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死手(新年快乐鸭!)

如烟消云散一般,纠缠许久的那莫名的魔气当真登时就无了,化作团团青火燃烧在心头。

李天和把和风剑揣上,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在地下看着烛火燃烧太久,已然没了时间尺度,也不知外界现下究竟如何。

李游溯的设想十分完美,先前他所做的一些十分刻意,引导他们至少能推断出李游溯与李天和的关系,到了此步,基本大功告成,以李天和的性子,若没猜到更多,他会选择动手,即便猜到了,李天和也会选择动手。

李天和的确叛逆,但此刻偏生就不想叛逆。

此地下室主要还是隐蔽至极,除了李游溯,还有李天和二人知道,其他人或许难猜到偃都之中,也有这样的一处。

“李游溯当年究竟是如何逃得了天谴的?”

赵四此刻略微有些不自然,垂眸道:“你真要亲自动手?”

“再说吧。”李天和叹口气,“他既如此想要我死,为何不当初让一切胎死腹中?”

“也许,他并不想你死。”

“我还是有许多不懂。”李天和摇摇头。

赵四侧目:“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

二人再次回到门洞处。

“出不去。”李天和上前看了眼。

“一定有出口...”

赵四望着深处,蜡烛微晃。

二人都是修士,找起来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在一处蜡烛后看到一个小洞,小洞中压着一个石头,把石头搬开,轰隆一声响,面的崖壁间露出一个缝隙,缝隙一推,竟又露出一节楼梯

“这是哪里?”

赵四低声道:“不知道。”

往前是一个很长的上坡,走到尽头,果然又是一个门洞,但这门显然没有‘锁’,赵四手中真气一炸就开,不费吹灰之力。

从门洞中爬出来,外面果然也是一处屋内,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似有人住过一般,桌上还摆着几卷木册。

李天和没兴趣看别人**,从屋里直接拍门而出。

外面的情况和想象的大不相同,十分安静,没有魔气乱窜的杀气。

“怎么回事?”李天和快步走到院外,这才发现地上倒着些许人,探了探鼻息,应当是昏过去了,没死。

赵四沉声道:“他们不在这里。”

他这话里的这里显然不是就这处院内院外的小空间,毕竟这是显然的事情,李天和也用不着他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在偃都?”

“嗯。”

李天和握紧和风,轻声道:“我去找他们。”

“走。”

城中果然没有大片流血,但是倒了一大片修士,这些人大多只是昏了,但却不似被人打昏过去,像是走在路上,突然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有个别脑后还磕出了伤口,这情况实在是诡异。

周遭安静地骇人,二人此次出行,同样裹紧了黑袍,在倒地一片的‘尸骸’之中横穿,倒也显得不违和。

城门处果然也无了看守,一座大门,就这样直直地打开。

而在另一处。

李游溯的确在寻死,但从没指望魔界之中这些臭鱼烂虾能动得了他,他这命宝贵的很,他还要亲眼见证另一事才能放心离去。

他双手落在宝剑之上,周身十分干净,直直站着,一阵风吹拂而来,束起的长发飘摇,威压肃杀无比,放眼望去,周遭才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李游溯身上甚至连一丝他人的血也未沾上。

怪的是邵生渊立于他身旁,垂着头,纹丝不动。

世人皆知,四护法之一的邵生渊野心昭昭,与魔尊极为不睦。因而世人同样不明白,即便如此,为何邵生渊仍能住在偃都之中,而没有被早早当成异类处置。

事实上,邵生渊自己也不明白,世人说的其实也无错,邵生渊的确野心昭昭,但同样,他却是四位护法中,最为忠心之人,事实上,这并不冲突。

因为世间唯有这一人,有资格让他亲自低头。

“沈青呢?”

“那个蠢货,我扔河里了。”

李游溯没有表情,点点头。

这话中之河显然是的是那魔气凝聚为缕缕液态的河。

邵生渊脸上带笑道:“那蠢货,先前跑到我宅邸中,说什么非要与我一齐反叛,我哄傻子呢,给那家伙哄在家里,才把人关了些日子,如今把人一放出来,我随意借了点人马,他还当真是上了,他不蠢谁蠢,怕是掉入河中被撕成碎片时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游溯没接话,神色不变。

邵生渊伸了个懒腰,恹恹道,

“那俩傻子呢,怎么还没来,我这可是等了好久。”

李游溯低声道:“不要这样叫。”

邵生渊摊摊手,

“行行,知道您心疼您宝贝儿子,你看这时日,别不是还没想明白吧。”

此处是大衍境城郊,平日里万年也难得来一人,此刻聚集了如此多‘人’的确少见。

“不会,快来了。”

邵生渊走到一旁,踢了踢手边的狗尾巴草,末了把它一摘,一端含到了嘴中,不以为意。

邵生渊看向远处,随意道:“敢问魔尊大人,天劫是可替人承受的吗?”

李游溯轻声道:“不可。”

“是吗...”

一阵风袭来,吹拂着浓重的血腥味,夕阳如血般的残阳,将一片红色映照在平底大地之上。在血与暮光的交织中,竟生出无名的凄惨。

李游溯如石像般,撑着手中剑,望向远处巨大落日中的两道黑影。

“他们来了。”

邵生渊总算提起了兴致,起了身,嘴中的狗尾巴草一吐,回到了李游溯身旁。

大衍境中竟一瞬空了,再无分毫生气,李天和二人翻了几家,都找不着人影,偃都中好歹有失去意识的‘横尸’,这外头反而什么也没有,如此多的人去了哪里,二人只能想到城郊。

但大衍境周旁城郊数百里,二人干脆御剑,不多时,便远远看见血红一片,堆叠的尸体一直延伸出去好几里,格外惨烈。

这哪是什么魔界变天,不过是单方面的虐杀而已,李天和内心拔凉,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硬着头皮往前走。

远处李游溯立剑站着,威压从几里外便开始压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是缓缓靠近间,邵生渊静默立于李游溯身旁,终是抬了眼。

四人面对面立着,李天和终是打破了这怪异的寂静。

“魔尊大人,我不明白。”

李游溯温柔笑笑:“小朋友有何不明白的?”

“我想求得当年的真相。”

赵四垂眸,不做声响。

李游溯微笑着踏入其中,手握的剑傲然立于土地,坚定不倒。他抚摸着李天和熟悉的眉目,温和地说道:“既然天和有所疑惑,我便告诉你。”

鼻尖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不禁令人作呕,李天和皱着眉头,勉力保持站立,只觉得有些昏沉。

“我们体内的血脉,是污浊的。我的姐姐,即为你的姑姑,同样也是我的母亲,天和的祖母。”

李天和内心震动,还未来得及开口,李游溯却从容地继续道:“然而,在李家,这并非罕见之事,只是稍显曲折罢了,不是吗?”

在那年,李游溯亲眼目睹着妹妹被送至舅舅的居所,彼时有多无能为力,后时就有多滔天怒火,这世间并非是正常的,一直如此。

李家人人模狗样走在府城之中,备受推崇,百年世家大族,背后的苟且之事,又有谁能预料得到?

究竟是何时演变至此,李游溯未能得知,然而他明白,结束之时何时将至。

“如此,我亲手了结此荒诞罪恶之事,岂不合情合理?至于父母,”李游溯轻笑,神态还是柔和,“所谓天道昭昭,他当真能辨的出,那个女人是母亲,还是姐姐?”

李天和不可置信:“难得当真是没有...”

李游溯明白他要问什么,直接打断:“当然是有的,我瞧那劫雷滚滚,与心头横亘数刀,将心口剜开,鲜血流遍满身,下一瞬,五道雷劫劈下,扫尽世间罪恶与尘埃。”

李游溯顿了顿,没了表情,变得冷漠:“但我还活着。”

“什么意思?”

“天和,以为天劫是什么?”

李天和轻声道:“难不成不是雷劫?”

李游溯爽朗一笑,遥夜沉沉如水。

“很抱歉,为父是个自私的人。”

李天和还没反应过,只看见原本稳稳立于地面之上的不起眼的剑,伴随着‘轰隆’一声,拔地而起,直直冲向李天和,和风剑有灵性,很快从腰间,离了剑鞘,横挡在李天和,才堪堪压住面前,但那把剑一时之间周身环绕着雷光,把和风剑连带着人,往后推了数米远。

简直措不及防,李天和本就因这血腥气有些昏头,此刻更是心间有什么涌上喉头,李天和脑中却并不停歇,快速运转起来,

这李游溯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杀了我?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从头至尾李游溯与邵生渊岿然不动。

这一击太突然,赵四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起来,等意识回笼,人已经扶住了李天和,黑剑飞上前,帮着才把威压不减的剑击回到空中。

“怎么样?”

那周身发紫的剑停在半空中。

“没事。”

李游溯一个手指都没动,几乎就将人逼退至此,若当真打起来,李天和与这地上躺着的千千万的尸体又有何区别?

李游溯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考间,剑身再次动了起来,明明无人执剑,却沉稳有力,李天和,赵四两人只能慌忙躲闪。

若按照先前所想,李游溯应当是想寻死才对,寻死之人,是这样的吗?

他不敢分太多心,显然赵四帮着挡了好几下。

别说是李游溯了,即便是邵生渊的年岁,也比他和赵四加起来还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对,他应该是不想要我的命才对,不然怎会只靠一把剑来打人。

“退后!”

李天和回头赶忙收剑,往后一闪,面前之地留下深黑色的痕迹,草木本就被血染尽,此刻更是变得焦黑。

他抬眸,看到李游溯执着剑,立于不远处,心中直打鼓,心下所想瞬间推翻。李天和目光一瞥,这才看见赵四早就被邵生渊纠缠了起来,二人修为差的实在太多,赵四几乎也就是勉力抵抗,方才那句喊声,几乎是用了全身最后一处劲。

“小朋友似乎有些分心,可是觉得与我的剑打不太过瘾?”

李天和当真是有些咬牙切齿,他算哪根葱,还值得魔尊亲自动手?

“魔尊大人可以小瞧我一点的。”

原本李天和修炼时间就不长,也才堪堪十几年,对上这年龄翻了不知多少倍的魔界尊主,真是半分胜算也没有。

怎么会如此,究竟是哪里想错了?

李游溯见李天和仍有些分心,不再说话,直直挥剑。

这剑法的气息,李天和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如微风拂过,春暖花开,又在人们沉醉之际,夺其性命,不过一瞬之间。

李游溯剑法挥的漂亮而凌厉,几乎不再给李天和任何思考地余地,李天和脑中一片空白,好在这剑法他当真是熟悉,总能看到式与式之间的变化,不至于顷刻就被打昏了头。

只可惜,剑法是熟,但境界差别实在悬殊,同一套剑法,李游溯打的那叫一个春风拂面时带来的杀人夺命的戈,李天和变着样式扛着,只觉得暴雨侵袭,冰雹全都砸在脸上,面目都是,根本躲闪不急。

李游溯应当是是冲着死手而去,全然没顾及,眼前这位是亲生儿子,亦或者说是,正是亲生儿子,他才要下死手。

李天和有些头昏,只觉腰腹间有些湿,额顶留下了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眼前昏暗,根本看不真切,手中的剑到底还抗住了多少,他也不知,只知和风剑似乎发出剑鸣,这是自他从师叔那里那到这把宝剑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哀鸣,就仿佛下一刻剑身就要折断,如同自己的人一样。

也许是意识有些昏沉,他不由得又开始想,

我们到底是哪一步算错了?

新年快乐啊,昨儿说的除夕,今天就是新年,龙年诶,我喜欢龙龙,可惜下本文是现代文哈哈,以后再考虑吧。

——

12点过完,放完鞭炮,随便码码小剧场吧,本来打算写新年小番外,结果玩了一下午游戏...摊手,堕落ing

手机码的字,格式估计不对,凑合看吧,不到2k字,随便写写哈哈。

——

“阿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天和笑容灿烂,五指来回摩挲把玩着先前拜托小伍买的东西,这东西红澄澄的,十分喜庆,个头不大,约摸巴掌高,圆筒一样的,跟个炮仗似得

赵修璟从屋外进来,就瞧见李天和有些懒洋地半靠着清幽居的石桌而坐,面上端着和善,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不知。”

闻言赵修璟将目光从李天和生动鲜活的面庞上移开,这才看向了修长五指来回盘着的玩意。

李天和自然没介意,想来也是知道这人的习性,他正好天生‘好为人师’。

“今儿是除夕,凡间人总爱讨个彩头,噼里啪啦,热热闹闹,那庙会连开了几日,这百花镇不大,都挤的人满为患,这几日我虽不得空,但好在托了小伍,清心山在庙会里总算没有两手空空。”

李天和含着笑意,升了个懒腰,才起身,将赵修璟冬日冻的冰凉双手埋入手中。

“都不是什么大件,正好拿些过来给阿璟赏玩赏玩。”

“庙会上所得?”赵修璟生了些好奇,感觉手中暖了不少,目光在仍置于桌上的新奇玩意多停留了片刻。

李天和颔首,又解释道:“正所谓人间烟火,烟火烟火,确实是个彩头。”

赵修璟低声“嗯”了声。

往年此时,他恐怕是在哪个山坳坳里过得,只远远地瞧着不断高升的红灯笼。

李天和也不解释太多,等觉得手中冰凉的玉回温不少,才松了手,凭空又变出好几个形状各异的玩意儿,但都是红灿灿,很好看,他嘴里却念叨着别的。

“刚刚去了哪?怎么手这么冰?”

“仙尊找我,给了我这个。”赵修璟伸手,五指摊开,李天和看去,几个分明有重量的碎银子显露出来。

“仙尊究竟是何意?”赵修璟一头雾水,手中真气来回捂着,也没感应出有何作用。

李天和见了反而捂嘴笑起来,捏了捏赵修璟同样有些冰凉的脸颊。

“家中小孩回家,都是要给压岁钱的,你既是百花谷的孩子,有何领不得的?”

赵修璟敏锐地觉察不对,轻声问:“那为何仙尊只给我一人?”

李天和一本正经地解释:“阿璟虽活了这么久,但不懂交际,心性怕还比不过小孩子,自然算不得大人,师傅估摸着是觉察到这点,才独独给了你一人吧。”

“这样吗……”

那年,崇云仙尊立于半山,只看着远处的月儿勾勾,星星点点的,却仍然漆黑一片,百花谷的弟子药童路过,也有些好奇的会抬头看看,无人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谷主果然高深莫测。

或许他也是想到故人了,谁也不知。

李天和的调皮话当然并未被赵修璟接受,但他眼疾手快口更快,瞧着赵修璟要说些什么,就靠近轻轻的压下一个吻,把一切赵修璟腹诽的话都吃进口中,自然耳旁就清闲许多。

过了不知多久,李天和半蹲在清幽居前,用火折子把那些凭空变出来的东西,一一点了引线。

爆竹声中一岁除。

突兀响起的声音骤然炸开,好似要把耳膜炸穿,赵修璟站的不远,一动不动,十分冷静,黑眸之中却闪动几分,不易察觉。

这声音吵闹,却并不吵人,好似在心头炸开,把沉寂的心抛到高处,然后一个点燃,炸的四分五裂,每一瓣都裹着显而易见的喜,人不自觉地变得飘飘然,叫下土地也变得虚浮,但意外的感到踏实。

火花四处闪溅,漂亮的像是金黄色的一丝一丝的金花,缕缕扎在一起,几声极其明显的好听的笑声也随之而来,为一切添上名正言顺的欢悦。

半空之中,又炸开淅淅沥沥地火花消逝的声音,“嘣”的一声过后是转瞬即逝的消散,赵修璟生了些想把这一刻停留下来的冲动。

这冲动也如那花火一般,转瞬即逝。

李天和玩的高兴了,转头笑了笑,想把站在一角的人喊过来。

“阿璟,你试试?”

赵修璟一顷刻也未停顿,直直向前走去。

或许是花火炸了神智,或许是粲然的笑容晃花了眼睛。

穿过层层烟雾朦胧,穿过鼻尖不算浓烈的烟火味,穿过随袖而动,扬起的灰尘,赵修璟嘴中伴随着冬日的哈气,平和地道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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