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梅仁被带到紫云山的第七天,龙胡子才“提审”了他。在场的只有他干儿子邓伟卿。
卢梅仁一直被关在平台北角那间小屋的地窖里。成天用绳子拴着,饭也不给他吃饱,弄得卢梅仁苦不堪言。
龙胡子没顾上他的原因是邓伟卿需要养伤。从这件事上,龙胡子看出了他干儿子还真是个义重如山的好汉。他同情那个小姑娘的不幸遭遇,就敢自作主张放了她;他又因为冒犯了干爹,就情愿以身谢罪。其实他那时要是带了那姑娘远走高飞,龙胡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敬佩儿子的侠肝义胆,龙胡子一直亲自照料他,没事就陪着他说话,这样就把卢梅仁晾到了一边。若不是儿子说起这件事,龙胡子还不知把他晾到什么时候。
见卢梅仁被带进来,龙胡子叫人给他解开了绳子,然后介绍邓伟卿,说这是二少爷。
卢梅仁赶紧打个千儿,恭恭敬敬地叫了二少爷。
邓伟卿只是“嗯”了一声,眼睛就像锥子一样紧紧盯着他,心里说,我先让你多活两天。你等着,我早晚要用你的狗命,祭奠然儿父母的在天之灵。
卢梅仁不明白“二少爷”的眼神中哪来那么大的仇恨,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龙胡子提起那个玉玺之事,卢梅仁忙说他这几天正在想这事儿,已经有了初步的办法。
邓伟卿冷笑道:“卢梅仁,既然玉玺如此贵重,郭家父子一定会严密保管、重兵看守,你怎么能拿的到?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卢梅仁赌咒发誓一般地说:“二少爷,你可以跟着我去西原。只要找到了郭曙跟郭彦钦,我用性命担保,一定能让他们老老实实交出玉玺。”
邓伟卿嘲讽地说:“你还不知道吧,西原已经失守,城外全都是洋鬼子,郭抚台早就不知去向。你还有什么办法?”
“啊?”卢梅仁吃了一惊,“原来鬼子兵已经打进来了?”
龙胡子说:“打个屁。洋鬼子还没见影呢,抚台大人就丢下城池跑了。”
卢梅仁略一思索,马上说:“既然这样,我可以找人参他一本,朝廷肯定会革他的职,赶他回老家。那时候我们就好对付他了。”
卢梅仁解释道:他有个朋友在翰林院当侍讲学士。“侍讲学士”是“天子近臣”,可以专折言事,直达“御前”。现在有电报了,信息往返很快,让他的那个朋友打电报给“行在”(皇帝临时所在的地方叫“行在” ),参劾郭曙“身为封疆,弃城先逃”,一定可以把他拉下马来。
龙胡子不大懂这都什么意思,邓伟卿就小声给他解释了一下,并说这个办法有点道理。于是龙胡子就同意了。
卢梅仁写好信以后,邓伟卿派了一个心腹小土匪送去岭北坪,让大盛药铺的孙掌柜差人送往京师。小土匪回山的时候捎来一封信,邓伟卿拆开一看,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
信是杜靖然写来的。
八行的红笺信纸,上无抬头,下无署名,但是邓伟卿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信。信中只说任灵失守,她没有找到该找的人,却在路上与郭抚台家人相遇,随他们南行,这会儿暂时借住在梅城下江的郭府。情况还好,请不必挂念。
邓伟卿之所以吃惊,是由于他知道郭曙的老家就是梅城下江。当地的“郭府”只有郭曙一家。
邓伟卿心急如焚。他想不明白,然儿怎么还敢住进杀父仇人的家里。难道她想寻机报仇?这也实在太危险了。
他得赶紧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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