗曦道歉了，我真会揍你一顿。”

平克陷入沉默。

“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平克最突出的特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说话毫无遮拦，攻击性拉满，可以说是没有口德。大家千万不要做平克这样的口嗨怪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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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回到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