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高惟果真接了欧氏去见岳父。jiuzuowen
欧行之早年科举不成, 仗着家中祖产丰厚,寄情山水,庶务大多交给王氏管理, 身上很有几分洒脱。
他很喜欢李高惟这个女婿, 两人在书房一番交谈。
欧行之对李高惟被打压一事十分关切:“贤婿莫要忧心,我这就请了族中兄长出面,与许昌文契谈一番。”
李高惟却道:“岳父莫急,小婿并不想与许家有过多牵扯。”
欧行之目光一动:“哦?”
李高惟含糊道:“翰林院并非许昌文一家独大。” 许昌文立身不正, 行事易授人于柄。李高惟被打压后反倒更为谨慎, 细心观察下发现些端倪,如今事情未有定论, 李主惟便点到为止。
欧行之点点头, 也不再多说, 只笑眯眯的望着李高惟:“你心中有数就成, 若是用得着我出面, 不必见外。我只得时均和霜儿两个孩子, 你娶了霜儿, 在我心里同亲儿子也不差什么。”
李高惟笑道:“小婿记下了。”
欧行之便与李高惟说自己这一趟名为巡视产业, 实则游山访友的见闻。李高惟曾在游学过程中增长了许多见识,如今当了官,只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略带些遗憾与欧行之说得高兴。
李宁湖刚回了屋子,想吩咐人去备水洗头沐浴,好早些晾干头发, 就被赵氏找上门来。
赵氏笑眯眯道:“湖丫头,今儿忙着呢?买卖旺吧?”
李宁湖知道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大伯娘坐,喝点儿什么茶?”
赵氏挨着李宁湖坐了,拉住了她的手。李宁湖心里卧了个槽,这大伯娘提前给她锁死不让走,怕是要发大招了。
果然没两句后赵氏就说话了:“湖丫头啊,你看大伯娘这侄儿,是奔大伯娘来了。我这如今穿金戴银的,也不能说就把娘家甩一边啊。得拉拔拉拔不是?我得给他找个前程,他这在运京立住了,往后他就能把他一家子给拉扯起来。只大伯娘没本事,你大伯呢,弄那什么文墨斋,一月赚两子光付铺面租子和人工钱了,再添你表哥一个,一起逮蚊子去?你三婶呢,高得咱们够不着。想来想去,你是有本事的。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自打你爹娘走了,你们姐弟这一身衣裳洗刷什么的,不都大伯娘干的?你也念大伯娘几分情,给你表哥找个活,横竖你是要雇人,就让你表哥跟在你身边跑个腿,学两分本事,将来他才能立得住。再说了,自家人,信得过不是?”
李宁湖咋舌,赵氏这一番话也算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说词也很得当,可见三个月没白培训。
只是她压根想不起来赵氏对她的照顾,李家没分家,赵氏是洗了一家人衣裳不错,但李宁湖小时候捡柴打猪草,稍大些也没跑了洗衣裳。就是一大家子分配劳作呗,说什么专门照顾,真论不上。
李宁湖回忆了一下赵兴,看着怪憨厚的,但李宁湖也说不出为啥,不大喜欢。
管她赵氏有啥算计,跟她反着来就得了。
李宁湖便笑道:“大伯娘,赵兴说是我表哥,咋样也不如我大哥同我亲啊,我真要照顾,也得是我大哥。要不,您让大哥跟着我,亲兄妹,也没啥忌讳。这赵兴表哥,就顶了大哥的位,到文墨斋去帮着大伯去。文墨斋是个雅致地方,表哥去熏陶熏陶先。大伯一惯性子好,您前些日子不是说掌柜账房都不拿他当回事?大哥性子同大伯是一样的,反倒表哥看着就是个机灵的,换过去说不定还能帮着大伯支招呢。”
赵氏张了张嘴,心想自己琢磨了半宿才想出了这一套说词,这死丫头片子咋眼一眨就给推了呢?张嘴就把大郎给顶嘴边上,弄得自己没啥说的,难道说自己儿子都不要紧,就看重娘家侄儿了?不成啊,大郎跟着她能顶啥用?要紧的是让侄儿跟着她,天长日久的,才好说事啊。
赵氏急得满脑袋出汗,这一憋,还真给她憋了个主意来:“这个,这个文墨斋站着他们几个爷们,其实怪占地方的。那掌柜账房的,老说你大伯他们一个个的庄稼汉模样,文雅客人都不爱来。我气归气,一想这店里少个人怕是倒清爽些,要不,就让你大哥,你表哥,都一块跟着你呗?有你大哥在,这表哥也没啥忌讳的是不?”
李宁湖脸色一板:“岂有此理!这掌柜账房的果真如此说?明儿我就跟三叔说说,这样的掌柜账户该给辞了。要实在做不来这行,就是把铺子盘出去,也没得东家还受伙计的气!钱赚不着就算了,也不能赚气受!还不如放我大伯他们一个松快,想干什么再寻摸着。”
赵氏张嘴:“不是,他们也没明白说。”
“没明白说就不算了?能叫大伯娘您这么个心胸宽广的都听出这么层意思来,跟明说有啥区别?横竖赚钱都付租子和人工钱了,这不成了我大伯领着大哥二哥在替这掌柜账房赚钱受气?”
赵氏艰难道:“也,也还能赚点。”
李宁湖一拍扶手:“咱们老李家为这两子儿去受人的气?大伯娘,您别说了,这事您别管,就由侄女替您操心。”
赵氏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宁湖的鼻子就骂:“你个死丫头,心忒毒!不就让你照顾下你表哥?你用得着就把我家铺子给祸祸没了?冷心冷肺的,发达了就不认人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你讨不了个好你!”
李宁湖听得面不改色,感觉赵氏这一通骂跟李老太没法比啊,她真想问问赵氏:您咋这文明呢?
赵氏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李宁湖把茶杯一放,也站起来:“三叔三婶该回来了吧?我找他们去。”
赵氏一惊:“用不着你操心!你个死丫头,敢祸祸我家铺子,看我不撕了你!”
李宁湖身边的柳婆子和大曲早就站到李宁湖身边了,赵氏骂归骂,一看三比一,不吃这眼前亏,恨恨的就走了,站到门外指着门骂:“穿肠烂肚的死丫头,对长辈不孝敬,死了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去,你爹娘都给你臊得慌!”
李宁湖脸一板,怕这赵氏没完没了,走出去道:“你再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去请我奶!”
赵氏一噎,转身就走,嘴里骂着:“真是死老太婆养着个死丫头!”
李宁湖真是跟赵氏计较不来,这人有毒,别看今天骂得一头狗血,明天她又能笑眯眯的。
一早李宁湖就想躲这灾,等赵氏把赵兴安顿好了再说。她就去怂恿李老太:“奶,你跟着我到庄子上去住一阵呗。”她要想长期住外边,有个长辈陪着最好。
李老太舍不得金孙啊:“不行啊,小宝儿一天一个样,我得看着他。”
李宁湖没法子了,只得更加早出晚归,尽量避免与赵氏相处了。
等出了门,头曲已经从城西小院把马车驾了过来,李宁湖上了车,赶往山庄去。
如今李宁湖这酒已经有了固定合作的大行商,慧朝治下有十道,十道下又有三百六十州,其下又有一千多县,市场可谓无比广阔。这大行商是窦玄章替她牵线的童氏商行,其实力虽然比不上海氏商行这样慧朝的顶尖一阶,但其实力也很可观了,商队行走路线遍布慧朝十道,这酒往外推广简直是顺风顺水。
童氏不但要卖井水酿酒,也一定要泉水酿酒。李宁湖当初分个档次出来,只是想拔高一下醉庐的独物逼格。现如今压根不用营销,她就算日夜不歇的酿酒,也不能满足需求。她也就不整这一套了,答应了童氏的要求。
她远远的临近山庄,便能闻到一股酒香飘来,待进入山庄,便见众人忙碌的进行着酿酒的各项步骤。
经过她不停的买人,如今山庄这边专门酿酒以及管着山头上树木灌溉打理的下人已经有了近四十人,除了制曲,酿酒上头李宁湖已经不会亲自上手了。
李宁湖自人群中穿梭,检验了一番,开口指点几句,便回自己屋去换衣衫准备上山。
这山庄经过了一番改造,以便更利于酿酒。李宁湖就顺便让人在自己屋里挖了个地窖,入口靠墙,挂个大铁锁,用个柜子压着。
地窖里装着金锭子、银锭子,银票她虽然有在用,但要囤,还是囤真金白银最可靠。
李宁湖换了身轻便衣裳和旧靴子,领着人往山上去。年初种下的树基本上都存活了,如今只种了十座山头,其余的且要慢慢来。
李宁湖翻过两座山头到了甘泉山,再翻过山去就是袁禺意的庄子了。
李宁湖过去看袁老夫人。
一走近大门,看门的老头就忙道:“李姑娘来了,快里边请!”
他一边让个仆妇领路,这仆妇朝李宁湖行礼,却是一言不发的。
李宁湖也习惯了,这庄子里有一批仆妇是半个字也不吭的。
等李宁湖被领到袁老夫人院前,负责管着这院子的管事妈妈一看李宁湖来了,便如蒙大赦,赶紧把李宁湖给迎进去:“李姑娘,还好您来了。老夫人也就能听您两句劝了,您赶紧劝劝她,让她别,别……。”管事妈妈有些畏惧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李宁湖却一眼瞧见了,袁老夫人在堂屋里跪着,面前摆了个大铜盆,她也不怕热,里边有几截木柴正烧着。袁老夫人拿了一摞的宣纸,手上一把银剪子,十分灵巧的用宣纸剪纸钱,一边剪,一边就往铜盆里丢,火舌呼啦一下子就把纸钱给吞了。
袁老夫人丢着纸钱,嘴里哭叨叨的:“夫君啊~让你早早归家你不听,如今身死异乡,让我们娘儿俩个可怎么活啊~我悔啊~悔啊~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哀哀凄凄,有如杜鹃啼血。
满院子的仆妇惶惶的看着,又不敢劝阻,一个不好刺激了老夫人,她可是会发狂伤人的,就算自个扛得住伤痛,老夫人横冲直撞的跑出去出了事又怎么算?
李宁湖算是明白了,虽然从来没人跟她说过,但她也知道这老夫人以前的夫君,袁禺意的爷爷,如今非但没死,应该还位高权重。说不定这庄子还是人家老头子用来安置老夫人的呢,现在老夫人这么哭丧,给老头知道了,人不能跟个疯子计较,要是心胸窄的,说不定会发作下人,不怪这些下人着急了。
李宁湖缓步走过去,唤了声:“老夫人。”
李宁湖这数月来的探望有了些效果,袁老夫人一看李宁湖,就认出来了,哭哭啼啼的:“李家丫头,看在跟婶子香亲的份上,快来拜拜你叔,给你叔烧点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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