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大学博雅塔前的银杏叶染上金边时，中秋晚会的彩灯已在梧桐枝头织就星河。我倚着石栏看肖灿调试话筒，他西装袖口露出的纱布渗着血渍——三天前在小巷被混混围殴的纪念品。

"但原人尝酒，千里共婵娟！"

肖灿激情澎湃的致辞引发哄笑，台下章飞的脸黑成锅底。我跃上舞台夺过话筒："肖学长的散装普通话，恰似苏东坡'把酒问青天'的豪迈——"余光瞥见甄真穿着学生制服混在人群中，发间茉莉簪子闪过寒光。

裴丽端着果盘挨桌分发，月白色旗袍裹着单薄身形。她经过申颖时突然踉跄，瓷盘里的月饼滚落在地——五仁馅料里赫然露出半截带"贽"字的铜片。申颖的高跟鞋碾过月饼，冷笑声淹没在突然响起的《春江花月夜》乐曲中。

"学弟尝尝我的手艺？"甄真鬼魅般出现在身后，食盒里月饼刻着茉莉花纹。咬开的瞬间舌尖尝到铁锈味，莲蓉馅里嵌着枚微型胶卷。她耳语时呵气如兰："暗室显影，有惊喜哦。"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应急灯亮起时，我瞥见任湘的蓝色指甲在配电箱前晃动。裴丽哮喘发作的嘶鸣刺破喧嚣，她颤抖的手指向舞台——肖灿的领结不知何时变成绞索，正随着吊绳缓缓上升。

"玩笑！纯属晚会效果！"肖灿涨红着脸解开绳结，后颈赫然留着三道抓痕。混乱中有人碰翻香炉，灰烬里浮出未燃尽的纸钱，朱砂写的"林娇"二字在月光下泛着磷光。

甄真拉着我躲进更衣室，旗袍下摆扫过满地戏服。"七月十五鬼门开，有人要借月蚀炼魂。"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血色梅花烙，"这是'贽'字印，三年前..."

门外传来申颖的娇笑："老板娘这出《游园惊梦》唱得妙啊。"她举着DV机，镜头盖反射出更衣镜里的画面——甄真背后的白泽刺青正在渗血。

暴雨突至，人群作鸟兽散。我护着裴丽躲进实验楼，她帆布鞋浸透雨水，每步都留下带着铜锈的脚印。在暗房显影胶卷时，红光中浮现林娇在求真湖拍摄的最后一幕：满月倒影里站着穿白大褂的甄真，胸口名牌写着"助理研究员ZY"。

"2001年..."裴丽突然抢过照片，电子表蓝光照亮她惨白的脸，"这是我母亲实验室的编号！"她撕开旗袍内衬，掉出的工作证照片上，年轻版的甄真挽着穿军装的男人。

惊雷炸响的瞬间，停电的实验室泛起幽绿荧光。培养槽里的标本集体睁眼，林娇的脸贴在玻璃上，右手小指缺失处插着甄真的茉莉簪子。裴丽尖叫着撞翻试剂架，福尔马林溶液在地上汇成"贽"字图腾。

我们逃到天台时，月全食正吞噬最后一丝银辉。甄真立在蓄水池边哼着昆曲，手中月饼盒堆成七层浮屠塔。每块月饼裂开的缝隙里，都露出带编号的人体组织标本。

"这是送给'贽'主的祭品。"她将塔尖的月饼抛给我，莲蓉馅里嵌着把青铜钥匙，"开得了三年前的解剖室，才配得上白泽之名。"

暴雨冲刷着钥匙上的铭文"2001.7.23"，远处传来肖灿的惊呼——舞台幕布轰然坠落，露出用红线绣成的巨型梅花阵，每片花瓣都缀着枚带血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