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抽出纸巾动作轻柔,细心的帮徐渡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
聂生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看到她的举动,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直到常乐优注意到他。
她眼中闪过一丝局促,聂生举起手示意没事。
两人用手比划相约来到后院。
“我刚安抚好小风睡着了。”聂生主动开口道。
常乐优问:“小风怎么了吗?”
“发烧。”聂生眉眼透出疲惫:“最近松良降温太厉害,一下没注意她就发烧了,她怕我担心也没跟我说,是看到徐渡泽睡在那儿,我走近拉她手才察觉到不对劲。”
一个家里有两个生着病的人,压力全都堆在了聂生一个人身上。
常乐优很难安抚他,只能尽量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刚刚小风拿着徐渡泽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害怕徐渡泽说他,还说是我给打的电话。”
聂生笑道:“小风性子皮,这一点随她妈,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做了再说,从不事先预想后果。”
常乐优点点头,有意无意说:“挺好的,有时候提前把后果预想出来了,人就不一定会有去做的勇气。”
“这句话小风她妈也说过。”聂生眼里流露出对常乐优的欣赏。
常乐优看着满院凋零枯萎的茉莉花,缓缓开口道:“明年花还会再开的。”
聂生没说话,望着那些枝叶。
两人沉默站了一会儿,直到天空中再次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才进到屋内。
徐渡泽还睡着。
聂生沉思几秒开口:“我打算带小风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常乐优感到突然地看向他,他解释说:“今年松良的天气一直下雨没怎么停过,太久见不到阳光我担心小风会郁闷,她也喜欢玩,所以我想给她换个新的环境。”
话里话外都体现出他对聂觅风的关心。
常乐优能理解,可是……
“徐渡泽怎么办?”她忍不住问道。
聂生像是料到她会这么问,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这个提议就是阿泽提出来的。”
常乐优身体木住,怔愕地看向还睡着的人。
心里一阵酸涩。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一个劲为别人着想,却不知道为自己多想一点,对自己再好一些。
“从阿泽来到我家开始,我就为终于有一个弟弟而感到开心,这么多年了,他对我来说一直都是我的亲弟弟。”聂生无可奈何地说。“可他什么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有什么不舒服都不会说,就连发现他生病了,都是我注意到不对劲,托人调查知道的。”
常乐优觉得自己心跳都是乱的,屋内开着地暖,隔绝了外界一切寒凉,明明被温暖包裹着,却叫人觉得不真实。
温暖似乎随时可能消散,紧随替代的是冰冷刺骨的寒霜。
聂生和聂觅风如果走了,徐渡泽身边就真的没人了。
她没法说出让他们留下的话,心情太过复杂,沉闷的情绪压得心脏无法喘息。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常乐优艰难开口问道。
“最迟下个月底。”
常乐优没说话,聂生接着说:“我走后阿泽大概率不会再来这里,你应该还没去阿泽家看过吧?”
提及去徐渡泽家,常乐优有些懵地摇头。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徐渡泽住在哪儿。
聂生提醒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看看,阿泽会带你去的。”
说完他抬手看眼时间,“我上去看看小风的情况。”
“好。”
聂生上楼后,楼下一下安静下来。
常乐优走到徐渡泽身边,深深注视着他睡着的模样。
在他睡着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大脑还不及完全将听到的那些整理起来。
情不自禁的,她抬手轻轻抚上徐渡泽的脸颊,感受到他的体温,才切实的感受到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指尖顺着眼角一点点下滑,滑倒下颚住,在准备把手收回的前一秒,徐渡泽缓缓睁开了双眼。
透着困倦和朦胧的眼睛猝不及防和常乐优对视上,心跳停滞半秒,乱了分寸。
双眼睁大,没有收住的慌乱暴露的一览无余。
“抱歉。”
常乐优逃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收到一半就被人在半空中拦截,紧紧攥住。
不同于自己的体温透过皮肤渗入血液中,在完全接纳前,出于异样的排斥反应搅得人心乱如麻。
徐渡泽握住她的手坐起身,眼里的朦胧感一点点散去,眼里带着几分晦涩的光。
“慌什么?”徐渡泽懒懒开口,声音沙哑。
热气裹挟着常乐优的呼吸,连说话都显得费劲:“没……没慌。”
徐渡泽俯低身躯,常乐优半跪在地毯上,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
呼吸交缠,徐渡泽眸子幽深,在他的凝视下,常乐优尽力稳住心神,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没那么慌乱。
“什么时候来的?”徐渡泽沉声问道。
说话间他握着手腕将她拉了起来,坐到沙发上,两人也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待手松开,常乐优下意识想收回时,徐渡泽又紧紧牵住了她。
“来了有一会儿了。”常乐优嗓音发颤。
徐渡泽看着她,眼神灼热:“怎么突然会来?”
常乐优犹豫道:“想见你。”
说完抿住嘴唇,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索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膝。
知道徐渡泽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生病的事,那她只好装作不知道。
牵着她的手没松,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其轻轻抬起,目光强势对上,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随着徐渡泽的脸越贴越近,常乐优不自觉捏住了沙发的边缘,热气撒在她的脸上,嘴唇也随之干涩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海水卷在沙滩上的鱼,经过阳光的暴晒后急需大量水源来救她。
在嘴唇即将贴近的那一刻,徐渡泽的视线挪到了她的唇上,迟迟没有动作。
两分钟后,身体撤离,同时松开了常乐优的手,也不再看她,视线直直的看向前方,心思却不在那儿。
意料之外的撤离致使常乐优的心情像是一下从高空中狠狠摔下来般,没有丝毫征兆。
扰乱的神经还在隐隐作祟,缠着她一定要给个交代。
常乐优觑一眼他,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话题破局,气氛尴尬起来。
楼梯处响起蹦跶的脚步声,聂觅风欢快的声音紧随其后:“乐优姐姐。”
身旁沉默的男人在这时起身离开。
常乐优追随着他的身影,聂觅风很快挡住了她,笑着说:“乐优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常乐优关心问道:“发烧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聂觅风坐在她旁边,脑袋靠在她肩上,撒着娇说:“还晕晕的,不舒服。”
“晕还在楼梯上跳来跳去,也不怕摔着。”常乐优故作责备道。
聂你风软声软气:“我听到你来了高兴嘛。”
“高兴也要注意安全啊!”常乐优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了。”聂觅风嗫声说:“我下次一定注意。”
常乐优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
她的烧还没退,还能明显的感受到额头还在发烫。
“吃退烧药了吗?”常乐优有些担心。
“还没。”
聂觅风不太舒服,闭上了眼睛,小声说:“爸爸说吃完晚饭再吃。”
“那要不贴个退烧贴吧!”
“我拿来了。”聂生走出来说。
常乐优抬起头,见他打开退烧贴,弯下腰把退烧贴贴在聂觅风的额头。
他的面容发愁,是身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来自本能的担心。
“我已经让阿姨去做晚餐了。”聂生直起身子说:“乐优,麻烦你替我陪陪小风。”
常乐优没有半点推脱:“我会陪着她的。”
聂觅风听见了,脑袋动了动,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徐渡泽走出来,和聂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前后离开。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聂觅风也一直没睡着,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
常乐优摸了一下她的脸,感觉没那么烫才松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说:“先吃饭,吃完把药吃了再去睡觉。”
聂觅风发着烧,实在没什么力气,精气神像是被夺舍了一般,连都不说了,点头都显得疲惫不已。
徐渡泽走过来,聂生没跟着回来。
“吃饭吧。”徐渡泽望向她说。
三人走到餐桌坐下,阿姨做饭特意熬了一锅粥,是给聂觅风准备的。
常乐优帮忙盛了一碗,把勺子放在里面,劝道:“小风,先吃点,不然一会儿吃药胃会不舒服。”
“知道了。”聂觅风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着。
常乐优和徐渡泽对视一眼,他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想到聂觅风在场,常乐优也没问。
还没吃几口,聂觅风就放下了勺子,扭头小声说:“乐优姐姐,我吃不下了,先上去了。”
常乐优吃饭的动作一顿,见她没吃多少,又顾及她生病没什么胃口,还是点了点头说:“好,需要我陪你吗?”
聂觅风轻轻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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