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午饭了吗?”安藜邀请道:“我刚做好,正好和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常乐优压根来不及拒绝,就被安择善给安排了:“别磨蹭,吃完还要做事。”
话说完安藜拍了下他的脑袋,常乐优在后面看着心情瞬间就痛快了。
没想到平时谁也不敢得罪的安择善也会有被人收拾的一天。
看着那一大桌子菜,一想到全都是由安藜一个人做出来的,就突然羡慕安择善有如此美丽温柔还贤惠的姐姐。
安藜落落大方地说:“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夹。”
“谢谢。”常乐优笑着表示感谢。
闻着菜香,她迫不及待夹了一口往嘴里送,嚼得第一口,整个身躯都僵在那儿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择善注意到她的反应,冷嘲热讽道:“你以后做菜能不要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吗?也不是谁都受得了那种味道。”
“你不是吃着没问题吗?”安藜疑惑道。
“我从小吃到大,早都习惯了。”安择善抬起下颌,声音冲着常乐优:“人都吃傻了。”
迫于情面,常乐优绷住表情强硬的把嘴里的菜给咽下去,最后还是没能受得了那个味道忍不住咳嗽起来。
“哎呀。”安藜慌张站起身倒水递给她,轻抚着她的后背,紧张道:“小心点,别噎着了。”
常乐优摆摆手,等缓过劲来才说:“我没事,就是呛到了。”
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才把喉间那股味道给压下去。
安藜替她倒着水,一边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是学医的,做菜喜欢用一些中草药。”
“没事没事。”常乐优安慰道:“其实还挺好吃的,回味还不错,我只是一时不适应,而且能用中草药做的菜说明也挺健康的。”
“确实是健康没错。”安择善怡然自得地夹菜尝了一口,认真点评道:“这些菜你要都给吃了,保你一年内都不会感冒。”
“没错没错。”安藜附和道:“择善小时候因为常吃我做的菜,感冒发烧都很少,也不容易被人传染。”
“好神奇。”常乐优看着面前桌上的菜,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即使知道它很好很健康,可是一想到那个味道,实在是很难鼓起勇气再去尝试。
再一看对面的安择善,一口接一口的吃连表情都没变过,常乐优光是瞧着都能联想到那个味道。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她是佩服安择善的。
能够做到从小吃到大,那也只能说明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为了弥补常乐优,安藜特意做了一个小蛋糕送给她。
常乐优一边吃着一边和她聊天:“安姐,你是从小就学医吗?”
“是啊!”安藜一笑,整个人都甜了起来:“我家对面的山上种了不少药材,小时候经常跟着几个哥哥姐姐去玩,看到那些药材长得很特别就产生了兴趣,后来就跟着药材的主人学习制药和病理知识。”
想起之前在安择善书架上看到的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常乐优好奇道:“那安总监书架上那些医书都是你的吗?”
“是的啊!”安藜说:“为了将医学学习的更为全面,我了解了一段西医,对了,我主要研究的是中医领域。”
“那你知道木偶症吗?”常乐优迫不及待问道。
“木偶症?”安藜讶异道:“你知道木偶症?”
常乐优抿抿唇,解释说:“上一次我来安总监家帮他整理书架时看到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藜想想说:“那本书也是我留下来的,我曾经了解到这个特殊病例,就想尝试攻克一下。”
“攻克成功了吗?”常乐优追着问。
安藜叹一口气,摇头道:“要是攻克了那本书也不会被我放在这里了。”
常乐优眼神黯淡下来,垂下眼眸。
安藜接着说:“木偶症这个病例很独特,它和其他病例不同的是,其他病例主要是身体里的其中一个部位出现问题为主要原因,而木偶症一旦开始发病就是整个身体乃至大脑都会受到影响,无从寻找到根源。”
“所以是一点救治的办法都没有吗?”常乐优问道。
安藜长“嗯”一声,“目前没有找到具体的方法,木偶症复杂的是每一次发病都有可能导致失忆,全身僵硬,心跳停止跳动等,随着发病时间越长,病人很有可能导致性情大变,甚至生出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常乐优不受控地加大了音量。
安藜点头解释道:“因为失忆导致人会陷入三种矛盾的情节中,他可能记得时间却记不起特定事件,也有可能记得某个时间却记不起时间,更严重的是两种都不记得,开始割裂记忆的时间较短,后面会越来越长,长期如此,人也会越来越矛盾,陷入自我纠结中。”
常乐优唏嘘道:“得木偶症的原因是什么?遗传吗?”
“遗传一般可能性较小,更多的可能是在母亲怀孕期间情绪起伏太大,或是服用了一些药物对胎儿产生了影响。”
常乐优张口还想再问些什么,安择善从工作间走出来,见她们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出声打断道:“过来帮我整理稿子。”
手里的蛋糕吃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再也无法复原新鲜出炉那一刻,使人心情愉悦的模样。
安藜站起身自觉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去后院看看我的药材。”
她走后,常乐优放下蛋糕起身,和安择善对视上。
安择善瞟了眼蛋糕:“没吃饱?”
“吃饱了。”常乐优淡声道。
脸上表情没什么神采,和先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安择善蹙起眉,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一下午的时间,常乐优都在安择善的工作间内帮他整理散落的乱七八糟的稿子。
她第一次进来看到满地被图画过的文纸后被震惊到没敢下脚。
工作间内灯光昏暗,很难看清屋内的全部情形,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反观安择善步伐走得看似随意,却是一张稿子都没被踩到。
跟他比起来,常乐优简直就像是刚学走路的孩子,走得歪歪扭扭,随时可能要倒的迹象。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常乐优蹲在地上扭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男人问道。
安择善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然呢?”
“……”
常乐优认命地吸一口气,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一个打杂的。
第一次来是整理书架,第二次是收拾满地的稿子。
再一看他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也不差钱,就不能请个保姆吗?
蹲着收拾了一个半小时,常乐优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腰。
手机响起,身后同时传来一声不满地“啧”。
回过头就看见安择善幽暗的目光。
“不好意思。”常乐优站起身摸出手机打开静音,然后小声问道:“我可以出去接个电话吗?”
安择善看她一眼,没说话。
就当他是默认了,常乐优放下手里的稿子赶忙往外走,轻声轻脚关上门,确保关好后才转身接通电话。
“怎么了?”常乐优轻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聂觅风的声音:“乐优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啊?”
常乐优反应过来,原来是聂觅风拿着徐渡泽的手机给她打的电话。
她柔声回:“我有空就过来找你玩好不好?”
“好。”聂觅风回答的很乖巧,话头忽地一转:“阿泽哥哥来了,乐优姐姐你跟阿泽哥哥说吧!”
根本不给常乐优说话的机会,她就自导自演地说:“阿泽哥哥乐优姐姐给你打电话了。”
不到两秒,电话那头响起徐渡泽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常乐优无奈道:“没怎么,就想问问你在做什么?”
被迫演这出戏的她只好顺着跟徐渡泽聊两句。
“我在聂生家,刚和他聊完事情。”徐渡泽认真答道。
仔细一听,常乐优还是听出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你感冒了吗?”常乐优皱着眉问。
“没有。”徐渡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可能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
“那你先睡一会儿,别让自己太累了。”常乐优关心说。
徐渡泽低笑一声,应声说好。
听筒紧贴着耳朵,他那一笑,常乐优发觉自己的耳垂又不争气的发红发烫。
电话一挂断,常乐优拧着眉思考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感觉徐渡泽连说话似乎都很费劲,不仅如此,即使他有尽量压制,常乐优还是听出了他的喘气声很重,根本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思索一会儿,她给聂生发了一条消息。
常乐优:【聂哥,我刚给徐渡泽打电话听他声音不太对劲,是发病了吗?】
另一边,聂生和医生交谈完下楼,看到常乐优发来的消息,又看看沙发上脸色苍白已经疲惫到睡着的徐渡泽,眼里藏带着一抹忧心。
聂觅风也感知到徐渡泽的不对劲,自觉关掉了电视,独自坐在一边盯着徐渡泽看。
见他还在呼吸,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懈下来。
约莫两分钟左右,常乐优收到聂生的回复。
聂生:【嗯,他这次尝试做了一些治疗手段,情况很不好。】
看到内容的瞬间,常乐优立马给聂生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嘟一下,心里就慌一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常乐优着急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治疗怎么会情况不太好呢?”
聂生走到后院,雨季的到来,茉莉花也随之凋零,枯萎的花瓣落了一地,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
可他依旧没有叫人来收拾这里,任由它随风而去。
拇指指腹轻轻擦拭叶面上的水珠,聂生缓缓开口:“阿泽想找回他曾经丢失的记忆,于是找来心理医生尝试做催眠,可是根本没有效果,反而导致他发病。”
“他为什么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常乐优皱眉问道。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稀里糊涂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聂生深沉地说。
没什么起伏的话,却重重撞击着常乐优的心脏。
徐渡泽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常乐优还是能够看出,他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
他藏得很好,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不会痛。
通话结束后,常乐优心情惆怅站在那里,隔着一扇落地窗,她看见安藜在后院弯着腰细心的照料着她的药草。
粉色的身影穿梭在一片绿野中,犹如黯淡世界中出现的第一抹亮色,给人温柔和甜美的美感。
“接个电话要这么久?”
安择善悄无声息走到她身旁开口问,他没看她,同样望着后院的安藜。
他没听常乐优解释,自顾自地说:“安藜从小到达都待在国外,而这里是她唯一的停靠点。”
常乐优疑惑地看向安择善,首次听到他平静地与人对话,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那颗平安石换来了她这次出行的机会。”
毫无征兆的,他突然提及平安石,像是在做某种解释。
安藜转过身瞧见他们,笑着朝他们挥挥手,那双晶莹透亮的粉色瞳孔的眼睛,如同漩涡般深深把人迷住。
常乐优突然意识到,她不属于这个地方。
她只是……凑巧的踏入了某个圈子,奇迹般的接触到了不同往常的生活。
如今,她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安藜走进来问道:“你们忙完了吗?”
安择善看常乐优魂不守舍的样子,开口道:“看来你今天也没心情工作,想走就抓紧时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安藜看着她,关切道:“乐优,看你状态不太好,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常乐优摇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像她的人生轨迹,从第一次主动接触徐渡泽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离开安择善家里,她直奔聂生家中。
因为来了好几次,到门口已经无需阿姨的带领,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到达正厅,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徐渡泽。
除他之外,常乐优再没有看见第二个人。
放轻脚步走过去,控制住呼吸,走得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到达沙发前,慢慢蹲下来,注视着徐渡泽的面容。
脸色苍白的额角还冒着细汗,他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皱,呼吸也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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