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堂诈尸

夜正黑,昏暗的地牢里回荡着声声哭嚎。

沿墙的角落乌央一片,灯一照,现得是一群蓬头垢面的孩子蜷缩成了一团。

举着手电照探的男人面庞削瘦,奸险的嘴脸气愤到扭曲,伸手拽过个孩子吊起,让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一番后活生生的剐了层皮。

惨叫凄厉。

李十一猛然惊醒,透着恐惧的瞳眸颤个不停,额头滚下冷汗,愣愣躺了许久才恢复平静。

四方寂寥,阵阵抽泣隐约入耳,李十一性燥,翻腾着侧了个身,起手摸到四壁狭窄,心一沉,顿感不妙,一碰头顶才后知后觉自己睡进了一口棺材。

敲了敲没见动静,气的她抬脚铆足了劲一踹,露来一片光刺痛了眼,双手扒在缝隙狠的一推,棺材板都飞了出去。

“哪个不怕死的狗杂碎干的!”

李十一被梦魇磨得本就气恼,又遭了这事儿更加暴怒,爬起身就叫骂起来。

“啊!小皇子诈尸了!!”

伴着一声炸耳的尖叫,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披着麻衣的丫鬟仓皇逃窜。

嘶……

李十一方才嚷得卖力,身一晃,竟扯得后背一处锥心的疼,头跟着缺氧似的晕,只好消了脾气,坐在棺壁上歇息,却观得自己身着古袍,正疑惑,忽的察觉门外有人鬼祟的探出了个脑袋看来,使得她下意识投去狠厉的目光,冷声询问到,“什么人?”

门外那姑娘被她盯得发怵,战战兢兢移出了身,“殿……殿下,妾身是胡澜,您……不记得了?”

闻言,李十一不耐烦的摸了摸脑门,倏忽起身踢翻了桌台的白蜡,气笑到点头,“好好好,Cosplay是吧!”

而后指着胡澜怒道:“我不管你哪个部门的,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胡澜被她那吃人模样吓到哆嗦,捏着帕子的手一抖,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门外急急赶来两个相貌相仿的丫鬟,听闻动静冲进灵堂见着李十一安然无恙先是诧异,满眼不可置信的过后反倒喜极而泣,“都说了咱殿下福大命大怎么会死,都怪那庸医……”

“闭嘴!”

李十一不胜其烦,怒嚎一声下棺材来,不料腿短,身形一翻,倒在地上摔晕去过。

等再次醒眼观得四方轻纱罗帐,扑鼻而来的檀香四溢,琳琅满舍,华而不俗。

起身下床,映在铜镜中的面容无意被她瞧去,凑上前细看得是一副小儿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抬手就是一拳,铜镜受力射出窗外却是撞晕了飞来的鸟。

“拿全息投影糊弄谁呢!在部门里这么闹简直没了王法!”

李十一说着猛的开了门,光着小脚丫直直朝庭廊走,阴着脸寻了半晌也不见个人影,续而听得前院一阵吵闹,便冷哼着往那方赶。

一入场,正嚷着要打要杀的壮汉顿时止了声,揪起的小厮随手扔远,摩拳擦掌向李十一走来,“怎么?不装死了!我敬你还有胆出来!”

演上瘾了还!

李十一怒火中烧,一言不发就纵身踹去。

那壮汉也是眼疾手快,侧身闪开后当即抓住了她脚跟,一提拎,倒吊起来。

不是!我这身高!

李十一惊愕,眼瞪得灯泡似的大,挣扎着听得壮汉一番冷嘲热讽,“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这南州还敢猖狂?!连皇帝老子来了都要给上三分薄面的地儿岂是你个小废物能左右的!今儿爷爷就是来告诉你!若再不把赌楼的钱还上就抄了你这府邸!烧了你这块地皮!”

他啐了口痰,说完狠的将李十一摔在地上便招呼了一同前来的打手摔门离去,留得满院狼藉。

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李十一愣坐原地,松了钳制的丫鬟连滚带爬而来,“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李十一充耳不闻,被扶起身后环顾四下欲要弄清个现状,转身离开之际想到什么,抬眼看向身旁那莫约豆蔻年华的丫鬟个子比自己还高上一些后,头顶瞬间五雷轰顶般难受,支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一挥袖,骂骂咧咧朝来时的地方走,“我穿泥马!老子活好好的搞这出!脑子有泡吧!”

那丫鬟听得糊涂,来不及琢磨意思就听李十一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殿下不记得奴婢的名字了吗?”

“我要记得还问你那不就是废话?!”

小丫头万分震惊,心想小皇子自灵堂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脾气暴躁不说,现在居然连她名字都忘了!思量着,闻言察觉到一股怒气才怯怯应答,“回殿下……奴婢夕瑶……”

回到房间,李十一顺手端了碟糕点吃着,经询问得知如今身份是当朝皇帝最小的女儿,性格软弱,在去年繁春的寿宴招惹了皇后被发配到了这南州。

长期适应下见得南州虽地大物博,却是盗匪横行之地,官员无道相互勾结鱼肉百姓,资本家仗着权势目无章法,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说是来此体察民情匡扶正义,倒不如简洁的概括是赶她来这儿送死。

原身生母本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品德贤良,故封淑妃,奈何难产而亡,舍命保下原身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撒手人寰,皇帝痛心疾首,转而把原身当作了煞星随意过继给了冷宫中的宜嫔,加上原身舅父时常接济,日子才过得几分安逸。

宜嫔膝下无儿女,在冷宫多年无牵无挂,自得了原身便一改常态没了以往的消极,对原身十分疼爱,因是皇子中最小的一个,亦是第十一个,便唤名十一。

李十一摞下手里的空碟听夕瑶继续讲到安分守己的原身在南州受到胡澜教唆染上赌瘾,有的下人相继劝阻,奈何原身对胡澜言听计从,劝说无果之人还遭了棍棒,久而久之无人再管。

入了那赌楼,起先输赢皆有,原身年幼无知,只觉新奇,胡澜好赌,原身为讨好她隔三差五就去,长此以往大败亏输,不仅没了家底,还把宜嫔娘娘赠的首饰拿出变卖,夕瑶夕云是贴身丫鬟,数落原身还有些资格,但不曾想胡澜是个咄咄逼人的主,原身被几番挑唆下不看情面罚了二人。

直到后来事情愈发严重,欠的外债连利息都是变本加厉的涨,赌楼的人手一而再再而三来催,本想着二人会幡然醒悟收手作罢,却不料胡澜不思悔改依旧兴风作浪,前些日子瓢泼大雨的天还要去暮峰赏什么景,连哄带骗的拉上原身一同,下人也不愿带几个,去时安详,归时就听得原身遭了灾,山路上打滑摔下峰底,抬回来时奄奄一息,等着大夫前来诊治早已人走茶凉,灵堂里晾上一天竟起死回生了!

“殿下此番造化定是天意,亦是淑妃娘娘在天有灵,苦海无涯,还望殿下回头是岸……”

夕瑶话里带着几分庆幸,小心翼翼观得李十一眼底冉冉浮出一抹阴鸷,话说到后面没了底气。

李十一沉默着,手指时而轻轻敲击桌面,夕瑶早已做好受罚的准备,许久过后仍是没听见声响,直到面色焦急的小厮跌跌撞撞跑来传话才见得她放眼看来。

“殿下!不好了殿下!”

那小厮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对盘坐在床榻上撑着脑袋的人下跪道:“夕云被赌楼的人给抓了!他们说殿下还不起债就……就用人抵……”

“什么!”

作为姐姐的夕瑶当即着急起来,神色担忧,不知所措,“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李十一镇定自若,挥手屏退掉小厮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带我去赌楼看看。”

府邸外备好马车,李十一整装而来,见了门口一行阵仗止了步,听得夕瑶疑问道:“殿下怎的了?”

李十一不答,冷着眼兀自朝一方走远。

排场大有屁用!

夕瑶带着几个下人赶忙跟上,走了一程到了赌楼外就被李十一起手拦了去路,见她欲要独自一人进去夕瑶便动身阻挡,“奴婢要随殿下一同前往!誓死不屈!”

“好,到时候棺材买一送一。”

李十一嗤笑,抬脚进了赌楼懒得多做理会。

喧嚣嘈杂入耳,来客形形色色,骰子掷下,桌前的赌徒奉上了身前财宝,待得结果落定,富者欢呼,穷人咒骂,一方是喜一方是悲。

十赌有九诈,到头两手空。

瞥见二人的掌柜视若无睹的拨弄着算盘,等她们走近才装得一副热情模样迎合着笑,事先备好的欠条移到了李十一面前,收回手抹了抹两撇八字胡,话里话外讥讽道:“哟!殿下来了!话说您这次是来借钱还是来还债啊?”

李十一昂然自若,睨了眼欠条上写着的三千两数额笑道:“我今儿来要个人,这债留着日后慢慢还,不急。”

掌柜耷拉的眼皮翻起,看着又被挪回的欠条脸上现得一丝狡黠,仍是笑得几分客气,“好说,不过来赌楼讨人是要赎金的,殿下可带了银两?”

夕瑶听得气愤,呵斥他莫要欺人太甚。

而那掌柜不以为然,见李十一不动声色,若有所思一番后又道:“要么殿下与小人赌上三局,三局过后我要是输了人就带走,这账也一笔勾销,可要是殿下输了……”

二者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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