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远离福州

这日午时,承乾宫内,萧言琛和朱湘对坐矮几前。

朱湘对萧言琛行了一礼,“陛下,民女已将太上皇的头颅带回,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萧言琛冷哼一声,“一个头颅可辩不出真假。”

“陛下是不相信,民女有这个能力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在十日内,轻轻松松潜入古月,刺杀萧瑾年呢?”

朱湘冷笑,“陛下,您派人监视民女,民女很不高兴。所以,民女将他们的尸体给您带来了,陛下可要看看?”

萧言琛心中一颤,他眉头一紧,“你说什么?你杀了他们?”

朱湘面色平静的应道:“不错!”

“他们的尸身在哪?”

朱湘笑容得意,“陛下不妨移步,去承乾宫门外看看。”

萧言琛站起身,随朱湘来到宫门外,只见宫外守在宫门口的太监婢子都晕倒在地,而空白的庭院里,整整齐齐的跪了十人。

这十人身穿黑衣,面蒙黑巾。他们的右臂上都齐刷刷的绑着一条白布。他们就是辛舜辞豢养的冥煞。

地上还有八具尸体,经检查,其中有两名是萧言琛派去监视朱湘的影卫,剩下的六具尸体都是萧言琛一手栽培的影卫。

萧言琛眸光一冷,语气森寒,“朱湘,你这是何意?”

“陛下,民女知道,您信不过民女,所以,就算民女替您暗杀了太上皇,您也不一定会封民女为公主。但可惜啊,蜀都保卫战后,南国折兵损将,元气大伤,而如今,所有的御林卫都掌握在了太傅手中,陛下,您现在无权无势,孤立无依,若民女此刻要杀您,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民女的实力您也看到了,民女手中豢养了数千杀手,只要陛下能封民女为公主,民女不仅可以不要权势,还可以用手中势力帮您坐稳皇位。您意下如何?”

萧言琛心中虽已方寸大乱,但面上镇定,“挟天子令诸侯,朱湘,你就不怕最后受到反噬。一败涂地,死无全尸吗?”

朱湘依旧淡然,“陛下不必威胁民女。陛下,其实啊,萧家最不缺的就是帝王,您若没了,不还有太上皇和摄政王吗?民女手上的杀手不管辅佐哪个,最后得利的不都是民女?”

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事到如今,萧言琛也不得不暂时向朱湘低头了。

毕竟他现在手中无权无势,他只是个名义上的皇帝,众人眼里的新傀儡罢了。

萧言琛微微应道:“好,朕封你为公主。你且回去等着,圣旨稍后便到。”

朱湘对萧言琛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民女告退!”

漫天花瓣飞舞,水中雾气蒙蒙。

室内,从一池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这张脸白皙如玉,如出水芙蓉,美艳动人。

当朱湘从水中洗净后,宫中婢子伺候着朱湘穿衣打扮,待他们为朱湘穿好里衣后,才将准备好的一件凤袍穿到朱湘身上。

凤袍用丝绸所做,上面的凤凰用金线所绣。只见朱湘一头长发及腰,头戴凤冠步摇,腰间佩戴用银线绣的丝绦?,脚穿朱红色的绣花鞋。

三道珠帘后,镶金刻银的梳妆台前,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见镜中的朱湘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再辅以花钿和珍珠分别点缀在朱湘的额头和眼部,更显得朱湘肤白胜雪,媚眼勾人。

朱湘在婢子的搀扶下,来到宫门外,小太监一早便备好了圣旨。

朱湘下跪行礼,小太监清了清嗓子,朗声宣旨道:“奉明帝召,朱家长女,幼而贤和,终温且慧。顺德三年,和亲古月,内结两国秦晋之好,外则安邦定国,周旋两国,以智解纷。使南陌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其功甚伟,为表彰其丰功伟绩,今封公主,特赐公主之姓为萧,封号安乐。安家定国,长乐未央。钦此!”

朱湘对着圣旨叩头三拜后,才谢恩道:“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一下,整个南国百姓只在短短半日内便知朝中新封了一位公主,是当年和亲古月时的南国公主——朱湘。

而摄政王府中,萧曦泽高坐上位。

他正心平气和的品茶,门外,一个身穿黑衣的影卫走了进来,他对着萧曦泽双膝跪地,对萧曦泽行礼,“主子,朱湘已经顺利荣登公主之位了。”

萧曦泽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命令道:“天下万安靠君恩,百姓康乐国富强。猪金贵,供香台,碎萧奉金把猪拜。祛灾难,除邪祟,护佑南国千百代。”萧曦泽满意一笑,“去,把这首童谣在今日之内,传遍南国的五州两城,包括整个蜀都。还有,把朱湘在古月是如何受辱的事给南国百姓好好的讲一讲,让南国的每个百姓都知道,朱湘在古月是如何被人扒光衣服,受众人侮辱的。”

影卫虽不能擅自揣度主子的心思,但他心里也能猜到萧曦泽是想毁了朱湘。

影卫做事,只听命令,不问缘由。影卫对萧曦泽行了一礼,“是!”

语毕,转身退下。

随着影卫的离去,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阿芙。

阿芙走到萧曦泽面前,不解问道:“王爷,你不是前段时间派人去民间散播朱湘在古月受苦的谣言吗?今日又散布朱湘被人凌辱的谣言是何意?”

朱湘太过聪明,若现在不整治她,等到日后朱湘得势。

光芒太盛,便会灼伤萧曦泽。

所以,萧曦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趁着朱湘还未在朝中站稳脚跟时,就让朱湘身败名裂。

易长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

百姓都是无知的小人,他们的心都是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的,今日在众人的影响下,他们可以说朱湘去古月和亲,为南国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明日,他们又可以在别人的指引下,说朱湘在古月被万人凌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只要传朱湘自轻自贱,不肯为守节而死的人多了,他们便可以随意辱骂朱湘,还可以说朱湘在古月为古月人生过孩子。她回南国,就是玷污了南国的土地,她就应该死在古月。

虽说在南国,女子的清白大于天,此举会将朱湘限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朱湘她也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萧曦泽并不信她,所以,萧曦泽便只能在利用完她后,就牺牲她。

萧曦泽温声细语的解释道:“这些事你以后会知道。阿芙,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阿芙闻言,心中泛起苦涩,萧曦泽,你还是不信我呀!任何事都不和我说。

阿芙平心静气的解释道:“你之前说,你要娶我,还算数吗?”

萧曦泽笑道:“自然算数。”萧曦泽伸手握住阿芙的手,调笑道:“怎么了?我的小丫头是不是等不及要嫁给我了?”

阿芙抽回手,语气不冷不热,“王爷,我绣了一件嫁衣,你要不要去看看?”

萧曦泽眉梢眼角笑意加深,“阿芙,你不是杀手吗?怎么会刺绣啊?”

“我娘会,在七岁之前,娘就是靠刺绣养活我和妹妹,后我被拐卖,又被主子买了回去后,主子虽教我习武读书,但闲暇之余,我还会偷偷的去学刺绣。”

阿芙说着又让萧曦泽想起了海棠,萧曦泽每每想起海棠时,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海棠也喜欢刺绣,在我眼里,她的绣工一流。”

阿芙抬头去看萧曦泽那双如星辰暗淡般的眸,那双原本如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一双眸,在萧曦泽提起海棠时,眸中光芒便消沉了下去,此刻,它就似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又无神无光。

阿芙见萧曦泽对海棠还是旧情难消时,一颗滚烫的心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冷传遍四肢百骸。

阿芙心里苦笑,白清兰说的没错,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而自己不过只是海棠的替身。

可即便是替身又如何?她对萧曦泽动了心,她爱上了萧曦泽。

爱是毒药,一旦中毒,毒入骨髓,便无药可解。

所以,就算阿芙是海棠的替身,阿芙也还是割舍不下萧曦泽,更放不下对萧曦泽的爱。

萧曦泽暗淡无光的眸子只在一瞬便又亮了起来,他微微一笑,暖如朝阳,又温暖了阿芙那颗被冷水浇碎的心,“走吧,阿芙,带我去瞧瞧你绣的嫁衣。”

阿芙笑道:“好!”

语毕,萧曦泽牵着阿芙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一道离去。

翌日清晨,郴州城中,颜府门前,慕容身披一件斗笠,晕倒在颜府大门口。

后被开门的段烟所救,段烟将他带回了府中厢房,让她躺在床榻上后,才将此事禀报了颜笙。

颜笙闻言,将手中的活全部停下后,便飞快赶往厢房看望慕容。

待慕容醒来时,已是夜晚,屋子里点满了烛灯,而颜笙则守在床榻前。

颜笙一脸担忧的问道:“阿容,你醒了,身子还有没有哪不适的?”

慕容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到冷云也受了重伤。冷云如今是朝廷的通缉犯,若他出现在郴州,必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他为了不让自己受苦,这才将自己打晕,放在了颜府门口。

慕容急忙问道:“冷云呢?他在哪?”

颜笙闻言,心中一阵心寒。他声音平和的应了句,“段烟今早去外面办事,结果就看见你倒在颜府门口,然后就把你带回来了。至于冷云,我不知道他在哪。”

慕容看出了颜笙的失落,她出言感谢道:“颜笙,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言谢。慕容,我说过,我们曾经好歹是夫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保护好你。”

颜笙见慕容不言,便问出了一句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疑问,“慕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跟我说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冷云,是不是因为我?因为冷云位高权重,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状元,他要我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是不是因为想保住我的命,所以才答应委身于他?”

慕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颜笙抿唇一笑,“慕容,在我刚中状元时,我曾派人调查过你。经调查,我知道了你和冷云的过往,但后来,你愿意放弃冷云嫁给我,我那时就在想,你应该不喜欢冷云,可后来,冷云用我的命威胁你,你嫁给他后,你后来应是对他日久生情了吧?不然,那日福州城楼下,你也不会代替他出来跟我谈判。”

颜笙字字句句都说进了慕容的心里,她对冷云确实是日久生情。虽然这么多年,她从没给过冷云好脸色,可冷云待他的爱依旧热烈如火且还小心翼翼。

冷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慕容就会离他而去。为了能让慕容开心,冷云对慕容事事依顺,句句回应。

这样真诚而霸道的爱,就算慕容的心是块石头,十几年的真心,也该暖化了。

慕容垂眸,一脸自责,“抱歉,颜笙,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负了你。”

颜笙是个很乐观的人,十几年过去了,他心里虽还有慕容,可他对慕容的感情早已不似当年他们成婚那般执着了。

因为在他心里,人该往前看,过去的事就如天上的云雾该散时就让它散去吧。

颜笙笑道:“慕容,你不必和我道歉。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了而已,又不是伤害了我。慕容,情爱一事都是身心不由己的,你与冷云结为夫妇十多年,他待你如珍似宝,再加上他又位高权重,样貌出色,还能文能武,比我这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书呆子强多了,所以你爱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慕容,你爱冷云这不怪你,况且,过去的事我早已放下了,所以呀,我和你都不该再纠结过去了。”

慕容见颜笙放下,心中的愧疚也随之淡了几分,她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慕容将福州的情况与颜笙细说了一遍,颜笙闻言,心中一紧,邵怀澈带着中原人争夺福州,这便属于外敌入侵,现如今,朝中新帝登基,根基不稳。

再加上,苗川新招的兵也才不过五万人,他们虽是从矿工中征的兵,但他们都是新兵且连正规军都算不上,若此时带着他们攻打福州,他们能在战场上杀人吗?

颜笙满心担忧,不行,兹事体大,必须要快点呈报给王上知晓。

颜笙从床榻边站起身,“慕容,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还有,屋外有下人,你若是渴了饿了或缺什么,吩咐他们便是!”

慕容对颜笙行了一礼,“多谢!”

颜笙微微颔首,礼貌回应后,便转身离去。

戌时三刻,福州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福州城楼下,白清兰站立,她身边是背着行囊的陌风。

白清兰抬头看着福州这座古老而坚固的城池,她今晚就要带着陌风离开这座城了。

陌风见白清兰驻足,便关心的问了一句,“清兰,是还放心不下邵怀澈吗?若放心不下,不如去跟他告个别,嘱咐几声吧?”

白清兰反问道:“你原谅他了?”

陌风微微摇头,“没有!”

白清兰微微一笑,“我也没有原谅他。所以,又怎么会和他去道别?”

正因白清兰没有原谅邵怀澈,所以,白清兰没有用萧瑾年去和萧曦泽换粮草,而是换了些钱财傍身。

萧瑾年的事情处理完后,白清兰也不愿再多留福州,她为邵怀澈打下了一座福州城,至于之后,邵怀澈的路要如何走,就全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白清兰见陌风没有回应,便声音清冷道了句,“世间离别寻常事,日后终有相见时。所以,在我气没消之前,还是不去告别了,免得见面后,心里添堵。”

白清兰语毕,转身离去。而陌风则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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