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择善开始不耐烦,三两步绕过来,拉开车门冷声命令道:“给我下来!”
“我知道她家在哪儿,我给你带路。”徐渡泽平和地说。
安择善强硬拒绝:“不需要!”
徐渡泽抬头看他:“要么我带她走,要么我们一起走。”
安择善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徐渡泽张口还想说什么,被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常乐优打断。
“别吵我睡觉!”
她试图爬起来坐正,下一秒人就朝车窗方向倒去,幸好徐渡泽及时用手掌挡住了她的脑袋。
常乐优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这下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徐渡泽看她一眼,语气终于软下来,有商有量地说:“她已经睡着了,时间也不早了,直接走吧!”
安择善杵在原地,僵持一会儿,雨眼见下得更大了些,他心中不服气地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上。
一路上车速滑过溅起水花无比准确钻进路边的花坛中,雨滴敲击玻璃的声音,雨刮器运作的声音,连同其他车辆路过的声音,都显得车内氛围格外安静。
常乐优安安稳稳睡着,全然不知此刻情形。
徐渡泽偏头看她,帮她把凌乱散下的碎发别在耳后,动作轻柔,悄无声息,不为人知。
安择善透过后视镜看他,把紧方向盘,默不作声的加快了速度。
“开慢点。”徐渡泽低声提醒:“雨天注意安全。”
安择善不满哼道:“我的车你管我开多快。”
嘴上说着,车速还是稍稍降了速。
似乎是觉得睡得舒服,常乐优努努嘴睫毛扇动,恬静睡着。
到达小区楼下的地下车库,徐渡泽看见乔橘等在那里张望着,见有车停下来,忙走上前。
徐渡泽和安择善先继下车,乔橘不认识安择善,因为担心常乐优,首先走向徐渡泽。
“乐优没事吧?”她歪头看向车内。
“没事。”徐渡泽解释说:“应该就是喝醉了。”
“好好的喝什么酒啊?”乔橘小声念叨。
得知她没事,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安择善,眼睛一下亮起来:“你不是那个送外卖的吗?”
怎么跑来做代驾了?
后半句话她没问出口,只是打心底觉得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来做代驾难免有些违和。
“这位是乐优的领导。”徐渡泽先行介绍道。
安择善睨他一眼。
一听是领导,乔橘一下老实本分起来:“那我先带乐优上去了,今天谢谢你们了,谢谢领导还特意送乐优回来。”
徐渡泽帮忙把常乐优抱出来,乔橘见这姿势也不好接手,只好说:“那麻烦你帮我把乐优抱上去吧!”
说完看向安择善,笑着说:“那个……我们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安择善凝眸,他迟迟不回话,乔橘也没多等,带着徐渡泽往电梯口走。
进了电梯,乔橘碎碎念道:“乐优领导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感觉不怎么好相处啊,难怪每次在家见她都没什么精气神。”
说完她抬眸看向徐渡泽,他公主抱着常乐优,神情温和,注意力全在怀中的人儿身上,乔橘说的话他也只听到后半句。
乔橘咂舌,八卦问道:“徐渡泽,你是不是喜欢我家乐优啊?”
徐渡泽眼神微动,不等他回答,乔橘自问自答说:“我看好你,我觉得你比宁间好太多,虽然……在你身上有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不过几次见你,我觉得你人还是挺好的,也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样……”
翌日一早,常乐优从床上醒来,大脑的昏胀感让她想起昨晚吃饭的事,吃着吃着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记得了。
乔橘打开房门进来,看她揉着脑袋坐在床上,走近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刚下楼去药店给你买了解酒药,你要不要吃一颗。”
“解酒药?”常乐优一脸疑问:“我昨晚喝酒了?”
乔橘狐疑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常乐优仔细想了想:“我就记得昨晚和安总监一起吃饭,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乔橘见她真不记得了,直接坐上床,眼里带笑说:“昨晚你喝醉了,是你领导,也就是那个安总监,还有徐渡泽送你回来的。”
“徐渡泽?”常乐优惊讶道:“他怎么会在?”
乔橘耸下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常乐优恍了会儿神,起身进到厕所,看着镜中脸颊还挂有几分微醺的自己,尽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以后一定千万不要再碰酒了。”她下定决心道。
第一次喝酒喝太多就碰到**断片,第二次又莫名其妙断片了,要经常这样下去后果能严重到什么程度她都不敢想。
她从卫生间出来,乔橘在门口站着等她。
“我还怕你在厕所里睡着了呢。”乔橘嘴上说着:“你今天早上不用去上班了,帮你请了假。”
“你请的?”常乐优问道。
乔橘否认说:“不是我,是徐渡泽帮你请的,他昨晚把你抱回来走后打电话说的。”
常乐优刚要走的脚步忽而顿住,僵硬地回过头:“他抱我回来的?”
乔橘一本正经地点头:“你昨晚睡得跟一头猪一样,我又扛不动你,就让他把你抱回来了。”
想起昨晚看到的画面,她故意调侃道:“你别说,徐渡泽还是挺有男友力的,昨晚抱你回来时候的那个眼神,换作是我都要被他给迷住了,我觉得你俩在一起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有什么可考虑的。”常乐优有些心不在焉。
他都拒绝她了,还考虑什么。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表白,但她的的确确被人拒绝了不错,还是一点不委婉的那种。
下午来到公司,常乐优下意识往边上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人。
注意到她这一动作的野花说:“人没来,你放心。”
常乐优回到工位上,野花凑近问:“你今天早上去练习室了?”
“没有,有点事请了半天假。”常乐优说。
到下班时间,安择善都没来。
常乐优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发消息感谢一下,毕竟人家昨晚送了她回家,加上又是领导,感谢一下是基本的礼貌吧!
想清楚后点开和安择善的聊天界面,仔仔细细打下感谢的话语。
常乐优:【安总监,昨晚谢谢你特意送我回家。】
原本想着应该再加一句,改天有时间请他吃饭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昨晚吃饭的尴尬局面,觉得还是算了。
消息发出去有如石沉大海般没有音讯。
常乐优埋着头往前走,直到撞到别人的怀中,额头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才令她抬起头。
看清是谁后,瞳孔微缩,心中敲打的鼓点愈渐加快。
徐渡泽轻飘飘撇了眼她手中还未息屏的手机,上面还停留在聊天界面。
消息也很简洁,感谢的话前一条就是昨晚约吃饭的聊天记录。
惹不起的大佬:【晚上九点一起吃个饭,在第一次谈话的那家餐厅。】
语气强势,毫无邀请对方的客气。
阴沉沉的天让人提不起兴致,随风而行的落叶也有几分落寞。
常乐优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徐渡泽视线收回。
常乐优微愣:“等我做什么?”
脑中自动脑补出昨晚他抱着她回家的场景,冷风刮涩的脸颊有了隐隐发烫的迹象。
手机铃声响起,常乐优咯噔一下,和徐渡泽对看一眼,他接起电话。
“知道了,一会儿就到。”
徐渡泽说完后利索地挂断电话,解释说:“小风说给你带了礼物想亲手送给你,因为她偷溜出去这件事被聂生禁足了,所以聂生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那么突然,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常乐优问道。
“本来是打算昨天跟你说的。”
后半句的但是徐渡泽没说,常乐优心里也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徐渡泽抬手看下时间,问:“聂生叫我去酒吧拿茶叶,走吗?”
常乐优抿唇,好半晌点了点头。
徐渡泽转身走到车前帮她打开车门,目光投过来。
常乐优抓着包的不自觉握紧,避开他的目光上前,到达身旁低声说了句谢谢。
取到茶叶赶往聂生家中,许久未停的雨势骤然加大。
大门打开,到达门前缓缓停下来,常乐优伸手解开安全带时听到身旁说:“在车上等我一下。”
她扭头看他。
徐渡泽走下车绕到后备箱,拿出一把伞,把伞撑开,单手举着走过来,另一只手打开车门,伞撑在门前。
常乐优愣神,嘴唇微张,迎上他的视线,抬脚下车。
两人同撑一把伞,适当的距离也在同一空间内变得紧张起来。
有意无意擦过的衣袖,相继迈出的脚步朝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传来雨滴砸在雨伞发出的闷响,嘈杂的环境里无法影响一个人不断放大的感官。
风无法吹散身旁人的衣肩上传来的淡淡木沉香,他撑着雨伞的手隔在两人中间,雨伞很大,将他们完完全全包裹在其中,在无处的闪躲的大雨里形同一个绝佳的安全地。
到达屋檐下,徐渡泽后退半步收好雨伞立在墙边。
“乐优姐姐。”聂觅风跑出来,在即将跨出门的区域停下来。
常乐优奇怪地看着她。
徐渡泽解释说:“聂生要求她不能跨出门槛,否则就断了她所有的电子设备。”
聂觅风心不甘情不愿说:“臭老头真烦人,他还不让我看电视,说我没有理智,为了好看的哥哥就偷跑离家,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一个才三十多岁的男人被聂觅风喊成臭老头,要是被聂生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罚她。
常乐优忍住笑进门换鞋,一边问:“那是为了什么?”
聂觅风眨下眼,神秘兮兮地说:“秘密。”
进去后常乐优没见到聂生的身影,刚想问,聂觅风就凑过来说:“我爸说他今天亲自下厨。”
“那需要帮忙做些什么吗?”常乐优问。
“不用。”徐渡泽走到沙发边,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抬眸说:“桌上有水果,打开电视看一会儿等着吃饭就行了。”
聂觅风抱怨说:“我爸不让看电视。”
徐渡泽扬起一抹笑,抬起下颌:“我说的是让她看。”
被指代为她的常乐优收到徐渡泽的视线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后者全然不觉的转身朝厨房走去。
得到徐渡泽的指示后,聂觅风快速把电视打开,中途还不忘和常乐优提前沟通好。
“等会儿我爸要是问电视谁打开的,乐优姐你就说是阿泽哥让你看的。”
常乐优答应说好,笑着走过去坐下。
聂觅风调好电视后跟着坐下来,不到两秒又腾地一下站起来,慌里慌张说:“乐优姐你等我一下。”
然后小跑着上楼。
很快她下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礼盒。
她递给常乐优说这是给她准备的礼物。
常乐优惊喜地说了声谢谢后伸手接过,“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常乐优小心翼翼拆着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精致的糖果和饼干,在最边上,还有一张手写明信片。
明信片上写的是:希望乐优姐姐永远开心快乐,平安幸福!
来自于聂觅风最真挚的祝福。
常乐优感动地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聂觅风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除了阿泽哥和我爸陪我玩之外就没别人了,乐优姐姐,我觉得你真的就像我姐姐一样,可以陪我玩也可以说很多心里话。”
说到这儿她突然低下头:“有些话我不能和爸爸说,怕他会伤心,我知道他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不想他难过,这次我偷跑出去我想到了他很会生气然后把我抓回去,但他没有这样做,回来也没有骂我。”
常乐优安慰道:“你爸爸那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
“我知道。”聂觅风猛地抬起头:“但我想的是,反正我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那不如让我自己过得开心些,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想让爸爸身边能有一个人陪他。”
或许是从小生病的原因,常乐优能够察觉到聂觅风的心智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些。
她不由想起徐渡泽。
聂觅风都会想的问题,徐渡泽会不会想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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