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

江鑫跟着队伍走了一路,终于被走在前面的丫鬟察觉,那丫鬟走到后头,一把扯住他的手臂,道:“你是从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江鑫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是今天才入宫的,因一些小事耽搁了,刚刚才赶上。”那丫鬟明显不信,刚想说话轿子里的人却把脑袋探了出来。

那人头上戴着凤冠,身着绣花红袍肩披霞被,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中添了一层妩媚的嫣红。不知为什么,她头上没盖与这嫁衣相配的盖头。她对江鑫身边的那个丫鬟喊道:“阿韵,回来。”

这公主,竟然在哭。江鑫刚想仔细看看,身边的丫鬟却一把甩开他,连忙走到花轿前,和轿子里的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哭成这样?舍不得家里人吗?还是和他们说的一样,不想嫁那男人?”江鑫只觉得奇怪。走着走着,前面的队伍终于停下了。前面是一座特别大的房子,四周都是红色,门和窗上贴着“喜”字,无一不显喜气。

看着敲锣打鼓的人们跑进房内继续敲锣打鼓,那些丫鬟也一个个都走了进去,江鑫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只见房子里面满是人,脸上满是高兴,吃着瓜子嘴里还喊着“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喜庆的词。江鑫看了看桌子上的美食,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

他看了看随处可见的红布,听着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新娘新郎正在拜天地呢,总不能现在去吧。”

江鑫刚想装模作样的吃点东西,这是身边却坐下一人,那人看了看他,道:“你是哪方的?”江鑫只觉得倒霉:“又得继续编了。”他想。

他平静的拿起一颗瓜子,道:“女方的。”

那人只觉得奇怪,又看了看江鑫的脸,道:“也是,这公主神神秘秘的,还说是什么公主,连滴血认亲都没做,不明不白就嫁过来了……”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捂住嘴离开了。

江鑫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把瓜子放了回去,都要杀人家了又怎么可以吃人家的东西。刚放下他却听见了一阵哭声,不过一下子就又被人们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只觉得奇怪,把脸贴着墙仔细听了听,的确听见了一阵哭声。他趁乱又跑出了房子,围着这屋子转了一圈,却看见了一扇窗户,上面也贴着“喜”字。但哭声的的确确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江鑫轻轻推开窗户,这屋子,怎么比外面还“红”?

他往里看了看,床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捂着脸哭泣,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弄湿了她的衣服。她突然把手拿开,脸上的妆被哭花了,但还是十分好看:乌发似云,皮肤白皙,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一双杏眼里满是泪水。那张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江鑫又往里望了望,床上也都是“红”,嫁衣和盖头被随意的扔在一旁。“这是李溪鹿吗?”江鑫想,之前在队伍后面距离太远,他也没仔细看这公主的脸,而现在这女子头上也没戴什么发饰……实在不能保证她是不是自己的目标。

江鑫想了又想,反正现在他也是个“女人”。如果那人是目标,直接杀了就好。但如果不是,那就装模作样的安慰一下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想着,他直接从窗户钻了进去。

江鑫觉得就算是女生随便进别人房间也是不好的,于是强忍着恶心开口道:“姐姐,结婚的大好日子为什么要哭呀?”

那女人被他这恶心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瞪大红肿的双眼,哑着嗓子,道:“你是何人?”

江鑫故意摆出一副疑惑无辜的表情,他蹲下身来,看着那女子,道:“你是李溪鹿吗?”

床上的女人一愣,只觉得心烦,她用力掐住江鑫的脸,刚想说“滚。”却掐下来一手的粉。江鑫被掐的生疼,连忙挣脱开来,一低头却发现她雪白的脚腕上有一枚棕色的印记。

“她就是公主?那她为什么会在大喜之日哭成这样?”江鑫有点惊讶,刚想说话抬头却发现这公主没再哭了,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江鑫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抹下一堆白粉,他胡乱拍了拍,突然开口,道:“公主。”

李溪鹿怔了怔,猛然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随后就是被子、嫁衣,甚至连自己的盖头也扔了过去。

江鑫被砸的晕头转向,看着这些印着“喜”字的东西,刚想站起来,李溪鹿却吼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她痛苦的捂着脑袋,崩溃的朝地上的人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我根本就不是李溪鹿!”

江鑫虽然疑惑,但还是笑了笑:“好机会。”

他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刚要刺下,李溪鹿却捂着脑袋,直接坐在了地上。锋利的刀刃映出李溪鹿眼里的泪水,她却开口说话了:“我明明叫思凝啊,我明明叫思凝啊!”

忽然,她看到了江鑫手里的匕首,她扑了过去,抢过他手里的匕首。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得到了解脱。江鑫刚想去抢,李溪鹿却拿着那把匕首,直挺挺的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江鑫愣住了。“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他想。回过神来时,李溪鹿却吐出一大口血。江鑫吓了一跳,道:“你怎么……”

李溪鹿却笑了笑,道:“我早就想死了,谢谢你啊。”说罢她竟又把那匕首拔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床、衣服、地面。

她把沾满鲜血的匕首递给江鑫,就闭上了眼。

江鑫把匕首擦干净,又放回了袖子里。虽然有点难过,但他还是说了一句:“任务完成。”

刚想从窗户跳出去,却看见李溪鹿垂在床边的袖子里掉出了一个东西。江鑫把那东西捡起来,那是一块手帕。手帕上除了几滴血之外,左上角还绣了三了娟秀的字——李思凝。

江鑫把那块手帕又放了回去,从窗户跳了出去。

“掉进去了!”几个女孩在水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河流,她们把鞋袜脱下,在水里胡乱摸索着。

“小心点!不要走太远了。”

“不用全部都下来,留一个回去告诉大人。”

“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这东西可比你的命还贵。你弄丢了就必须找回来!”

初春的湖水还是冰凉刺骨,几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女孩赤脚站在水里,在刚解冻的湖水里胡乱摸索着。

她们的鞋袜放在草坪上,旁边还放着几个菜篮子,“这么晚了,再不回去爹娘要骂了。”其中一个女孩打破了宁静。

见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看看逐渐黑下来的天空,也着急起来。

“都怪你李思凝!那是我爹给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把它扔进水里?”一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她重重的推了一把旁边的李思凝,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女孩长得特别像,就像双胞胎一样。李思凝被推的险些跌进水里,但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她还是愧疚的说:“对不起,不过那东西不是我故意扔进去的,我不小心被你绊了一跤,它才掉了进去。”

那孩子却哭的更大声了,她跺了跺脚,直接坐在了冰冷的湖水里,她大哭着:“本来就是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如果不看,它又怎么会掉进水里?”

李思凝见她坐在水里,连忙去拉她:“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东西我一定赔你,一定赔!”

那女孩甩开她的手,还在哭着,似乎十分后悔:“你赔得起吗?我爹娘都说了,不要和你玩,不要我和你玩,我为什么要和你玩啊!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玩啊!”

李思凝愣住了,站在河里的其他女孩也朝这边看来,其中一个可能实在觉得冷了,她甚至有点恼火,她指着李思凝,道:“既然是你弄丢的,那就你自己捡吧,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

说完那女生把坐在河里的女孩拉了起来,拿起菜篮子直接离开。

李思凝看了看被冻的通红的脚,又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继续在河里摸索着。

远处传来一阵雷声,随后立马下起了倾盆大雨。李思凝全身都被淋湿了,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她看着没过膝盖的水,低下头继续找着。

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她运气好,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东西——一把银簪,那个女孩子说这是他父亲存了一年的钱买来的。

李思凝只觉得喜出望外,爬上岸拿起鞋袜就往家里跑。

她欢天喜地的回到家,她开心的喊:“娘!”

一个女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李思凝却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说,你为什么要把人家的东西扔进河里?”那女人吼道。

李思凝只觉得委屈,但还是把那银簪递给她母亲,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子东西才掉进了水里,但是我找回来了。”

李思凝看着母亲,但她突然又把这东西拿了回来,道:“我现在就去把这个还给她!”说着就又走出了房子。

一出门,她却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是我拿的!是李思凝,是她弄丢的!”伴随而来的是男人的怒骂:“老子是倒了什么霉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牲!给你看过就是给你了吗?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李思凝呆呆的站在门外,她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开口:“叔叔,找到了,找到了。”

那男人好像是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打开了门。看到东西的时候,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脸上就满是怒意,他一把抢过李思凝手里的东西,道:“这东西真是你拿的?”

李思凝连忙摆手,道:“我只是看了一眼,被绊了一下这东西就掉进水里了,不过叔叔,我找回来了。”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懒得说,直接关上了门。

李思凝回到家里,她似乎是累极了,洗了个澡就沉沉睡去。睡着之前她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这死畜牲,打那么几下就死了,不过东西找回来就好。”

“哎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赶紧找个地方埋了。”

第二天,李思凝是被鸡鸣吵醒的。她有点晕乎乎的,但还是下了床,刚穿上鞋袜门就被打开。

“思凝啊,正好你醒了。”女人笑吟吟的走进来。

“娘。”李思凝有点晕晕的。

女人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她迫不及待道:“思凝啊,昨天和你一起出去玩的那个女孩子,她被自己的爹娘活生生打死了。”

李思凝吓了一跳,立马清醒了,她想了想昨天晚上的“埋了吧。”飞快的往昨天那个女孩的家跑去。

“娘最喜欢和我分享八卦,她从来没有说过假话!”李思凝跑着跑着竟直接哭了起来,“是因为我,她才死的吗?”

李思凝气喘吁吁跑到她家门口时,却发现她们家门口乌泱泱围了一大堆人,她费尽力气挤了进去。

那个女孩的家门口围了好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和一些官兵。

“这家人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喽,养了这么久的女儿竟然是皇帝的。”

“既然是皇帝的,那他们替皇帝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为什么是狗屎运呢?”

“你傻啊,这皇帝肯定会给他们很多很多钱,这不就有钱了吗?”

“可是这丫头在我们这里住了十多年了,这些官又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好像是说,因为这丫头脚腕上的东西,对,叫胎记。”

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好像在和他们说着什么,但是一看他们脸上那既高兴又害怕的表情,李思凝就知道她娘说的一定是真的了。

她看了看那些拿着东西的官兵,鼓足勇气,朝着那些人道:“等等,等等。”

李思凝把那女孩的爹娘拉到一旁,看着他们不耐烦但又期待的表情,用极小的声音,道:“我知道溪鹿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有一大半的错,但是我可以替她去。”

这话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李溪鹿的娘直接把李思凝扯进一间房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说道是真的吗?”李溪鹿的爹也走了进来,他眼里只有厌恶。

李思凝有点害怕,但还是笑了笑,道:“肯定是真的,你们怎么对溪鹿的我可是完全知道,想要我告诉他们吗?”

罪魁祸首有点担心了,语气也变了:“真的?”

李思凝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但是你们得把那些人给你们的钱,分我爹娘一半。”

那男人有点恼火了,刚想破口大骂,一旁的女人却拉了他一把,那女人笑着对李思凝说道:“好,当然可以。”

李思凝却变了表情,道:“我和溪鹿一样高,长的也差不多,但是我脚腕上没有他们说的胎记。”

那女人却笑了笑,把男人推出去后,走到火炉前,拿起一根被烧过的木头,那木头被烧的通红,上面还有一点火苗。她把木头上面的火吹灭,走了出来。

她脸上满是笑意,她走到李思凝面前,道:“可以直接搞一个,那些家伙反正也知道你们昨天出去玩水,就说你回来的时候太冷了,不小心烧到了。”那女人仿佛像一个魔鬼。

李思凝浑身都在冒冷汗,但想着李溪鹿,还是说:“后面这伤好了呢?该怎么办?”

“没事,这伤好了之后,不就成棕色的了?反正他们也只是看到了我女儿的脸和她脚上的东西,都没怎么仔细看过,就连胎记是什么样的,他们也记不清。”那女人满不在乎的说。

“好。”李思凝浑身都在发抖,她把手臂放在自己嘴边,努力想着李溪鹿的事情。“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不应该拿她的东西,我的错,我的错。”她在心中不停的默念着……

她猛地咬住了放在唇边的手臂,脚腕上的疼痛使眼泪夺眶而出,“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过去了。”她想,手臂被咬出了血。

“好了。”那女人把那棍子一扔,又往她身上丢了一些衣服和一双鞋子,道:“这是溪鹿昨天穿的衣服和鞋子,等钱来了我就分你父母一半。”

李思凝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她强忍着疼痛,她穿上了衣服和鞋子,又把头发放了下来,跟着女人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那些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女人谄媚的和他们说着话,又把李思凝推了过去,那些人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脚腕。

“这胎记怎么……”

“啊,这孩子昨天出去玩水,淋了雨,回来的时候又一直围着火,就不小心弄伤了。”

那些人本来不信,可看了看李思凝的脸,“确实很像。”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人连忙闭嘴,把李思凝送上马车就走开了。

“这样,爹娘也有钱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李思凝想,她对李溪鹿很愧疚,但是现在也只能想着自己。好像如果要认亲,滴血认亲?她又不是真的公主,那些人最注重血脉,会不会又把她扔回去……

她想了一大堆没用的办法,最后放弃了,“认命吧。”她平静下来。

可是,她回去的时候,这皇帝却又没有让她搞什么滴血认亲,反而真的让她当了一个的公主,她越来越觉得对不起李溪鹿,但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她却要嫁出去了。李思凝问了几个在这里待了十年以上的下人,才知道这狗皇帝在十五年前和一个帮了他忙的“好人”搞了个约定。

搞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他们家去,但这狗皇帝女儿那么多,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丢了十多年的女儿找回来,甚至滴血认亲都省去了。好像就是随便找个女人嫁过去都无所谓。

“果然感情还是很重要的啊。”李思凝只觉得无语。

原来把这所谓的“公主”找回来,是为了完成这个约定?对于嫁人,她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嫁谁都无所谓。

但有一次她闲的无聊跑出去玩,却看见自己以前住的房子,被烧了。

她那时候只觉得爹娘一定是搬家了,一定是搬家了。结果随便找一个人问,却知道了所有。

“爹娘,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钱给爹娘,只是告诉他们,我去当了“公主”,这虽然是事实,但为什么又不把钱给他们,一半都不能,为什么不能?”她的爹娘偶尔去找他们,他们也只是打发点小钱,说什么李思凝是自愿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之类的屁话。

“后面还诬陷爹娘偷他们的东西,直接,放火烧了房子。”

她十分后悔,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看爹娘,为什么要相信那两个人渣的鬼话,又为什么要替代别人……

李思凝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爹娘,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的说着,一阵风吹来,一张纸打在她的脸上,她刚想把那张纸撕破,却看见了“刺客。”、“谁都能杀”、“双倍奉还”。那张纸上面的人,竟是江鑫。

她突然笑了,想了想自己攒下来的钱,道:“这两个人,必须得死。”

她笑了笑,拿起那纸。又去找人打听了一大堆关于李溪鹿一家的事情。

“呵,男的贪财好色,女的就是个骗子,但这女的明知道自己丈夫找外室竟然还不管?”

“这女的,竟然早就死了?”李思凝只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知道,这家伙,竟是被那男人的外室活活打死的。

“活该。”她恶狠狠的骂道,不过现在,就只差那个家伙了。

她笑了笑,拿出一张白纸,把那男人满脸横肉,令人作呕的脸画了出来。现在他算是个富商,那就写一个“李富商”。

这任务,务必成功。

[小丑][小丑][小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地方比较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至少来说这两个角色后面不会再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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