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琛和盛尧没走两步就傻了,盛尧嘴比脑快,声音和人都飘了:“卧槽。”
这一拳力度不轻,正中祈误尘的脸。
令江寒也懵了,愕然间看见祈误尘抹了一把嘴角的手背上染着几点红。
祈误尘抹完嘴角的手刚放下来,另一只手就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握成拳直砸令义延的脸!
这下倒是把盛尧砸醒了,连忙冲上去拉住近乎失控的祈误尘:“冷静尘哥!冷静!”
令义延被祈误尘这一拳抡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扑地上了,祈误尘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一把揪起令义延的衣领就要继续,手刚举起就被旁边的胡琛及时拉住了。
胡琛和祈误尘认识多年,哪会看不出他此刻是动真格了?一边将人往后拉一边不忘劝道:“可以了可以了!再打能死了!”
祈误尘在两人又拉又拽的劝说下逐渐冷静了下来,但眼底还尚有几分愠怒残留,一眼扫过去看得那些债主心惊胆战的。
保安指了指祈误尘,对盛尧两人说:“你们带这位同学去医务室。”
“哦哦哦。”盛尧拉上祈误尘就赶紧走。
一旁的胡琛也抬脚跟上,只剩令江寒还站在原地垂眸盯着地上的令义延。
见令江寒没有要走的意思,保安出声提醒:“你也回学校去。”
令江寒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就走了。
医务室内,盛尧盯着坐在对面的祈误尘看了半晌,最终大着胆子开口问:“尘哥,你这伤是小伤,但你回去怎么跟月姐他们解释?”
前面的令江寒刚付完药钱,听到这话挑眉看了祈误尘一眼。
看不出来,年级第一还早恋。
“不回去呗。”祈误尘凭着感觉拿棉签在嘴角处涂涂抹抹:“先去你家住一周,好了再回去。”
“呃。”盛尧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尘哥……我这一学期住校。”
“?”祈误尘停下动作来蹙眉看着他。
旁边的胡琛好心替盛尧解释道:“他上学期期末考砸了,他爸让他住校一期。”
那可谓是酷刑之一了。
“要不……你先在我家委屈一周?”胡琛试探着问。
然后成功得到祈误尘一副“你看我愿意吗”的表情。
盛尧和胡琛并排坐着一张椅子,对面的祈误尘旁边刚好还空着,令江寒就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了:“我家没人,你愿不愿意来将就一周?”
语气熟络得就好像是请一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吃顿饭。
祈误尘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问:“行啊,你家住哪?”
“不远,就在学校对面。”令江寒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我家有只猫。”
“猫?”盛尧心说那和去胡琛家将就一周有什么区别?刚想开口就听祈误尘说话了。
“没事,先住一周吧。”
“尘哥?!”盛尧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一旁的胡琛也有些震惊地盯着他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的医生对他们说:“全校老师以及工作人员要集体开会,你们学生不用上晚自习了,明天直接来上课吧。”
“这么好?”盛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砸晕了:“那咱们一起去吃火锅!”
“不去。”祈误尘没什么心情地拒绝:“我想睡觉。”
最后盛尧和胡琛一块儿走了,祈误尘跟着令江寒来到对面小区的门口。
祈误尘等令江寒刷完门禁卡后跟着他一起进了小区 ,四周环视一圈才将目光落到前面的身影上:“令江寒,你是一个人住?”
令江寒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他?
“没。”令江寒转身继续往前走。
面是第一次见,名字也是第一次叫,可他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面的令江寒思绪翻涌,后面的祈误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个小区美丽且安静,倒是令江寒会喜欢居住的环境。
祈误尘跟着令江寒一路走到家门口,门一被打开,祈误尘就看到地上的一团白。
令江寒给祈误尘拿拖鞋的时候顺手拎起那团白色,动作轻柔地放到沙发上了。
祈误尘自觉把门关上,令江寒背对着他逗猫,头也不回地说:“桌子上有饮料也有零食,要吃要喝自己拿。”
“好。”祈误尘应了一声,也蹲下来看着那只猫:“它叫什么名字?”
“初一。”令江寒说:“大年初一带回来的。”
白猫并不理会旁边的祈误尘,只一味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主人的手。
“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以前有爷爷奶奶陪。奶奶六年前病逝,爷爷昨天刚埋。”令江寒垂眸摸着猫下巴。
“……抱歉。”
令江寒抬眸看了他一眼 :“生老病死不过是人间常态,有什么好抱歉的。”
祈误尘盯着那只撒娇打滚的猫,犹豫片刻后还是问了句:“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校门口的那些人是谁?”令江寒不答反问。
祈误尘没说话,算是一种默认。
“是我爸的债主。他自己身上没钱,就带他们找我来了。”
祈误尘这会儿不接话了,伸手想去摸摸猫脑袋,却被初一一爪子拍开了。
令江寒立马伸手摁住猫爪,祈误尘收回手好笑地说:“还挺凶。”
“它没见过外人,你是第一个。”令江寒没什么情绪地解释。
“……这样啊。”祈误尘用笑意掩去那一分来路不明的失落,抬起头问:“我可以去阳台吗?”
“可以。”
祈误尘站起身来往阳台走,一手摸出兜里的烟一手拉开阳台的门。他抽出一根烟就要点,余光瞥到里面的人时又先将烟叼在嘴里,伸手将门拉上才把烟点了。
外边的人烟雾缭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祈误尘左手搭着栏杆,对着天吐出一抹又一抹烟圈,自己的心才算静了下来。
他倚着栏杆,脑子里全是令江寒那一句“外人”。
嘶,心里有点泛酸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并不能接受令江寒给他的这个身份。
祈误尘突然想起刚才在校门口与令江寒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的那一刹。
在那极为短暂的一瞬间,祈误尘的心是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慌乱无措。
他好像,再次爱上了那双多年未见的眼睛。
这个想法冒头的那一刹,祈误尘将叼在嘴里的烟夹于右手两指之间,左手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云阿姨,我想在学校对面租个房。”
那边的云稔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阿姨不反对你一个人住,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祈误尘果断回答。
“那行,你们学校对面的小区是吧?我让王叔给你找找,晚上就把合适的发给你。钱不够就跟阿姨说,想回家了就提前打个电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阳台的门在此刻拉开,云稔的声音随之抛诸脑后。祈误尘抬起头,看见令江寒正拿着烟灰缸朝他走来。
他收起目光,不紧不慢地回:“我知道了,您也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时,令江寒手里的烟灰缸落在了祈误尘身旁的桌子上。
确认他挂了电话,令江寒才缓缓开口:“祈误尘,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学霸的学霸。”
“这也是盛尧告诉你的?”祈误尘偏过头看他。
“嗯。他跟我说班里有个名字跟我很像的学霸。”
“你觉得像吗?”祈误尘问。
“不像吧。”令江寒不太确定地回。
“熟悉吗?”
“不熟。”令江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们又不认识。”
“……”
好一个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像学霸?”祈误尘好奇问他。
令江寒盯着他手里的烟:“你觉得自己很像吗?”
又是打架又是抽烟的,怎么看都更像校霸好么。
祈误尘只是笑了一瞬,抬指抖了两下烟灰问:“之后你爸要是再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报警。”令江寒毫不犹豫地回道。
“可以。”祈误尘肯定地点点头:“正巧我也要在这里租房住到高考,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
“随便吧。”
祈误尘有些意外:“你这人这么自来熟吗?”
令江寒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
什么熟不熟的,左右以后多半也不会长期联系,暂时有个伴又有什么不好的。
祈误尘还想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摁下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祈允那道略显稚嫩的童声:“二哥,妈妈刚刚说你以后要去外面住,是因为我周末吵到你睡觉了吗?”
“小允,二哥不是嫌你吵,是要专心备考。”祈误尘用着为数不多的耐心与祈允解释:“你在家乖乖听话,我放假就回家。”
祈允得到承诺后便不再缠他,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祈误尘将剩下的烟摁进烟灰缸,转头看见令江寒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抬眸看云。
祈误尘觉得他想看的不是云,而是那些与他阴阳两隔的人。
“令江寒,”祈误尘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不高兴要说。”
令江寒整个人闻声一滞,仿佛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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