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又一次臭不要脸地把怀枫撩得耳朵根子都泛着日落红，这就导致怀枫最后几口咖喱饭咽下去的时候差点咬着舌头。

两人吃完了饭，从店里往外走，江沉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惊谔，两人也没觉得干了点什么，吃个饭的功夫就已经快三点了。

果然，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假。

“你今天，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从咖喱店里走出去一段路后，怀枫犹犹豫豫地问她。

江沉腿长步子也大，虽说她已经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可还是比怀枫走得快一点，听到怀枫带着谨慎的询问，江沉直接停了下来，转过身回头看着她。

怀枫正低着头往前走，也没想到她能突然停下，直到看见那双黑色的马丁靴鞋头冲着自己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对。

脑子比身体反应得快，赶等到怀枫真要停下来的那一刻，却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人直接撞进了江沉怀里。

怀枫猛一抬头，鼻子直接贴到了江沉的胸膛上，江沉T恤上胸口的那块装饰物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怀枫没防备撞了上去，两物相撞，一声闷响。

江沉被怼得往后一个趔趄。

鸡蛋碰石头，怀枫快哭了。

“你怎么……你走得好好的，停下来干嘛？”怀枫瓮着声音问，她鼻子这会儿酸得不行，不用手捂着可能鼻涕马上就出来了。

“你这小朋友今天怎么总是对我投怀送抱的？”江沉看她捂着鼻子想骂娘却还得死命憋着的架势，一个没忍住直接乐了，笑着退开两步把她从怀里捞出来，“你跟我说话，我可不是得停下来听你说了什么吗？再说了，是你撞的我，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那你倒是往一边儿站啊，哪有直接拦路的……”酸意顺着鼻子往上翻，怀枫眼圈儿都红了，“我的鼻子……我是不是鼻梁骨断了？”

江沉啧了一声：“瞎说什么呢，手起开，我看看。”

她屈指在怀枫的手背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把怀枫的手拿开。

怀枫的骨架算是小的，虽然手指很长但是整体又很小，江沉一只手就能把两只都握住，手拿开后，通红的鼻尖就暴露在了阳光下。

颇具骨感的手指托着怀枫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一下，江沉稍稍低下头，凑近了点。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虽说她们一起勾过肩搭过背，搂过腰摸过头，甚至刚才还用同一支勺子吃过饭，比起摸下巴检查伤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刺激性的举动，原先那些真能算得上是侵犯境地。

可是那些举动并不像现在这样，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这么明目张胆地驻足在原地，毫不遮掩地近距离靠近。

手指卡在下巴上往上用劲，青春期的小孩儿正处于长胖的时候，怀枫的下巴上虽然没什么多余的赘肉，可这就显得她脸颊两侧的婴儿肥就挺明显，奶膘肉嘟嘟的，江沉手指贴在怀枫下巴上的时候，指尖能碰到。

她没忍住，蹭了两下。

怀枫一瞬间连呼吸都乱了。

“哎。”怀枫挺了挺背，手里挣着要去拍她，“你干嘛？”

江沉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食指第二和第三个关节的部位刚在自己的下巴上暖热乎，冰凉的指尖就不安分地在她脸上下划拉，被修剪的带些棱角的指甲蹭着皮肤，痒痒的。

“别动。”江沉攥着她的手，“还挺软乎的。”

“你撒手。”怀枫赶紧往两边扫了一眼，平时走路上搭个肩，骑车的时候搂个腰，这都算正常行为，可现在这样，抓着手，蹭着脸，眼对眼，怎么看怎么暧昧。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脸，吸引力和诱惑力在一瞬间爆炸，要是不就着现在这种情况亲一口，估计还真挺难收场。

怀枫在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的那一刻就没准备找个同类，更没想过互相取暖之类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就像眼前这样，在热闹的人群里，在午后的日光下，在亲昵得有些过头的氛围里，没有人留意到的那些动作，除了她们以外，没有人知道的小小暧昧里，她竟然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

“瞧你这小气样，不碰就不碰。”江沉嗤了她一声，撒开她的两只手，嘴上说着不碰，可卡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却趁着松开的功夫又偷偷捏了一下她的脸，“小抠门。”

怀枫皮肤白，平时轻轻点一下都能出现个印子，江沉下手的时候光注意速度了，手里没轻没重的，只一下，怀枫的脸就红了一小块。

她揉了揉脸。

江沉噘嘴看着她：“小朋友你好娇气哦。”

怀枫揉了两下之后没忍住，笑了起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嘴巴好欠的，你这样容易挨揍哦。”

江沉表情古怪地白了她一眼：“干嘛？你要揍我哦？我好怕怕哦。”

怀枫举起双手，学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我可没有，听说沉姐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该害怕的应该是我哦。”

江沉冲她一挑眉毛：“也对，那你得小心，沉姐可不是吃素的哦。”

说完，她俩又捂着肚子一通傻乐，直接原地乐成了震动模式，肩膀一耸一耸，离远了看就跟两人对着一起犯羊癫疯似的。

太傻逼了。

“那个，不好意思问一下，您……是江沉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俩的傻笑，听起来是个女孩，江沉下意识把怀枫往身边拽了拽，然后才转过身。

两个女孩儿。

女孩们看着她挡在怀枫身前的动作猛吸了一口气，脸上隐隐浮现出激动的表情。

“是，我是江沉，有什么事儿吗？”江沉转过来后不动声色地笑着打量了她们一会儿。

是两个穿着jk的女孩，一个扎着马尾，一个顶着丸子，都是那种看上去粉粉嫩嫩的少女，还挺可爱。

听到江沉承认自己的身份，两个女孩看上去更激动了，丸子头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身上的斜挎包，马尾辫小心翼翼地绞着手指头往前凑了两步：“你……江沉，我、我们……你是我们的粉丝！今天能见到你特别激动！真的！特别激动！”

怀枫被挡在身后，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看出来挺激动的了。”江沉抽了抽嘴角，可不是挺激动的吗，她凭空就成这两位的粉丝了，搁谁身上谁不激动。

“不是！错了错了错了！”丸子头翻出了纸和笔，拽着马尾辫的裙子角就往后扽，“不是的，我们是你粉丝！她说错了！”

“啊……对对对，我们是你粉丝，我们是粉丝！”马尾辫反应过来了，拽着自己小包上的挂坠往江沉视线里凑，“你看！这个特别难抢的挂坠我们抢到了！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有人抢到了这个，在路上遇见你就有礼物送吗？我们俩抢到了。”

包上挂着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圆形小牌，牌正反两面都有印花，一面上是深蓝色的95号，另一面则是她的签名。

江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和某个潮牌联名出的一款挂坠，不光贼贵，还贼难抢，全球限量发售两千个，发售当天她还试着拼了一回手速，结果成了陪跑的。

要不是品牌方送给她两个，她可能就成了世界上第一个没有自己出品的周边的人。

由于这个挂坠上有一块0.2克拉的钻石，所以发行的时候定价就不便宜，一千六，据说现在这玩意儿已经被炒到了五千多。

江沉颇为赞许地看了她们俩一眼，能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牌牌来证明自己的人，绝对是真爱粉。

并且还是贼有钱的真爱粉。

“啊……是吗？我说过啊？”江沉尴尬地笑了两声，估计是发行周边的时候她随口扯的两句，没想到还真有人记得，“可是我现在没带礼物出门，不然……我请你们俩吃雪糕？成吗？想吃几个吃几个。”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丸子头连忙摆手，频率快的连她头上的小丸子也跟着一起左右晃悠，“我们不要礼物，我们……我们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顺带再要个签名！”马尾辫一把拿过丸子头手里的纸笔。

“签名还不容易。”江沉笑了，接过马尾辫手里的纸笔，刷刷两下黑色的笔墨浮现在雪白的纸上，“别说签名了，拍照都行，但是说好别偷拍啊，我被人偷拍的照片都特丑。”

“不会！沉姐没有丑的时候！”丸子头早就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密封袋，江沉这边儿签完字，她那边儿就把签名纸拿了回来，迅速塞进密封袋里，“沉姐化不化妆都很好看！骑不骑摩托都很帅！”

“对！沉姐左右脸都好看！超级上镜！”马尾辫赶紧补充。

“沉姐的缺点就是优点太多！优点就是没有缺点！”丸子头不甘示弱。

“行了行了，你俩这彩虹屁适可而止吧。”江沉笑着把第二张签名交给马尾辫，“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什么问题？”

丸子头正专注地把签名放进密封袋里，大气都不敢出，马尾辫看她这架势估计是有一会儿不能说话了。

“怎么了？不问了？”江沉把笔帽盖上，看了她们俩一眼。

“问！”马尾辫说，“就是……问了怕你生气。”

江沉把笔还回去：“不生气，问吧。”

“那个，听说这次的zic比赛你前……”马尾辫嘴里一停。

怀枫站在江沉后边，听见她这么问，心里打了个突。

前？前什么？前男友？

“不不不，不是，林逸瑶，林逸瑶也去，你还会让着她吗？”马尾辫重新做了一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觑着江沉的神色，“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们就是问问，没必要一定要回答的！其实你……”

“不会。”江沉面不改色的打断她，嘴角依旧勾着笑，“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着她？凭她是我前女友？”

前女友？

怀枫眼角一抽，她连“前夫”这个词都想出来了，可就是没想到“前女友”。

等！等会……

前……女友？

怀枫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看着江沉的背影，怀枫这一瞬间别说是发出什么表示感叹的声音，就连给个吃惊和茫然以外的表情都困难。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沉就这么毫无顾忌……在她面前出柜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子里转过三万六千多次，闪过的想法都能塞满江沉跑车的油箱。

她让自己给她戴眼镜，喝自己喝过的饮料，用自己吃过饭的勺子喂她，送自己回家……

怀枫猛地吸了口气，不能再想了，越想越不对劲。

“再说了，赛场上没有谁让着谁，她前两次能拿第一，我相信也是靠着自己本事外加点运气。”江沉明显听到了怀枫倒抽气的声音，她没转身继续跟两个女孩说，“不过这次她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为什么？”两个女孩儿问。

“因为我要动真格的了。”江沉懒懒地扭了扭脖子，“她又不是幸运女神私生子，再有运气也不能一而再再二三不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谁还能一直霸着冠军不放了？”

两个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里全是对江沉满满的敬佩：“沉姐就是沉姐！”

估计是觉得不够，丸子头又补了一句：“下次比赛让她连尾灯都不看见！”

“对！”马尾辫十分认同，“尾气都闻不到！”

江沉笑了笑没说话。

“那你这次比赛能拿第一了吗？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你捧冠军奖杯了。”马尾辫的声音带了些哀怨。

“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江沉笑着说，“全场那么多人一起跑，第一也不是我想要就能给我的，我尽力吧，能拿第一绝对不会拿第二。”

“就是就是，你以为第一那么容易呢？”丸子头轻轻拽了一下马尾辫的胳膊，“沉姐你别听她的，安全第一比赛第二，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赛道平安！”

“好，我会的。”江沉笑着摸了摸丸子头脑袋上的小丸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丸子，她突然就想到了怀枫。

偶像突如其来地触碰对丸子头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本来还白净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头顶的小丸子也跟害羞了似地晃了两下。

怀枫觉得就算己和这两女生中间还隔着一个大活人，但也都快能看见她俩眼里的冒出来的粉红色泡泡了。

“问题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江沉收回手，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小朋友有点不安了，“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是出来玩的，私人行程，所以……”

话说一半她停住了，脸上挂着礼貌又疏离的笑。

丸子头回过神，听见江沉要走，赶紧又凑了上来两步：“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江沉看着她。

“那个……你后边那个女生，跟你什么关系啊？可以问吗？”丸子头的眼睛在怀枫身上飞了飞，还没停留到第三秒，江沉一个侧身就给挡了个严实。

被人提到的怀枫心里陡然停了一拍。

是啊，跟她是什么关系？她们俩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同学？学妹？

江沉会怎么说？

不止是丸子头和马尾辫在等着回答，怀枫也同样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会怎么说，会说吗，又或者是……根本不会回答。

怀枫等了一会，就在她以为江沉准备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面前的江沉却突然出了声。

“我们家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