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Puppet13

吃饭途中,常乐优端起柠檬水喝一小口,放下后有意无意问:“上次我碰到聂先生带小风去医院检查,她是生病了吗?”

之前徐渡泽晕倒被送往聂生家中,聂觅风当时说她从两岁就生了一场病,自那之后聂生就不怎么让她出门,到现在为止,她不仅没怎么出过门,连学都没上。

徐渡泽淡淡嗯一声,“白血病。”

常乐优吸了一口冷气,话落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服务员端着菜走上来,徐渡泽抬手示意把菜放到她那边,等人走后,他才接着说:“聂觅风两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不退,后面才检查出来是患有白血病,自那之后聂生就一直不愿意让小风接触外面的事物,怕她受伤。”

“所以就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常乐优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徐渡泽递过来一个眼神后,她发觉自己措词不对,补道:“对不起。”

“没事。”徐渡泽摇头,表示理解地说:“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小风,当初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就改变了。”

“为什么?”常乐优好奇问,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徐渡泽微不可见地垂下眼皮,语气稍淡:“聂生的妻子,也就是万槐风,因为生病离开了他,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放聂觅风单独出去的原因,万槐风的离开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他呜没有办法再接受第二个他爱的人离开他了。”

夏日晚,餐厅里的空调风从未断过,杯子里泡在一堆玫瑰花瓣中的冰块正在加速融化,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光滑的壁面滴落在深棕色的桌面上,加深了一圈抹不开的惆怅。

逛商场的时候,常乐优被周围一圈琳琅满目的商品晃得眼花缭乱。

“你打算买什么类型的礼物?”她扭头问道。

徐渡泽摇下头,眼里带着一丝迷茫。

她接着问:“那小风喜欢什么?”

“她喜欢的都不固定。”徐渡泽无奈道。

常乐优叹一口气:“那慢慢看吧!”

两人绕着商场四楼走了一圈,期间走进两家店,大概看了一眼又走出来,从第三家店走出来的时候,常乐优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不管怎么样你进去好歹也看看吧,看都没怎么看那进去做什么?”

徐渡泽嘴唇微张,正想解释,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奶音:“爸爸。”

两人纷纷回头,低头一看,是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正可怜巴巴地盯着徐渡泽,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番茄酱。

徐渡泽和常乐优奇异地看向对方。

“他是在叫你?”常乐优惊讶问道。

徐渡泽想说不是,下一秒小男孩却直接抱住他的小腿含着哭声喊道:“爸爸。”

“……”

场面一度尴尬,徐渡泽双手抬起,身体僵硬着,手足无措地看向常乐优,期望她的求助。

常乐优紧抿着唇强忍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没想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是……”

“爸爸,要喝水。”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男孩打断,他的眼里闪着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徐渡泽手轻轻放在他的脑袋上,抚摸两下,认真说:“我不是你爸爸,你认错人了。”

小男孩懵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常乐优,伸出手指着她奶声奶气地说:“阿姨,爸爸和阿姨……约会。”

边上有不少人路过,听到小男孩的话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两人。

常乐优表情一僵,忙撇清关系道:“我可不认识他。”

徐渡泽眼神一暗,冷声:“先前还一起吃饭,现在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

常乐优眨眨眼,示意:大哥麻烦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徐渡泽却不理会她,蹲下身环住小男孩,语气温柔地说:“你要记住,能和爸爸约会的人只能是妈妈,不会是阿姨。”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常乐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着一个两岁左右大的小孩儿郑重其事说这件事,搞得好像真是他父亲一样。

“球球,球球。”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焦急地声音,很快声音的主人就跑到他们面前,蹲下身激动地抱着小男孩,脸上的慌张还未来得及消散。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不是要你在店里等着妈妈吗?爸爸呢?”女人着急问道。

小男孩回头看着徐渡泽,小声喊着:“爸爸。”

女人抬头看过来,徐渡泽解释说:“他突然跑过来抱住我,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女人抱着孩子站起身,“你和孩子他爸长得有些像,多半是把你认错了,抱歉。”

徐渡泽摇头说没事。

常乐优视线落在徐渡泽脸上。

能和徐渡泽长得像的人,应该也很好看,也难怪小孩儿都这么可爱。

女人的电话响起,她单手抱着孩子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朝着电话大声吼道:“孩子我找到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孩子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把孩子丢了。”

然后说了她此刻所处的位置,电话跟着挂断。

女人抱着孩子一边跟常乐优他们吐槽,她因为要临时处理一个工作所以先回车里拿电脑,结果人刚到车库就接到孩子父亲的电话说孩子不见了,她又着急忙慌上来找,说着说着眼泪差点急出来,常乐优连忙安抚说找到就好。

几分钟后孩子的父亲找过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常乐优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用余光瞟向徐渡泽,他的脸色黑沉得像极了早上起床拉肚子时难受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留着像鲶鱼般的两条胡须,头顶靠近额头的部位有大块地方亮得反光。

他着急的从女人手中抱过孩子,嘴上不停道歉,被女人指责后又转头对徐渡泽说谢谢。

徐渡泽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悦的冷气,怕他克制不住自己生气,常乐优抢在前头说:“不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

他们走后,常乐优终于绷不住“噗嗤”笑出声,“难怪能把你认错,你和他父亲长得确实挺像的。”

别的不谈,那个小男孩瞧着不大,还是挺聪明的。

要是俩人真长得像那还感觉是夸奖,但两人实际相差太大,尤其是当妈妈都这样说,很难不让人多想她是不是想给孩子换个爸。

“好笑吗?”徐渡泽语气很是无奈,他原本憋着气,觉得自己是被玩了,明显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但见常乐优笑得这么开心,心里那股气也渐渐消散了。

“你不觉得好笑吗?”常乐优强忍住笑反问。

徐渡泽深深吸一口气,“走吧,还得买礼物呢。”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点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会儿。

常乐优追在他身后调侃道:“你说你以后人到中年,有了孩子也会变成那样,说不定人家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真长你这样呢,我觉得你还真得趁早保养,青春岁月不留人啊!”

一个不留神,额头撞上结实的胸口。

常乐优吃痛的用手捂着额头,皱眉看他。

怎么走着走着还停下来了。

徐渡泽眉毛一挑:“我以后会不会变成那样,你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的瞳色像是深了几分,眼里带着让人无法分清的谑弄和认真。

商场里音乐突然的转换,能够明显听到节奏里那一声声牵绊住心脏的鼓声,沉有力的落在每个节点上。

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却又让人忍不住贪婪地想多看一眼。

常乐优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受控的在发热,低着头往前走,嘴里有意无意地说着:“谁要看你。”

身后传来徐渡泽富有磁性地笑声。

常乐优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挠脚心一般难耐。

没走多久,不知从哪儿传出一道清亮脆耳的声音,常乐优的脚步停下来,打量着四周。

徐渡泽走上前问:“怎么了?”

“我知道送小风什么了!”常乐优眼睛里亮着光。

他们来到一家手工艺品店,里面摆满了五光十色的贝壳和海螺,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被打乱的彩线条。

常乐优随手拿起一个海螺放到耳边说:“我觉得你可以送小风海螺,她不怎么出门,应该也很想去外面的世界,传闻不都说海螺能听见大海的声音吗?她没见过大海应该会喜欢这个。”

耳边传来海水涌动翻滚的呼哧声,仿佛面对着大海,听着它的吟唱。

常乐优放下海螺看向徐渡泽,等待他拿主意。

徐渡泽反问:“真能听见海的声音?”

常乐优笑道:“这也就是哄哄小孩子,其实所谓海的声音不过就是外界的声音与海螺内部产生共振所导致的。”

徐渡泽拿起她刚刚放下的海螺放到耳边听着。

“不同形状的海螺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你可以试试别的。”

常乐优说完被另一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走近抬起头一看,头顶上挂满了许多贝壳制作出的风铃,门口有人进进出出,带动着风,风铃敲击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喜欢?”

徐渡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嗯。”常乐优轻轻点头。

她记得小时候在学校门口买了一个风铃,当时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特意存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才把风铃买到,回家挂在房间的窗户上,每天早上都听着风铃声醒来。

长时间经过风吹日晒后,风铃线断了,掉下来连同贝壳也摔碎了。上了大学以后,她想过在宿舍里挂风铃,又担心宿舍有的人不喜欢这个声音,嫌吵,于是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常乐优收回视线,问:“你看好了吗?有喜欢的吗?”

徐渡泽淡淡嗯一声,走到一边的展示柜上拿起一个纯白色,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海螺给她看。

“眼光不错,挺好看的。”常乐优夸道:“那就这个了?”

有营业员走过来,徐渡泽拿着海螺跟着去买单,常乐优闲来无事又绕着周围的展示台看了看。

没一会儿,就见他手里拎着两个包装袋。

常乐优好奇地问:“买了两个吗?”

“还有一个是给你的。”徐渡泽递过来一个包装袋。

“给我?”常乐优蓦地愣住:“为什么要给我?”

徐渡泽云淡风轻地说:“犒劳和贿赂,你可不能告诉小风这海螺是我回来后在商场里买的,我告诉她的可是从国外买的。”

“……”

常乐优无语道:“有必要吗?”

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嘴碎的人,没事跟人说礼物是哪儿买的。

“拿着吧,你不拿我不放心。”徐渡泽抬抬手说。

常乐优只好收下,表示感谢的说了句谢谢。

徐渡泽不以为是地哼一声。

两人走出商场时天已经黑得像即将吞噬一座座高楼,城中心最为繁华的地带连灯光都与别地儿不同,常乐优望一望天,应该遵循自然规律进入夜晚的天空似乎要变亮了些,再往远处看,天黑了就是真黑了,居住楼层仅有的灯光也变得微弱不起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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