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严阔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嗯。”夏垚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眼前人,“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严阔坐直了清清嗓子:“偶尔也要换换风格你,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怎么了吗?”

“怎么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走动都不方便,居然要自己上药,“你兄长知道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夏垚就来气:“他清楚得很。”

嗯?难不成是夏垚犯了错,夏南晞罚的?虽然不应该插手别人的家事,但严阔认为打归打,再怎么样也不能扔夏垚一个人在这里。

没等严阔问出口,夏垚的脸上很快浮现一层阴霾,雾蒙蒙地罩着清亮的眼眸。

“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毕竟是兄弟。实在不行,我挑个人过来你先用着。”

“你懂什么。”夏垚把脸埋下去又抬起来,“我们和你们三兄弟可不一样。”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雾气朦胧的眼眸中闪过万万千千无法诉诸于口的哀思,那是严阔从未见过的模样,叫人心焦又心碎。

“好好,怪我多嘴,那我挑个人过来你先用着。”

夏垚:“不要,我自己可以。”

“你有酒吗,我要喝酒。”话题转换突兀又生硬,但夏垚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饮酒伤身,何况他本就有伤在身。

“你去帮我买。”

“饮酒伤身,等伤养好了,我请你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哼。”夏垚似乎是铁了心要出去喝酒,“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严阔:“……我不出去。”

夏垚从鼻腔挤出一声“哼”,挑眉反问:“不出去你伺候我啊?伺候我穿衣穿鞋?”

若是换做旁人对堂堂严二公子说这种话,严阔只会觉得此人胆大包天,但换做是眼前人,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隐秘地欣喜起来。

这让饱读诗书,循规蹈矩的严先生心中有些羞耻与别扭。

床上人伏着,发丝蜿蜒倾泻而下,甚至有一些挂在床沿,脊背单薄流畅,严阔猜测这样好看的背中间,一定有一条深深凹陷的沟,流淌着甜腻的蜜露与清冽的泉水,会顺着水沟流入幽深神秘的山谷。

严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夏垚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人不管说什么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半晌,又问了一句:“你会吗?”

他扭过脸,错开夏垚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去看映在窗上晃动不安的树影,在心中默念两遍: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食色性也,人生离不开饮食与男女欢好之事。

因此,他所思所想便不能被冠以下流之名,只是所有生在这世上的人的天性罢了。

严阔压下羞窘:“我可以学。”

夏垚挑眉,沉默地笑,严阔顿了片刻,拿起夏垚放在一旁的衣服,像模像样地端起了干活的架势。

他站在床边,等着夏垚起身,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夏垚开口:“你倒是扶我起来,我可是伤号。一边说伺候我,一边又光站着不动,可见不是真心的。”

严阔既然主动送上门,夏垚岂有不使唤的道理?

“我是第一次做。不周到的地方,还要夏公子多多指点。”

柔软鲜活的身躯压在严阔身上,慢慢地,夏垚慢慢地依靠着严阔下地。

严阔此时才发现,他,他下半身,居然没穿!

侧边白花花一片,大腿以上隐隐透出深红青紫,交界处挤出一道压痕。一瞬间,夏垚仿佛魂都被摄走了,尽管深知非礼勿视,他的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一小片区域。

直到头皮传来刺痛,耳畔响起冷淡的嗓音:“看够了没?”才满脸通红地回过神,窘迫地直皱眉。

“抱歉。”

“回答我,看够了吗?以后还看吗?”

“……够了,不看了。”

夏垚追问:“那要是你以后又犯了今日之错该如何惩罚?”

严阔视线飘移一瞬:“那我便随侍在你身边,做活赔罪。”

“呵。”夏垚拍拍他的脸,缓缓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说,“你,想,得,倒,美。”

“……”严阔咬咬牙,压下心中那股恨不得立刻抛下一切掉头逃离的冲动,将视线对上夏垚的眼眸,“那,你同意吗?”

“这就要看你今日的表现了,表现得好呢,便还有下一次,若是不好,这机会可就拱手让人了。”

虽然夏垚依靠在严阔怀里,没个正形,还没穿裤子,但这都不影响他在这场交锋中牢牢占据上风。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帮人穿衣服。

外套都还好说,主要是裤子。

严阔将裤筒堆叠在自己手中,蹲下来,放置在夏垚脚边,等着他踩进中间的空洞,挂空挡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在这种视角下,严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阴影笼罩在严阔头顶,视野变得狭窄而虚幻,只容得下一双莹白如玉,泛着奇异粉色的脚。

严阔突然想到在曾经看过一段描述某个偏远古国风俗的文字。

大意是:那个地方的人们一年四季都光着脚,并且在脚趾甲上涂抹各种漂亮的涂料,戴上各种珍奇首饰,除非寒冷的冬天会把人的脚趾头冻掉,否则,那些人一定不会给脚保暖。

因为当地的人喜欢漂亮的脚,贫苦出身的人,甚至可以通过一双美足完成阶级跨越。

他从前在纸上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并不能理解这种特殊的爱好。在严阔看来,脚就是脚,一个脚掌上长了五个脚趾,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在眼前这双脚从冰凉的地面抬起,踏入两个空洞的一瞬间,他突然明悟了。

泛着珠光一般粉色的脚,柔韧却有力,不苍白,不脆弱,生机勃勃,很漂亮。

他喜欢这样的脚。

严阔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顺着小腿,经过大腿,将裤子慢慢提上去。

就在即将到达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一只微凉手盖住严阔的上半张脸,五指之间的缝隙并不严实,只能堪堪遮掩一半视野。

只能说意思意思,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随后,夏垚接过严阔手中的衣物,自己穿上。

严阔僵硬着身体,屏住呼吸,仿佛搁在脸上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浸满了水的潮湿手绢。

它不似狱中审问犯人时盖在脸上的毛巾那样厚重,令人喘不过气,却也濡湿了双目,叫人难以睁眼。

无比漫长的几息过后,严阔眼前大亮。

结束了。

夏垚赞赏说:“做得不错。”并将随手从严阔额头抹去的汗水擦在他的肩膀上。

严阔看过去,一点湿痕也不曾留下,只有肩膀酥麻的余韵无声地提醒自己失态。

不,不行。

严阔努力拿出给学生授课时游刃有余的姿态,驱动近乎停止的大脑,说了句:“谢谢。”

等到夏垚走出房间,他才缓过神,在原地转了一圈,找到镜子照了照,迅速整理仪容后才匆忙追出去。

“等等我。”

外面的小风吹出层层扩散的回声,空荡荡一片,除了小路,草地,花朵什么也没有。

一瞬间,严阔联通了灵息。

在后面的山上。

严阔找到夏垚的时候,他正惬意地吃着野果。

“我知道你喜欢在山上玩。”严阔的嗓音有点自豪,“特意为你准备的。”

“二公子,费心了。”

严阔压着嘴角,手放在嘴边咳嗽两声:“应该的。”

夏垚:“对了,我还没问,二公子怎么今日突然来这里?”

严阔早已想好了对策:“我本是打算加固一下这里的阵法,不想你也在这里,便进来看看。”

“那说起来我还耽误了二公子的时间。”夏垚瞬间愧疚起来,懊悔地说,“是我思虑不周了,居然还让二公子给我穿衣,实在是不该。”

严阔:“没耽误,是,是我……”

“你不必多说,这种事,肯定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严阔还想说什么,尚未说出口便被夏垚堵住:“我知道二公子人好,不忍心叫别人失望,但我也不能一直得寸进尺啊,这种事,日后还是让旁人做吧。”

夏垚左一句“人好”,右一句“不忍心”,听得严阔的心七上八下。

“我们是朋友,狐族与严氏又有来往,我们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称不上麻烦。”

夏垚挑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话锋一转:“二公子去加固阵法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阵法外,一只雪白的小蛇贴地游走。

“别再往前了,这里是有主的,别惊扰了人家。”

“边缘地带才不会有人注意,况且我又不是真要闯进去。”雾君混不在意,吐了吐舌头,“这地方真不错,风景好,灵气浓郁,可惜来晚了一步,最好的地方已经被占了。”

雾君从前生活的族地,是极适合蛇族生活的地方,潮湿而阴雨连绵。

但自从跟着江阳一路走过来,路上干燥的空气让他的鳞片都要炸开了。

“前面有溪水!”雾君瞬间窜出去,感受着湿润的水汽,放松地在岸边圈圈盘起,“这才是蛇该过的日子啊。”

江阳缓步走去,突然感到一阵陌生而强大的灵力波动,仔细一瞧,是从阵法中传来的。

若说原先的阵法是一层朦胧的雾,里面的东西若隐若现,那现在的便是厚上数倍,内部的一切光景再也瞧不见一丝一毫。

江阳收回目光,看来里面有人在加固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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