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和曲清雨带着拉布拉多回家已经快十二点，常奶奶早就去睡了。曲清雨回了对面，舒林和杜景阳还在打游戏，看那样子两人应该谁也不服谁。

“老杜，你今晚不回去了吗？”常念换鞋，又给豆豆擦完爪子问他，“你俩怎么换游戏了，益智解密小游戏不玩了？”

“不回，我打过电话了。”杜景阳说完，又继续解释：“解密玩不了，他不听我指挥。我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爸爸。”

“你呢小林子。”常念转头看舒林。

“刚刚回去给雪球添粮了，拿了一身睡衣，今晚就蹭你床。”

常念看着他俩叹气，“打完这把关了，我先去洗澡，你俩随意。”

“好的念念。”

“行。”

常念不理他们，自己回卧室搬出来几床厚被子，一个放在自己旁边，另外几个铺在地上，收拾完这些，他打开空调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舒林和杜景阳已经收拾好东西，两人陆续洗完澡出来，常念已经坐在被子里看起手机。

吹过头发，杜景阳打开床头灯，关了大灯和卫生间的门。很快，他和舒林也进来，舒林睡地板，杜景阳睡常念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之后，房间陷入安静。

周末原本打算要给曲清雨补课，但常念早上还没起床就收到曲清雨的消息，他今天要出门，晚上才回家。

常念回复一个ok，起床穿衣服，顺手又把杜景阳和舒林的被子也掀了。

另一边，曲清雨放下手机捏着眉心叹气，手边是一副被压坏的眼镜。早上起来关闹钟时不小心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弄到地上，也不知道磕到哪里，镜腿弯了，镜片也布满裂纹。

曲清雨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那张和谢郁尘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叹口气收拾好东西，打车去医院重新配了一副新眼镜，再去江边转一圈吧。

他收拾好需要的东西，换了一身羽绒服出门。

戴着新眼镜在医院大门口的花坛边坐了几分钟适应一下，曲清雨又打车一人去了昨天去过的江边。

白天的江边又是另一种风景，随处可见的各种绿植树木，路边种满各种颜色的花，江边玩耍的人也不比晚上的少。

曲清雨背着单肩包，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走走停停，拍拍照片，很快就走到常念提到的江中小路。

江中小路名副其实，波浪形状的小路两边只有一排锁链，最多两人交错前行，左拐右拐的形状加上视觉上和路齐平的江面，让人很容易产生走在江面上的错觉。

曲清雨看看小路，又看看眼前入口处的警告牌。警告牌挂在不锈钢门上，门口坐着保安向对面看着。

曲清雨绕过保安右下石阶，他站在江边看着对面，随后抬脚走向小路。

真的很容易产生眩晕感。

曲清雨走到一半就开始放慢步子，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

他低头看着好像近在脚边的水面，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想着：不敢想夏季江里涨水后，这条路会有多刺激。

感觉好像走了几百米。曲清雨回身看着自己走过的路，他身后已经有人跟上来了。

他略微侧身让后面的人先过去，自己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

岸边的不远处是一片高高的粉红色芦苇荡，他走进一片粉红色的树林中，一大片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随风而动。

曲清雨在芦苇荡里向前走。

路上，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录像，有人在打电话，嬉闹的声音被吹进风里，飘向远方。

走出芦苇荡，又是一片无人的广场，曲清雨坐在花坛边上打开背包取出一个活页速写本。本子是他自己做的，封面也是自己画的。彩铅画的蓝色风铃像是有风吹拂，风铃挂在一条红色的长廊上，长廊上垂下一片紫藤花，长廊的栏杆上放着一串翠绿色的竹节手串，刚画了一半，还没有上色。

曲清雨盯着速写本的封面看了有一会儿，翻看空白的本子，复又盯着空白页看了许久，才恍惚回神，从包里拿出笔开始画。

他画了很多很多，有走过的芦苇荡，有面前的花坛，有远处的小树林，江边的木头步道，江上的跨江大桥，甚至在远处的高楼。

他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画着。

他的周围慢慢围上来一些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偶然过来凑热闹的年轻人。

来来去去，直到晚霞出现，路灯亮起。

曲清雨长舒一口，揉着眼睛合上本子。从衣兜里拿出一天没怎么打开的手机，闪烁的灯提醒他有未读消息。

曲清雨打开，几乎都是常念发来的。

常念：什么时候回来

——20分钟后——

常念：中午也不回来？

——下午5:28分——

常念：晚上吃火锅，需要等你吗？

常念：提醒你记得写作业。

“……”好吧，作业确实一个字还没走动。

曲清雨简单查了一下路程，打车后给常念回了消息，常念好像正在玩手机，很快给他发来一张火锅的照片。

曲清雨：我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回去了。

常念：正好，回来吃火锅

曲清雨：好。

曲清雨收拾好东西，回家吃火锅。

日子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

一大清早，常念就被门外不停刨门的拉布拉多闹醒，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打开手机，凌晨5点半。

常念有点生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起床开门，闭着眼一巴掌打在拉布拉多的脑袋上，又蹲下来用手捏着它的嘴，杀意十足：“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拉布拉多挣脱开常念的手，又拽着他的裤腿往门口拖，看样子是打算出门解决一下。常念拿出一件长款厚羽绒服套在睡衣外面，给豆豆套上牵引绳，拿着钥匙出门。

刚下楼，他就诧异地看着空中正在飞舞的小雪花。景江市气候适宜，冬天也很少会下雪，在常念的印象里上一次看见雪还是初中。

楼下没人，常念给拉布拉多解开绳子随它去。自己则上楼拿了手机又换了身厚衣服，顺便给常奶奶留下张字条。

「外面下雪了，我带豆豆出去转转，顺便买点早饭。」

常念下楼的时候豆豆已经在楼门口蹲着等他，重新给它套上牵引绳，拉着它往小区外的早市走。

一路上常念都在打哈欠，实在是起太早困得不行。

早市一条街的食品种类丰富，常念挑着买了牛肉水煎包，土豆丝卷饼，几杯豆浆后就无视拉布拉多的可怜表情，拖着它往家走，豆豆不愿意回去，一人一狗在路边形成拉锯战。

“豆豆，如果你现在乖乖跟我回去，今天就有小零食吃。否则你就只能吃狗粮。”

豆豆没有听，它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大肉包子铺。藏在一身黑皮肤下的小眼睛左右左右快速转动着，可怜极了。

常念只好又掏钱买下一个肉包子，然后用肉包子吊着豆豆一路回家。回到家的常念先和已经在家等早饭的舒林曲清雨打完招呼，舒林接过一大袋早饭分给曲清雨，两人看着常念用肉包子把豆豆引进笼子，又给盆里添了狗粮，然后锁上笼门。

他就站在笼子外面，手里提着肉包子袋一圈一圈转，全然一副报复成功的神情。

拉布拉多看看饭盆，又看看常念手里的肉包子，急得在笼子里又蹦又跳，一边转圈一边嚎叫。

常念完全没理会，把肉包子放进厨房，又进卧室拿上书包提着早饭，和舒林他们上学去了。

常奶奶一直在沙发上看着，直到常念走了才笑着去厨房拿过肉包子喂给豆豆，“快吃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惹他。”

豆豆吃到了自己心爱的肉包子，欢快地又炫完一盆狗粮，被常奶奶牵着出去买菜了。

常念今天起得太早，一早上的时间都困得睁不开眼睛。舒林从前排转过来敲敲桌子，“常哥，别睡了，中午放学了。”

常念打着哈欠起身，被舒林拉着回家。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可算清醒一些了。

下午的自习课，前排偷摸玩手机的舒林突然向后一下，猛然撞在常念的桌边，常念手一抖，练习册被划出一条长线。

常念：“……”

舒林：“常哥，有个大事！”

常念咬牙切齿，“你要死了。”

舒林：“？”

“是是是对对对，再过几十年我就死了，大家都会死。”舒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惯性接了一句话，半转过身子靠在桌边，压低声音继续说：“我说真的，元旦放假通知出来了。”

常念咬着后槽牙用涂改液涂掉错误的划线，努力压抑自己的语气，“有屁就放。”

舒林可算听出来点不对劲，看看常念，又和曲清雨对视一眼，问道：“常哥咋了？”

“曲清雨，写你的作业。”

曲清雨：“……”无妄之灾……

“哎呀算了算了，我继续说。”舒林不甚在意地挥手，“元旦那天不是周四嘛，放假延后一天到周五，正好和周末连起来，三天小长假。”

一直在听消息的唐依依转过头：“你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宿管阿姨中午就说了。”

“哎呀这只是前景提要，后面还有呢。”

“什么？”

“高三不放假。”

这下三个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论坛里的消息，从今年开始高三元旦就不放假了，我刚刷到帖子一秒就没了，所以消息保真。”

“为什么？”唐依依停下写作业，也转身过来仔细听，“那我们明年是不是也不放假？”

“**不离十。好像今年打算提高一下升学率，和一中抢生源。”舒林耸肩，余光瞅见从后门经过的老赵，撂下一句“老赵来了。”又转回去。

舒林刚转回去，老赵就拿着本子进来。

“同学们都停一下，说几件事。”老赵翻着本子，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说边写。

“第一件事关于元旦的放假通知。介于元旦当天是周四，周五还要上课，学校考虑放假时间延后一天，变成周五放假，正好加上周末连放三天。”

老赵话音刚落，班上已经一片欢呼声，老赵不得已敲了敲讲台，等安静后继续说着：“第二件事关于今年放寒假。今年学校规定1月24日开始到2月27日，一共35天寒假。28日开学报到，3月1日就正式上课了。”

“放假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说说考试安排……”

班上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老赵只好再次敲着讲台整顿纪律。

“叹什么气啊，接下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赵老师，考试没有好消息！”

“老师，我们听好消息！”

老赵笑了笑，低头看看笔记本，“行，都想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月的月底考试取消……”

老赵还没说完，班上便沸腾起来，老赵这次也不管了，直到他们闹够了，自己停下来才继续说着。

“先别高兴得太早啊，还有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1月21日和22日的期末考试，学校预备进行五校联考，咱们和隔壁的市一中，以及底下三个乡镇一中。”

班上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无人说话，老赵很满意，合上笔记本双手背后从讲台上踱步下来，“距离期末考试，你们还有时间复习。我希望同学们能重视这次联考，因为这将是你们这学期学习成果的检验，同时，也可以看看你们的水平在全市五所高中里能排多少名，看看自己前面有多少人，看看自己和别人差在哪里。

“所以，希望大家都好好复习。至于这次联考的试卷谁出题，我也不知道。今天已经15日了，希望大家在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才能过好年对不对。”

“当然啦，我相信咱们一班的同学都是自觉的人，后面我就不说了，大家自己复习。”老赵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讲台，顿了顿，又开口了：“再说最后一个事，为了让大家都能安心复习，有问题能及时提问，教务组商议从明天开始多加一节晚自习……”

老赵还没说完，班上又是哀嚎一片。曲清雨在一片哀嚎中听见同桌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地狱的日子明天就要开始了吗……”

“安静啊，嚷什么嚷，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现在这个成绩能考得过人家一中？一中一半人总分都能上A级，750分以上，你们行吗？”

“常念，你上次十一月月考考了多少分？”

突然被点名的常念抬头，也不明白老赵怎么就突然点自己，只好如实回答：“826分，A ……还有赵老师，我们班33个人，上次考试750分以上的20人。”

老赵：“……”

“噗哈哈……”

也不知道是谁先打头，班上笑作一团。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你们自己复习吧，明天开始上晚自习啊。”

老赵说完后又拿着本子背着手，溜溜达达在教室里转了又转，直到放学铃响完又过了几分钟才离开。

老赵刚走，前面舒林就转过来，刚准备和常念讲两句感言，就被常念用练习册扇了一下，不疼，但懵。

“我惹他了？”

曲清雨看看常念，点头。

“啊？”

常念又扇了一下，提醒道：“收拾东西放学了。”

“哦。”舒林又转回去收拾东西，早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晚上吃过晚饭，常念去曲清雨家辅导，一个多小时后，两人都打算休息一下。

“晚自习是几点？”曲清雨拿着手机和曲曦聊天，曲曦问的问题被他原封不动问出来。

“7点到7点45。”旁边的常念看着手机回答道：“下学期就是7点到8点40。高三是7点到9点半。”

曲清雨一边听一边回复曲曦，末了一愣，转头问常念：“高三三节晚自习？”

常念点头，“是啊，还要提前去教室呢。”

“早上六点半去教室，晚上9点半出教室，日复一日……”

说完，常念放下手机向后一靠，长叹一声，“日子没有盼头啦——”

他向后仰头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曲清雨家卧室的天花板，“想想明天开始，8点才能回家……人生突然没有了希望。”

曲清雨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八点半，“晚自习不是写作业吗，在家里和在学校不一样吗？”

常念偏过头看着他，“当然不，学校哪有在家里自由？”

曲清雨看着常念盘起一条腿坐在凳子上的动作，深以为然。

确实自由。

“高三那么多晚自习，都做什么？”

常念拿出过桌子上的手机，久违地打开学校论坛，翻翻找找搜到个帖子递过去，“看看，这届高三的课表。”

曲清雨看着屏幕上的课表，和现在他在用的高二课表基本时间都一样，多了三节晚自习。区别是到教室的时间，高三那张课表上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

而且……

“高三一周上6天课？”

常念放下手机两手一摊，轻轻叹气。

“……”曲清雨把这张图拍下来发给曲曦。

晚自习第一天，常念，曲清雨和舒林三人几乎是踩着点到的教室，班上开着空调暖气十足。

常念脱掉厚外套和围巾塞进桌兜里，坐下就趴在桌子上嘀咕，“想回家。”

舒林转过身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常念来了一句，略感无语，“你才刚来……”

“不行，在这就不想学啊。”

“就当提前适应吧，反正下学期也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常念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前面唐依依转过来，看着他们小声问着：“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论坛里有一篇帖子，说明年开始高三强制住校。”唐依依看着舒林说道。

常念转过去看着唐依依，“小道消息？可信吗？”

唐依依摇头，“不知道啊，那个帖子现在还在，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闻言三个人各自拿出手机开始看论坛。

Hot/New《听说明年高三住校》

帖子的内容不仅说了高三强制住校，还说了高三可能要改革的事情，具体表现就是从一周上六休一，变成两周上十三休一。

“从哪一届开始，我们？”常念看完帖子指着自己，“疯了吧，连上十三天课？”

唐依依摇头，又向上指了指，“听说这届高三从下学期开始。”

“不会吧……”

“帖子里说明年要扩招，三中打算和一中抢生源。”舒林关上手机说。

一直在旁听的常念一愣，抬头问：“不是大前年才把二中合并成艺术班吗？怎么又和一中杠上了？”

“三中不是一直在和一中杠吗……”唐依依小声说着，“我听说去年高考，我们省前三都在一中，政府给拨了不少款。”

“而且今年招生很多家长都是先去的一中，实在进不去才来的三中。”

“今年高一都比我们少了好几百人呢。”

常念一手撑着头，翻开英语完形填空练习册，边写边听前面两人聊天，一道题的功夫话题就跑自己身上了。

唐依依：“常念是真厉害，去年高一成绩还在中游呢，今年就直接文科班第一了。”

“是啊，”舒林甚是感慨，还忍不住伸长手拍拍常念的肩膀。“这人亏就亏在理科拉分严重啊……”

唐依依笑着打趣，“是啊，理科最高分136，E级。”

常念头也不抬，动动肩膀啧了一声，“滚。”

舒林嘿嘿笑两声，指着常念又指指曲清雨，“看看，我们还在聊天呢，这两人已经开始学习了。”

“哎呀，也不知道刚刚说想回家的人是谁。”舒林一边感慨一边转回去翻开自己的练习册。

晚自习和下午的自习课一样，没有设置具体什么科目，偶尔会随机出现一名科任老师来教室里转一圈，有问题的问，没有问题的也都在自己写题。

常念写完自己的作业后按习惯开始检查曲清雨的作业并给他讲题。两人头对头凑在一起实在引人注意，不停有老师走过来看一眼，确认他们在学习后又离开。

一节课的时间，两人被盯上了至少五次。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都开始收拾东西。

常念把曲清雨的练习册推过去还给他，“剩下的拿回去再讲吧。”

曲清雨收进书包里点头：“好。”

舒林扔下笔书包也不想背，看见常念和曲清雨一人一个包，左看右看后，他盯着常念疑惑着：“你作业没写完？”

“不啊。”

“那你背书包干嘛？”他指着常念肩膀上的包。

“……习惯了。”常念反手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

连着两周的晚自习让常念甚是疲惫，周一的早自习常念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觉。

“嘿，朋友！”舒林回来拍了拍常念的肩膀，说着：“有个好消息听不听？”

“明天不上课？”常念打着哈欠起身。

“不是，这周三天过完就元旦了。”

“……”常念冲他翻一个白眼，又趴下继续补觉，嘴里还嘟囔着：“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下午的自习课，常念给曲清雨补完这几天没有讲的题。曲清雨做题期间，他翻着桌子上迷你小日历叹气：“今天，明天，后天……还有三天晚自习，日子好漫长……”

曲清雨笑起来。

常念用手指点点曲清雨的练习册，神情严肃：“笑什么笑，好好做题！”

曲清雨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